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繡繃著臉甩開她的手。
「你去吧你去吧。」她說道。
方玉繡抿嘴笑了,挽住她的手轉身邁步。
方雲繡雖然有些不解,但一向听從姐妹們沒有猶豫跟著走。
方錦繡跟著方玉繡走到一間小亭子里坐下來,丫頭們被打發去取茶水點心,只留姐妹三個說話。
「你們是都相信她沒有害承宇嗎?」。方雲繡問道。
方玉繡看了眼方錦繡,方錦繡神情有些惱怒。
「我是相信的。」方玉繡不再逗方錦繡,收回視線整容說道。
不待方雲繡詢問就主動回答。
「因為我覺得她不會那麼蠢。」她說道。
方雲繡認真的听著她說話,方錦繡也轉過頭來。
「她也是有名的蠢。」她嘀咕一聲。
方玉ˋ繡沒有理會她。
「她既然要得少女乃女乃這個位置,如果真的謀害了小弟,就算有祖母相護,母親怎麼會饒了她。」她柔聲說道,「她是個聰明人,這個坑她不會跳的。」
就好比對付左艷芝,那些淺顯直白損己的事她不會做。
方雲繡點點頭,看向方錦繡。
方錦繡被她的看的再次繃臉。
「是,我也不覺得她會做這種事。」
就在方雲繡和方玉繡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方錦繡悶聲悶氣的開口了。
方雲繡和方玉繡擺正神情認真听,不敢露出半點調笑。唯恐惹惱了她。
「倒不是因為她蠢不蠢,而是,如果她真要害人的話。」方錦繡說道。停頓一刻,「她有很多機會。」
比如在縉雲樓,她拍倒了她要喝的加了藥的茶水,面對林主簿她緊緊拉住她的手,將她擋在身後。
或者說她跟方承宇不一樣,不害她不一定不會不害方承宇。
但是她的目的是霸佔方家,如果她連方承宇都不在乎都要謀害。那她們這些姊妹更不值得在乎,除掉更好。
姐妹三個沉默一刻。
「在縉雲樓的時候,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林小姐的事原本是為了她安排的嗎?」。方雲繡想了想問道。
林瑾兒被林家送進了家廟。雖然對外稱惡疾,但與人在縉雲樓私會的事還是私下傳開了。
不過話題沒有那麼不堪,男方也不是個乞丐啞巴,而是說某個遠親。讀書人之類的。
但這對于林家來說也是不可容忍的。他們門風嚴正,決不允許家中有這種不守婦道的子女,所以林小姐被送去家廟了。
對于陽城人來說大多數都接受了這個說法,但方家姐妹當然不會真信了。
方錦繡從來不談縉雲樓那日的事。
此時听到姐姐問,她沉默一刻。
「其實我也不清楚,我進去之後,她就跟著林小姐出去了。」她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就是趕她們一起,所以沒跟著。再後來就是看到她下場投壺,然後就是林小姐事發。」
方玉繡笑了笑。
「你們知道林小姐打算怎麼把她哄進那間屋子嗎?」。她說道。
方雲繡和方錦繡都看向她。
這個問題林主簿在縉雲樓也問過,君蓁蓁听到後提出單獨和他說。
「林小姐說,寧十公子要見你。」方玉繡說道。
方雲繡和方錦繡面色驚訝。
「真的嗎?」。方雲繡問道。
方玉繡抿嘴一笑,看著端著各色茶點而來的丫頭們。
「除了這些男男女女之間的事,她們還能想出些什麼。」她說道。
丫頭們進來,忙而不亂的在桌子上鋪上錦墊,斟茶擺盤碟。
方雲繡接過茶慢慢的喝了口,用帕子擦了擦嘴。
「不可否認,這些事也是百試不爽。」她說道。
「只可惜這對于她來說已經是不可信的事了。」方玉繡含笑說道,「對不信的事,自然是防備。」
方錦繡沒有說話神情有些古怪。
倒不是因為丫頭們在場,而是想到了一件事。
不對,是兩件事。
她兩次都對君蓁蓁說了這句話。
寧公子要見你。
一次是在半夜,一次是在野外。
比起在白日里熱鬧的縉雲樓,說出這種話才更讓人懷疑和戒備。
但是君蓁蓁卻只是神情驚訝,還是毫不猶豫的跟她去了。
她是無所畏懼呢還是信任?
她要害自己有很多機會,自己要害她,也是有很多機會的。
哪來的就這麼…
方錦繡咬了咬下唇捏起一塊點心嘎吱咬了口。
方玉繡看到她的沉默,了然一笑沒有詢問。
姐妹三人對坐安靜喝茶,忽的听的有笑聲傳來,抬頭看去見是君蓁蓁和柳兒從一旁的路上走過。
察覺到這邊的視線,她們也看過來。
柳兒雖然還想繼續笑,但想到小姐叮囑她雖然不一定是要討人歡喜,但至少不要給人討厭的把柄。
說好了是認錯哄過方家的人,那就要做的像樣子一些。
柳兒垂下頭乖巧的對著這邊的三位小姐施禮。
方雲繡嚇了一跳,站了起來,她一向溫和,主動對君蓁蓁施禮打招呼。
方玉繡和方錦繡只是站起來沒有動作。
君小姐對她們還禮沒有說話帶著柳兒走過去了。
「怎麼這麼高興啊。」方玉繡說道。
一旁的丫頭听到了忙上前。
「二小姐,我適才去廚房取茶點時听說太太原諒少女乃女乃了。」她說道。
方雲繡三姐妹都看向她,沒有說話。
「大概是怕她再鬧,要不然更是對少爺不好。」另一個丫頭說道,「少女乃女乃提出要接少爺回去。」
此言一出四周的丫頭們頓時驚聲不斷。
「別擔心別擔心,太太沒同意。」那丫頭忙接著說,「只是允許她每天去探望服侍少爺一下。」
丫頭們這才都松口氣。
「行了不要說她了。」方錦繡不耐煩的說道。
少女乃女乃這個話題對三位小姐來說的確不是什麼愉悅的話題,丫頭們都噤聲不語。
「園子里的花都開了,小姐們不如去那里轉轉。」一個丫頭提議。
三月過半春光明媚天氣越來越暖,草木盈綠,花園里的景色已經開始怡人。
而此時的京都則已經是花團錦簇了。
坐在京都玄武湖旁的四層高樓上,放眼望一片繁華,人群如潮,櫻花如雲。
樓上的年輕人們都換了春衫,簡單的素色的布袍,但能坐在一盞茶就要十兩銀子的清風樓里自然不是普通人。
寧雲釗已經倚欄許久了,手里的握著的茶杯都涼了。
「想什麼呢?」身後的同伴們笑道,「難不成看到哪位美人失魂了?」
「吳瀟瀟姑娘最愛櫻花,該不會是她適才從樓下經過了吧?」一個公子說道。
吳瀟瀟是京城青樓的紅姑娘,在教坊司中曾當選花魁,有貌有才備受追捧,也是年輕公子們聚在一起必不可少的話題。
但此時這句話說出來,有人噗嗤一聲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嗆的咳嗽連聲。
「雲嶺,你這是急色嗎?」。大家不解的問道。
寧雲嶺用手拍著胸口,看著轉過頭來的寧雲釗。
「沒事沒事。」他說道,憋著笑,「就是想起家鄉的一個笑話了。」
公子們自然要詢問是什麼笑話,寧雲嶺卻擺手不說。
「雲釗你到底看什麼呢?站了好半日了。」有人便繼續轉頭看寧雲釗。
寧雲釗笑了笑,看了眼外邊的櫻花。
「不知道陽城的花都開了沒。」他說道。
花再好也沒有什麼可惦念的,公子們眉眼幾分訝異,值得惦念的不是花的所在就是跟花有關的人。
「原來雲釗是想家了。」有人笑道。
「想家很少見,該不是想念意中人了吧。」更有人笑道。
寧雲釗皆笑而不語,轉頭看著樓下忽的神情一凝。
「怎麼?真有美人經過了?」其他的公子們笑道。
寧雲釗沒有笑,視線看著樓下。
「那就是陸千戶吧。」他說道。
陸千戶?
姓陸的人很多,做到千戶職位的人也很多,但在京城陸千戶這三個字卻只代表一個人。
錦衣衛鎮撫司掌刑千戶陸雲旗。
雖然是個男人,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就跟紅牌吳瀟瀟一樣,也是京城常被談論的人物。
在場的公子們忍不住都起身走過來扶欄向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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