側室謀略 八十六章 驚鴻一舞傾人國

作者 ︰ 未慕塵

子硯本想說完高庭謙的事,就將這事告訴如夜的,一路出宮走得急,現在說來有些倉促了。

「她自己入的宮?」

「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子冉送她過的宮門。」子硯說著朝初瑤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從心里接受了她正宮娘娘的地位,不覺會對她帶著幾分尊敬。

「嗯。」如夜沒再說話,子硯便關上了車門。

馬車走得正街,一路叫賣喧鬧,卻入不了人的心里。這樣無話,兩人都感覺壓抑,卻都不願意開口。

听蘭自己騎著馬,跟在了馬車後面,想著少帥好容易軟下心來,又出了這樣的事,她在車外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干著急。

夏日本就有些悶熱,馬車只開了不到一半的車窗,兩人面對面坐著,她幾乎可以感覺得到他呼吸的熱量。而她原本出來的就急,看到高庭謙()的死狀,心里又悶生生得堵,再加上牢房里又潮又酸臭的味道,換到了車廂里的干熱氣味,她的胸口向上就一陣翻涌,她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初瑤臉色看起來,越發難看。如夜看著她,沉聲道:「我沒有殺他。」

他若想他死,當日就會將他斬在刀下,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說出這一句,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初瑤也轉過臉看他,「我知道。」她當然知道不是他殺的,可是無論是誰,高庭謙已經死了,死在了牢里,三個時辰前,她還承諾會放他出來。

如夜的眼眸閃著復雜的情味,幾分孤絕,幾分冷傲。既然她知道,還怨他嗎?他死在了獄中,難道也算是他的錯嗎?

初瑤現在也是煩亂,不願與他對視,那雙眼眸,看久了,她又會不顧一切的沉淪。

「停。」如夜一聲低喝,車外面駕馬的人忙將韁繩一收,馬車偏在路一旁停了下來。

如夜推門下了馬車,一身皇袍,引來路邊無數目光。他朝初瑤伸出了手,初瑤看著他,不動。

如夜直接雙臂一伸,把她抱了下來,這才是她熟悉的他,生冷霸道的他。

如夜雖說是強行抱著她,卻又不至于勒疼她,二人所到之處,都自覺地讓出了路來。

一路隨行的侍衛,遠遠跟在了後面,如夜抱著她一路向北走出去,走過了喧鬧的人群。他不知道他想帶她去哪里,總之不想馬上回宮,宮里又多出了一個麻煩來。

一路走,不覺四周靜了,只有微微的風聲,如夜抬眸望去,見兩側是綠油油的稻田,直蔓延到了山邊,一色的綠。

「放我下來。」初瑤推了推他,他才想起懷里,還抱著一個人,是兩個人。

他好像沒听見一般,依然用剛才的力度抱著她,初瑤動了動,發現這雙修韌有力的手臂,如天蠶絲一般,包裹著她,根本無力掙月兌。

這里的味道很好,淡淡的青草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胸口的翻涌也平復了下來。

「還在怨我?」如夜低眸看她,眼眸好似要將她吸進去一般的深邃。

她看著他,不答。

如夜低頭,在她微張的唇上輕啄了一下,初瑤頓時一陣驚亂,心口處「砰砰」得快了幾個節奏,瑩白的臉,也迅速染上了紅暈。

他吻了她!之前都是不得以,他才會踫她,現在呢?他的眸中卻依舊深黑如墨,這張熟悉的臉,俊美而桀驁,並沒有同她一般的悸動。

他是在哄她。

剛剛的那一瞬,如夜沒有多想,只想那麼做,便吻了,看著她的難得的羞怯,他一掃剛才的火氣,反而有幾分淡淡的喜悅。

他不管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知己也好,朋友也好,女人也好,他都喜歡和她心無芥蒂。

「放我下來。」初瑤迅速恢復了常態,抬眼看他,語氣卻暖了幾分。

「還有一件事。」如夜的嗓音沉厚,手臂不松勁,意思要她听他說完。

「你說。」

「周惜洛進宮了,我安排她住在了攬星閣。」這些日子,那些大臣又嚷著讓他充實後宮,滿朝老臣都爭著獻千金,樓然王最甚。他本想敷衍了事,那些卻大臣天天掛在嘴邊,以至于每每議完朝政,他便示意讓子硯退朝,省得再拿這事煩他。

卻不想,前幾日他剛剛下了早朝,便見周惜洛一身隨從的打扮,急急走到了他面前。

到底是有過交易,如夜讓身邊的人退後,她看著他道:「從前說的不做數了,皇上納我入後宮吧。」

如夜說不震驚是假的,她那樣深愛一個人,怎會如此輕易地改變主意,要做他的妃嬪?他們不過是數面之緣。

下一瞬,她便哭了,「于哥哥死了,父王說若我進不了宮,便將我嫁給蘭昭王的長子,我听聞他極暴戾,並且已經有一妻四妾了,我實在不願嫁他,幫幫我。」

國已經不國,蘭昭在萬古的細做,早該回來了,即便是死了,也是悄無聲息。只是她身份特殊,他是不可能讓樓然王這個閑王,利用她翻身的。

「我只要一個名分罷了,絕不會幫著我父王壯大勢力的,皇上日後也可以送我出宮,我絕不會賴著不走。」她穿著隨從的衣服,略微有些大,沒有了飄飄然的仙氣,顯得聰慧又可憐。

如夜是不想有第二個韓琴默,想到她曾經也算幫過自己,便勉強應下了,不管是她有沒有什麼居心,過段時間,就將她送出宮去。

「以後這樣的事,便不用知會我了,後宮並沒有什麼需要管制的東西,我不過是替你保管鳳印罷了。」

如夜抱著她轉身往回走,神色似乎冷下了幾分,「我說給你的,就是你的。」

夜,月滿星稀,晚風習習。

那日宮外一行,已過了數日,再沒有見過面。如夜今日在墨雅閣慶生辰,初瑤沒準備什麼,也不是很想去湊這個熱鬧。

听蘭拿過來了正黃色的鳳袍,初瑤淡聲道:「不必換了,就穿這身吧。」

她如何不明白听蘭的意思,今晚其他三個妃嬪都會去,她穿鳳袍,一來能顯示出對如夜生辰的重視,二來也可以顯出正宮娘娘的身份。

穿什麼衣裳有什麼重要,她就是貌比天仙,也入不了他的心里。位份高低,她便更無心去在意了。

听蘭看了看她一身,淺綠色的芙蓉百褶裙,也沒再勸她,卻堅持要為她重挽一個發髻,初瑤也就由著她了。

挽好了發,初瑤沒有乘鳳攆,到墨雅閣雖說遠了些,晚上不涼不熱的,就只當透氣了。

走過幾條正路,對面的岔路口,走過來一個人,遠遠只看得清她的海棠百褶裙,她走得極慢,每走一步都端莊而不失柔美。

走近了,見她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鼻膩鵝脂,粉黛施得不濃不淡,頗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初瑤在承晉時,便听說過樓然王的這位千金,听說她溫婉知禮,氣質絕佳,今日一見,傳言不虛。

周惜洛福身,道:「嬪妾見過皇後娘娘。」

初瑤一抬手,道:「免禮。」

初瑤听說如夜封了她為昭儀,自己有孕後,也免去宮中的請安禮,是以周惜洛也是第一次見她。

周惜落抬頭看了初瑤一眼,嘴角的笑一瞬間的僵硬,眼眸中有一種不好表達的情緒。似驚異,又似歡喜。

「姐姐。」初瑤聞聲望去,見阡從右面的岔路口走過來,她穿的是月華裙,周身流動著月華般的柔光,本就絕美的臉上施了淡淡的妝,不勝清雅。

她快步走過來,托起了初瑤的手,笑意淺淺。

「嬪妾見過嫣妃娘娘。」周惜洛朝阡福了禮,「免禮吧。」

阡半扶半拉著初瑤,朝墨雅閣走,如夜之前便告訴了她周惜洛的事,所以她也不是特別在意。

阡和初瑤兩人走在前面,初瑤瞥了眼微微靠後的周惜洛,她已經全沒有了剛剛的復雜神色。

到了墨雅閣,各自落坐以後,最先獻禮的是韓琴默,她一身舞衣,在眾舞姬中央,彩扇翩翩,舞衣飄飄,豐腴而婀娜。

她舞罷,坐在下面的大臣笑意之中盡是贊美,卻也沒有流露出驚艷之色來。

閣中央散去了,彩綢彩扇,搬來了一把古箏。周惜洛款步上前,坐在了古箏旁。戴著義甲的削蔥細指,在箏弦上輕撥慢彈,她半低著頭,微側著臉。

指法玄秒,曲聲時而泉水叮咚,時而似高山瀑布,時而又如空谷清風。而她嘴角含笑,極為專注,全殿的人都隨著她的曲子,心潮起伏,跌宕回環。

一曲奏罷,坐在第二排的樓然王,笑著拿起酒杯,朝對面的丞相敬了一杯。

而如夜始終是,輕勾著嘴角,一雙深眸,卻依舊

銳敏而疏離。

中央空出大片地方,卻再沒有舞姬,沒用樂曲。阡一身月白色褶裙,手中一把紈扇,一人獨舞。

她水袖旋擺,紈扇隨袖輕搖,素手縴縴,玉足微踮。裙身似月光還淺,流光漾漾,她的眸中沒有笑意,臉上也尋不到一絲刻意露出的神色。

她的每一次轉身,每一次甩袖,每一次回眸,每都清美到了極致。

她舞得虔誠而忘我。

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一舞,已經結束的時候,她放下了手中的紈扇,輕身一躍,竟落在了琉璃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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