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承平帝,祁振回身才要去看看長安公主,就看到管家托著一個盒子進來。
祁振看了一眼︰「這又是哪家的寒門學子送來的文章?」
管家笑了笑︰「正是,才剛送過來,說是請您品鑒一二。」
「還算是他有眼光,知道我學識比那些個酸儒們高。」祁振很自得的笑了笑,拿過盒子就看到里頭放了一篇文章,另外還有一把古扇,他沒看文章,拿起扇子看了幾眼就扔到一旁︰「扇子倒挺不錯,可惜叫扇面給毀了,這上頭畫的都是什麼,還沒有本駙馬畫的好呢。」
之後祁振也沒了看文章的興致,隨口跟管家道︰「把東西退回去,告訴那人寫好了文章再投來。」
管家趕緊答應著就去了,祁振興致缺缺先去屋里看了長樂公主,又去書房作畫,只是他總靜不下心來,勉強畫了一張畫自己都看不過眼,只能團起來扔在一旁。
齊家
雲瑤坐在房中回憶關姑太太說的那些話,微閉了閉眼楮,睜開之後就做下決定。
據關姑太太所言,承平帝極喜長樂公主夫婦,尤其對于駙馬祁振很關愛,原因就是駙馬和承平帝的喜好差不多,都喜書畫,且都喜歡美人。
祁駙馬在朝中影響力雖然不大,可是,在承平帝那里是能說得上話的,要是投到祁駙馬門下叫他幫著舉薦,就算是主考官也得給幾分面子。
說到揚名,祁駙馬也是書畫大家。由他引著參加各色的聚會肯定也備受尊祟,幾乎沒有人會去無知的打臉,如此,美名反而比別家更盛。
雲瑤想著關姑太太那些話都對,像祁駙馬這樣超然事外的人選才是真正適合投書的。
雲瑤後來問關姑太太祁駙馬喜歡什麼,關姑太太笑著告訴她祁駙馬喜歡畫,他自小畫畫,到如今已是半步宗師的水平,可是,到了這等境地想要再進一步卻是難上加難。要是雲瑤能夠找著一幅能夠叫祁駙馬驚艷的畫作。叫他喜歡非常,看到就不想撒手的話,以祁駙馬的為人,一定會盡心盡力舉薦齊靖。
畫作?
雲瑤輕輕吐出兩個字來。她就想試著畫上一幅絕對叫人驚艷的畫來幫著齊靖投書試一試。
既然要畫畫。那就必然得了解祁駙馬的繪畫風格。只是齊家和祁駙馬那里搭不上邊,又要到哪去瞧駙馬的畫?想了很久雲瑤打算出去走了走,看看能不能想到辦法。
她換了一身衣裳跟齊顧氏說了一聲就要出去。才從齊顧氏屋里出來,正好踫著銀竹,銀竹一听雲瑤要出門覺得挺不放心,也要跟著去。
雲瑤沒推辭,等銀竹換了衣裳倆人一起出門。
城東本來就是達官貴人匯集之處,各種店鋪茶肆酒樓也多,要說逛鋪子的話,那真的很方便,只用步行就成,根本不用坐馬車。
尤其是平安坊這處,出了平安坊有一條街面上就全是各色的鋪子,雲瑤就打算去那里走走,所以,也沒有帶丫頭,也沒有坐車。
雲瑤和銀竹倆人並排走著,一邊走一邊說話,轉眼間出了平安坊,才要去那條商業街上,就听到有人叫道︰「二姑娘,二姑娘……」
雲瑤和銀竹轉身順聲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熟人,銀竹笑了笑︰「肖公子。」
「二姑娘。」肖公子幾步跑過來,喘著氣道︰「我看著背影挺熟就想著應該是二姑娘,果然不差,二姑娘這是……」
說到這里,肖公子看到雲瑤,趕緊過去見禮,雲瑤也回了一禮︰「您是肖公子吧?剛才險些沒認出來,您怎麼也在長安?」
肖公子笑了笑︰「這不是要趕考麼,就早早的來了。」
說到這里,肖公子又看看齊銀竹︰「先前就想謝謝二姑娘仗義相助,只是二姑娘還有事情沒謝成,今日正好踫到說什麼我都得好生感謝。」
齊銀竹趕緊推拒,肖公子執意非得請齊銀竹吃飯,兩個人推來推去的,雲瑤看著在街上也不好看,只能笑著出聲︰「肖公子實在要非謝不可的話,不如這樣,您去十果鋪買些干果給二姐就得了,沒必要非得請我們去酒樓吃飯。」
肖公子想了想覺得這麼著也成,就問了一句︰「那你們等等成不?我快去快回。」
雲瑤正好看著前頭有家賣畫的鋪子,想進去瞅瞅,就跟肖公子約定在那里等著,肖公子見說好了一溜煙跑個沒影。
他前腳剛走,雲瑤就搖頭笑了︰「這人有點忒實誠了。」
齊銀竹也笑︰「實誠好,總比那偷奸耍滑的強。」
雲瑤瞅了齊銀竹一眼沒再說話,舉步進了書畫鋪子。
倆人剛一進鋪子就有伙計上前招呼著︰「兩位小娘子要買……」
抬頭一瞧雲瑤和齊銀竹,伙計嚇了一跳,退到一旁先低下頭,後來又忍不住抬頭再看雲瑤一眼,又看一眼,這兩眼看的小伙計臉色通紅,期期艾艾的害臊了。
齊銀竹狠狠瞪了小伙計一眼,眼光中有如實質的惱意叫小伙計嚇出一頭汗來。
雲瑤也沒多理會,她抬頭看向四壁掛著的書畫作品,見一幅字寫的很別致,字體與她平常所見略有不同,顯的清瘦的很,可是,仔細一看字里行間又充滿富貴之氣,這種清俊富貴揉和在一起有一種難言的協調美感。
饒是雲瑤這等沒有什麼藝術細胞的理工女都能看出這幅字的好來,齊銀竹自然更瞧出來了,她指了指問伙計︰「這是哪位大家的字?」
伙計一笑,帶著十足的驕傲︰「這字好吧,這是韓先生的字,韓先生可是京里有名的大家。」
姓韓?雲瑤皺了皺眉頭似乎想到什麼,再一瞧那字紅色印章,上頭四個篆刻字非常明顯,上面寫著玄鑒上人四個字。
雲瑤想到關姑太太曾說過的一些話,又曾听齊靖說過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瞬間明白過來,她笑著拉了拉齊銀竹的手,問伙計︰「這字寫的好,多少錢?」
伙計一听立馬樂了,點頭哈腰道︰「韓先生的字素來都不會明碼標價,先生把字掛在這里就是叫人出價的,您要是不喜歡也不會問價碼,要真心喜歡,您出個價。」
「這是什麼規矩?」齊銀竹听的有點不高興︰「世上哪有這樣賣字的,實在……」
「這個規矩好。」雲瑤趕緊攔住齊銀竹︰「韓先生清心寡欲,寫字掛在這里賣怕也不為賺錢,只為尋訪同道中人吧,我看著這字好,又清俊又貴氣,便是一萬兩銀子都是值的,只是我一個小女子也沒多少錢,今日出門也只帶了五十兩,不知道……實在是不說這一幅字,一個字都買不著的。」
小伙計听雲瑤這麼說,立時喜的眉開眼笑,過去就把那字卷了遞給雲瑤︰「您是識貨的,先生說過,只要識貨的不要錢都成,今日我也斗膽做回主這字就送與您了,拿走,拿走。」
「真送給我了?」雲瑤做出一幅歡喜不禁的樣子來︰「我,我真是受之有愧。」
伙計接連擺手︰「自然假不了,您收好了。」
雲瑤果然笑著收下那幅字,轉身又看到一幅畫,畫上牡丹開的正艷,雲瑤看了看皺眉︰「這畫中牡丹雖富貴,然缺少傲骨,沒有花中之王的風範,這畫技巧是足了,然缺少風骨靈氣,離我手中的字差遠了。」
伙計听的又是一陣歡笑。
雲瑤又看著一幅畫,這畫是斗雞圖,倒畫的很是傳神,把斗雞那種箭拔駑張的氣氛也畫了出來,一瞧這畫,就仿若真的置身斗雞場,看到兩雞拼死相搏。
雲瑤看後點頭︰「這畫比先前那幅好多了,這個多少錢?」
「您真有眼光。」伙計一步上前指著畫道︰「這是祁駙馬的畫,這畫不賣,只掛在這里供人品鑒。」
「哦?」雲瑤很吃了一驚︰「你這鋪子不大怕是後台挺硬的吧,是哪個大家開的?竟然還有駙馬的畫?」
伙計笑了幾聲沒有回答,雲瑤也沒有強問,站在畫下觀察了好久才點頭︰「是不錯,只是畫中有幾分酸澀之意,無端叫人覺得可惜。」
「我怎麼瞧不出來?」齊銀竹也看了幾眼,搖了搖頭對雲瑤笑道︰「偏你品評起這些字畫來一套一套的,我就看那牡丹畫的也挺不錯,也沒看出缺少風骨,怎麼偏偏你就瞧出來了。」
「這是自然。」雲瑤還沒說話,伙計倒是一步上前維護起她來了︰「這位小娘子一瞧就帶著靈性,這般靈心慧智的人豈是你等凡夫俗子可比,小娘子的眼光獨到,光是這份眼光心情,幾萬個人里也不定能不能挑出一個來,就你……」
小伙計撇了撇嘴瞅了銀竹一眼︰「你給小娘子提鞋都不配。」
齊銀竹這個氣呦,提了提拳頭,手就給雲瑤攥住了,雲瑤笑了笑︰「你這話可不對,各人有各人的好處,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也唯有一點子眼光,我家姐姐雖眼光不如我,可字寫的好,做起活來比我強上百倍,我若跟姐姐比可什麼都不是。」
雲瑤又嘆了一聲︰「這人啊,誰沒有個優點缺點,說起來,世上每一個人都有天份,每一個人也有缺陷,萬萬不能光盯著別人的不好嘲諷,把自己弄的又小氣又可惡。」
雲瑤這麼向著齊銀竹,齊銀竹也沒了火氣,對著小伙計冷哼一聲就想走,才邁腳就想到肖公子,也只能忍氣站在一旁等著。
「這畫真是可惜。」雲瑤又看了一會兒畫,眼瞧著肖公子遠遠的走過來,這才拉著銀竹從畫鋪里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