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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藥?
這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整個陽城都因為她而翻了天,兵荒馬亂,揣測著驚慌著哭喊著,而她卻輕輕松松的出現,又輕輕松松的說了句話采藥去了。
這就像曾經有一年陽城花燈節上有驚慌失措的父母尖叫著孩子被花子拍走了,官府封城,民眾查問,鬧得一夜人人疲憊花燈也無人欣賞,那孩子卻舉著一串糖人從橋下鑽出來,說是撿糖人吃不小心在橋下睡著了。
孩子不知道生死,不知道離別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安危對于家人來說多重要。
但君小姐並不是一個孩子了。
方大太太氣的渾身發抖,她現在什麼念頭都沒有。
失而復得的驚喜,一切塵埃落定的踏實,被耍弄的羞惱。
她現在一概都沒有,唯一的念頭就是給眼前這個女孩子一巴掌。
狠狠的,響亮的,一個巴掌。
這種事去年的時候她幾乎每時每刻都想做,但從來沒有真的做過。
現在她當然沒有時時刻刻的這樣念著,但當念頭起來的時候就立刻去做了。
方大太太疾步過來,沖著君小姐揚起了手。
但同時也有人疾步沖過來,似是無意卻又恰好的早了一步。抱住了君小姐的肩頭。
「表姐!」他歡喜的喊道,「你回來就好了。」
方大太太的巴掌被擋住落在他的肩頭。
方承宇啊了一聲似乎才注意到母親的動作。
「母親。」他轉過頭看著她,神情真摯的哀求。「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這還不是真成親呢,他就見不得她被自己動一下手指頭了?鬧出這麼大的事,她連對她生氣一下都不能嗎?
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方大太太神情復雜。
沒想到她也能嘗到兒子護著媳婦的滋味了。
這感覺還真酸爽。
其他人現在也都回過神了,神情復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是以前的君蓁蓁,大家早就毫不客氣的開罵了。
但是如果是以前的君蓁蓁的話,大家也不會這樣興師動眾的找她。
馬知府冷笑。
「采藥。」他說道,看著被丫頭和少年人一邊一個抱住的女孩子。哼了聲,又看向方老太太,「采藥。」
這事太荒唐了。是不是你們方家在一起做戲?
你們意欲何為?
他看向君小姐,聲音加重。
「你為什麼采藥?你又不是大夫藥農,你為什麼去采藥?」
是啊,你為什麼要采藥?
站在官員身旁的僕從也眼神犀利的看著那個女孩子。
采藥是不是要出城?
那昨夜一晚上你是不是都在城外?
你去了哪里?你。真的是。在采藥嗎?
君小姐看著馬知府。
「我的確是一個大夫。」她帶著幾分歉意說道。
大夫?
馬知府皺眉看著她。
「你,你怎麼就是大夫了?」他問道。
質問一個大夫為什麼是大夫,似乎是個無理取鬧的問題。
君小姐想了想。
「因為我祖父就是一個大夫。」她認真答道。
我祖父還是一個鐵匠呢!
馬知府心里喊道,我怎麼就成了當官的了?
「大人,的確是這樣。」方老太太上前接過話說道,「我親家行醫世家,女婿雖然做了官,但家里的傳承並沒有丟。她從小就學了家學醫術。」
君應文不是山西路的官員,但因為是方家的親戚。馬知府在來之前自然也查看過他的履歷,君家行醫倒也是知道的。
但是,但是。
馬知府又看向君小姐。
「你為什麼采藥?」他再次喝道。
雖然問題又回到原點,但跟第一次問的含義不同。
你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去采藥?你作為一個方家的少女乃女乃為什麼去采藥?
「大人,表姐是為了給我治病啊。」
這一次君小姐還沒回答,方承宇已經答道。
給他治病?
馬知府皺眉。
「大人,此事說來話長。」方老太太也再次開口,「您想必知道我家承宇原本有病將死。」
這個的確知道。
馬知府看著她。
「大家現在也看得出我家承宇現在好多了。」方老太太接著說道,指著方承宇。
眾人也都點頭。
所以呢?
「承宇就是我這外孫女治好的。」方老太太說道,「用的就是君家的醫術。」
君家的醫術?
眾人一怔,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子,陌生是大多數人未曾見的面容,熟悉是大多數人都聞過的名聲。
那個自從來到陽城就鬧得方家寧家兩家不得安生的君小姐,還有這種本事?
眾人旋即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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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要從很久以前說起。」
方家的廳堂里站滿了人,馬知府等官員被從大街上請進方家,方老太太命人捧茶一面開口說道。
「當初承宇犯病,我們遍尋名醫結果都無解,那時候親家公還在,我們也請了他,他當時也來看了,但是也是束手無策。」
「讓我沒想到的是,親家公原來一直惦記著承宇的病,潛心研究,孜孜不倦,記下了許多偏方,只是可惜尚未解出便亡故了」
「讓我更沒想到的是,親家公去世了,我的外孫女不僅接過了家傳的醫術,還也記掛著承宇的病情,從此後她按照親家公的筆記…」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啊。
大廳里的人們都看著君小姐。
站在人群後的僕從眉頭微皺,似乎迷惑又似乎恍然。
這個君小姐會不會醫術高不高超目前不重要,隨後都能打听。
現在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方家早就知道方承宇是中毒?病是天意,毒是人為,所以一直防備著籌劃著?
「….她翻遍了醫書,在汝南,在撫寧….」方老太太的聲音還在繼續。
看著方老太太一副老生常談追古憶昔的神態,馬知府帶著幾分不耐煩打斷。
誰管你怎麼艱難怎麼用心怎麼治病。
「這些事無關緊要。」他說道,「大家都知道你們方家被仇人陷害,也知道你們籌劃翻身不容易。」
說罷看向君小姐。
「不過你到底為什麼會去采藥一夜不歸,你們家里人一點都不知道?」
對啊,為什麼呢?
偏偏是這個時候。
這是不是太巧了呢?
僕從抬起眼皮看著君小姐。
「這是真是太巧了。」君小姐一臉歉意的說道,「我也沒想到竟然會出了這種紕漏,引起了這種誤會。」
紕漏和誤會嗎?
屋子里的人都看著她,君小姐輕嘆一口氣。
「我的確跟林主簿說話了,他也沒說謊,說完話我們就告辭了,我原本是要回來的,經過一條街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人。」她說道。
看到了什麼?
大家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的听。
「一個賣柴的。」君小姐說道。
一個賣柴的?
「賣柴的怎麼了?」方老太太不耐煩的催促道,「你痛快點說,別磨磨蹭蹭的干什麼?」
磨磨蹭蹭的是想要編瞎話嗎?
僕從眯起眼。
君小姐神情躊躇,似乎有些不安。
「主要是,我怕我說了你們不信。」她說道,「那個賣柴的人帶著一個小孩,小孩的手里拿著一朵花。」
花?
「這朵花是一味藥材,對承宇的病調養很重要,且很難得,我已經找了很久了一直沒找到。」君小姐接著說道,「所以我問賣柴人從哪里摘來的,因為想要越早拿到越早用藥,就讓賣柴人的小孩來給家里捎個口信,我則直接去采藥了。」
她說到這里一臉歉意和無奈。
「看起來,口信沒有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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