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香霖友人帳(前
「西撒！」
照例從噩夢中逃離的清晨。我靠在床頭，抖著睡衣的領口想讓身上的冷汗干得快一些。
「……啊，重見天日。」
有那麼一瞬間，記憶還停留在紅魔館的門口。我下意識地拍了拍小腿——啊，因為在床上所以不用擔心腿軟走不動呢。
我伸手去模眼鏡，觸手之處卻是硬邦邦的稜角。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昨天帕秋莉借給我的書。
「吸血鬼的故事啊……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那書是我噩夢的罪魁禍首。意外地，那是不多見的手抄本，有種奇妙的魔力，也不知是源自帕秋莉的字還是書的內容本身。書里吸血鬼的形象實在是有夠深刻，合上書以後也還是歷歷在目。雖說帕秋莉告訴我那是小說，但卻總覺得像是作者親歷的一樣呢。
為此才有這麼一嘆，我一邊疊被子一邊想著。如果是七年以前的我肯定是不會相信的，或者是幾天前的我也會強迫自己不去相信——
我苦惱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昨天在蕾米莉亞和芙蘭朵露面前，十分沖動地大放厥詞，雖說僥幸得到了不錯的結果，但我每每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止不住地後怕。大概是一下子燃燒了積攢七年的熱血了吧。
為了躲避黑歷史般的記憶繼續襲擊神經，我加足了馬力。收拾完床鋪換好衣服，奔走到洗手間，隨便地捧著水拍在臉上。今天是周六，我沒有公干，相對地，要為自己昨天做出的約定付出代價了。
因為我說了「芙蘭不是不能跟人相處，而是還沒有遇到可以相處的人」這樣的話，為了證明我說的是正確的，我要擔負起找到那樣的人的責任。這就是我和芙蘭的約定……
說起來，我身為外人卻卷進了別人的家務事里，到底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啊。我和蕾米莉亞那一家子完全不熟，要說特別的好感的話，也只是對小孩子的喜愛，最多再加上可愛相貌的吸引而已。從她們的角度來講，對我這個空降的老師也沒有什麼尊敬可言吧。不過如此一來，也許就能快速地熟絡起來，未必不是好事……為了這個可能性，我卻要去厚著臉皮麻煩我的舊識了。
啊啊，不是已經決定了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認知到靈夢的強大？紫的不可思議？還是斯卡雷特姐妹展現在我面前的里側？我不是已經決定了，要去直面那些，我七年以前向往的、追求的、後來卻畏縮了的東西嗎？從帕秋莉那里借來的書不就是證明嗎？
我感覺自己精神煥發起來。啪嗒，將雞蛋打在鍋里。七年以前我還是個少年，現在也不能算年邁。因為這個s不上不下的年紀，我和學園的老師們、學生們都是平輩相稱，這倒是十分有趣。當然，作為商人，初識基本都是在孔方兄的見證之下，這倒是有點遺憾。我嘆了口氣，望向櫃台的方向。
「呲啦」
「糟、水、忘加了」
——因為所以，早餐由原定的雞蛋羹變成了煎雞蛋，放了半勺糖都蓋不住糊味。實在是愧對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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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霖堂的樣式，就算是搬家了也是不變的。櫃台的位置和一般的店鋪不同，雖然正對著門——為了可以照到陽光，卻是臨近著對面的牆擺放的。這樣子，從里屋出來就可以往櫃台前一躺讀書消時了。不過，現在與以前稍稍有點不同。兩步之內，除了躺椅，還有一扇門可以選。那是紫神不知鬼不覺地裝在那里，直通後面的宿舍內部的捷徑——換句話說，真是對我這個普通的宿管抱以相當的信任呢。
我走到靈夢和魔理沙的宿舍門口，抬手敲了一下門，門卻自己開了道縫。是遭到了夜襲還是這兩個馬虎鬼忘了鎖門呢，無從推測。我站在那里，盯著門上貼著充當名牌的那張博麗符札發了一會兒呆。雖然決定了要豁出去找以前有交情的人們，不過只有決定的話是沒用的。住址什麼的，完全沒有頭緒。想找到她們就必須找到紫，要找紫就要拜托靈夢——這樣說服了自己以後，我推門走了進去。
「靈夢——？」
「嘩啦啦——」
我喊了一聲，卻被里面傳來的雜音蓋過去了。糟，那是……衛生間的，淋浴的聲音？
水聲忽然停下來，我嚇了一跳，差點就扭頭逃跑了。還好，並沒有出現門突然打開的災難性狀況。
「香霖，怎麼了？靈夢出去啦。」
「是嗎？什麼時候……」
「說起來，有什麼事呀，香霖？」
「沒什麼，只是頂樓那位二小姐……啊，沒什麼，我先走了。……別去找她們啊。」
在女孩子洗澡的時候呆在門外可是十分失禮的行為。離開之前，我特地叮囑了一句。不知為何直覺里有對于芙蘭的信任，但在直覺之外，卻是現實的擔心佔了上風。
不得不承認，我還是抱有一點私心的。魔理沙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論人際交往更是一塌糊涂。哪怕是只有一點的可能，我都不願讓她去冒險的啊。
走在空曠的學園中，我張望著周圍的環境想找些靈感。抱著僥幸祈禱能有人值班的同時，我也回憶著關于紫的事情。紫的家人住在北面很遠的山中，不知道幾年過去了有沒有搬家。說起來，我和藍還是有那麼幾面之緣的，只是我從前一直對里側的事和人抱以敬而遠之的態度……
「 」
我的臉與行政樓的玻璃大門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疼疼……完了，鎖著的啊。」
我模了模鼻子，心里卻暗暗地松了口氣。這算是什麼心態呢。得過且過？還是……
我從懷里模出地圖來。地圖上，有昨天勾的圈點。哈，想來我的骨子里，還是有那麼一點自信的嘛。
PS︰于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