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跟著大老爺到了一個挺干淨的小茶館里。
這間茶館緊挨著王婆婆果子店,王婆婆果子是長安城有名的小吃,凡是在長安久居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大老爺進來之後一個看年齡應該四五十歲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也跟著進來,他對劉明笑了笑掏出一把銅錢扔給小二︰「去王婆婆那里買些果子來,下剩的錢就賞你了。」
小二樂的點頭哈腰,將三人帶到一個挺干淨的方桌前,又備上茶水,這才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功夫,小二就端著好幾個碟子進來,每一個碟子里都放了一樣果子,有幾樣干果,還有一些才做出來還帶著熱意的炸果子。
大老爺喝著茶水,拿了一個剝好的核桃扔在嘴里咬著︰「南城的園子蓋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叫百姓進去游玩?」
劉明也沒多想,還當這位大老爺好奇想進去玩耍一回呢,就笑了笑︰「還早著呢,估模著今年秋天應該就能叫人進去了,您是不是想進去瞧瞧?」
大老爺旁邊的中年男子笑道︰「我們家老爺的確想進去看看,只是苦于無人引領。」
劉明倒是樂了︰「你們倒是踫著好機會了,這不,我正要過去看呢,這麼著吧,我帶你們過去,只你們萬萬不可聲張,咱們悄聲游玩一回就得了。」
大老爺點了點頭︰「也成。」
劉明看他一眼︰「咱們也算是有了說話的交情,只是小的還不知道這位老爺姓什麼呢?」
大老爺一笑︰「姓楚,你叫我楚老爺就得了。我身邊這位管家姓劉,與你還是本家呢。」
「見過楚老爺。」劉明有笑嘻嘻的見了禮。抓了一把瓜子嗑著吃,吃過之後又拿一顆油炸的裹了白糖的面果子扔在嘴里︰「小的也算是沾您的光了。王婆婆家的果子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忒貴了,小的一月里也舍不得買上那麼一回。」
楚老爺擺擺手︰「既然愛吃就吃個痛快,你吃飽了咱們再去南城。」
說到此處,楚老爺不經意的問起︰「我看你剛才應該是從齊狀元家出來的,怎麼著,是不是踫著什麼為難的事?還是說齊狀元家的人仗勢欺人了?」
劉明一听這話趕緊搖頭,也顧不上吃果子,張嘴就道︰「您可別冤枉好人。齊狀元可不是那樣的人。」
劉明長嘆一聲︰「說起來,俺們工部那些小官小吏的都樂意齊狀元在工部做官,齊狀元可會處事了,人又有能耐,不管是工程算計還是材料計算,那可都是一絕,尤其是算帳,幾十年的老帳房也比不過他呢,給他那麼厚的一摞帳本子。他也不過看上半日就能算個一肖二楚,絕不會有一丁點差錯,有他在,我們省老鼻子事了。」
「這麼厲害?」
楚老爺也沒想到齊靖一個苦讀十幾年聖賢書的狀元之才還能懂這些個術數之道。也有些吃驚。
「可不是麼。」劉明很驕傲的笑了一聲︰「實話跟您說吧,齊狀元極為體恤下屬,我們跟著他不但省事。還能撈著不少好處,就說去年。我家婆娘做月子,我就想給她補補。只是踫著天兒不好,走了好幾家都沒買著紅糖,正好叫齊狀元知道了,特意往我家里送了一大袋子的紅糖,不說別的,就這份細心關懷,我這輩子就感激不已,莫說被齊家老太爺老太太罵幾句,就是被打上一頓,我也沒有絲毫怨言。」
「他們罵你了?」楚老爺很好奇︰「我看你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怎麼就招罵了。」
問起這話來,劉明一陣苦笑︰「還不是姓于的那狗東西招的事,他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早先南城未改造之前,有一處地堆的到處都是垃圾,根本就沒人要,齊狀元沒辦法就自己掏錢買了下來,之後花錢雇了好些南城吃不上飯的窮人還有花子,清理了好長時間才把那塊理整平好,這不,也合該是他好人有好報,那塊地就緊挨著園子呢,要是在那上頭蓋些鋪子啊之類的一定能賺錢,姓于的見了就眼紅,愣是叫我去齊狀元家說項,說什麼園子外頭要留一塊地方供人放置馬車,非要叫齊家把那塊地白給他,你說說,哪有這樣的理兒,我說不去吧,他愣逼著我去,我也是為了養家糊口,不得不過去傳個話,我去之前也知道得挨罵,只是叫齊老爺子罵上兩句我也不記恨,我就是恨那姓于的不要臉。」
劉明窩了一肚子的火,楚老爺即然問起,他也就實話實說,這一說就有點停不下來,嘮嘮叨叨說了好大一通,楚老爺和他身後的劉管家听了之後臉上都有些不好看。
劉明又喝了一盅茶這才站起來︰「得,跟您老說這些做什麼,我還是趕緊帶您去園子里逛逛吧。」
楚老爺也站了起來,叫小二把剩下的果子都包起來叫劉明帶回去給老婆孩子嘗嘗。
劉明也沒推辭接過來掖到懷里帶著楚老爺就走。
出了門叫了一輛馬車坐上,三個人直奔南城。
肅州
滾熱的油從城頭澆下去,接連慘叫聲起,那被熱油燙過的敵軍撲通撲通的跌落下去,有的掉到地上死的不能再死,有的還活著,只是活著更難受,身上大面積的燙傷叫他們慘叫連連,在地上翻滾哀號。
又長又粗的滾木被推下城牆,又帶出好些人,另外還有巨石等等。
雖說如此,可還是有敵軍前撲後擁的要往城牆上爬,有的甚至爬到城牆上。
齊靖和于龍帶著肅州的將士拿著各自的兵器和爬上城牆的敵軍作戰,當太陽高高升起之時,城牆已然被鮮血染紅,肅州的將士也有幾分疲態。
呼延大帥站在遠處看著,眉頭皺的死緊。
他揮了揮手︰「增加投石機,堆土為山,攻城。」
堆土為山也是一種攻城的手段,就是在離城牆不遠的地方挖土堆成山狀,直到堆的和城牆一般高,如此,即方便投石機攻城,也方便將士們爬到上頭去拿強弓利箭攻城,還能叫士兵搭起木橋過去,總歸比雲梯還要方便,只是太過繁瑣,因此一般攻城時候也不怎麼太用。
立時便有一部分步兵手里拿著鏟子等等過來挖土,因為人數眾多,沒一會兒功夫就挖出好大的一堆土來。
李太後坐在馬上揚起馬鞭對呼延大帥道︰「即然挖土,倒不如再挖幾條地道。」
呼延大帥一笑,又叫人去挖地道。
沒多大會兒功夫,投石機增加到上百台,巨石呼嘯著當空落下,有的落到城頭上,有的落到城牆內,齊靖耳邊听著城牆內百姓的慘叫,城牆上將士的哀號,這心里火燒火燎的。
尤其是當離他不遠處的一個才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被石頭砸中血濺當場的時候,齊靖越發的氣怒心疼。
昨天他到城頭來布防的時候還和小伙子說過幾句話,那小伙子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雖說有些調皮搗蛋,可卻是個難得的孝子,他還說家里給他相了親,已然定下親事,等將西狄人打退了就要成親的,說起未婚妻的時候,小伙子笑的很幸福,笑出兩個酒窩,露出一對虎牙來。
齊靖看著已經氣絕的小伙子,想到他昨日那樣豪爽的笑,心里堵的極為難受。
他猛的拔出寶劍,將才爬到城牆上的一個西狄人砍落下去,咬牙握住才架到城牆上的雲梯的兩根木頭,狠心使力,將那雲梯整個推倒。
于龍也殺了許多敵人,他空閑時候拿起千里眼來觀察敵情,這一看登時大驚失色︰「不好,他們要挖地道……」
齊靖也拿起他自己的千里眼看了一會兒,整張臉就更加陰沉。
于龍走過來對齊靖道︰「不行了咱們再將那飛行器請出來,叫人飛到上空去……」
齊靖一擺手︰「不成,飛行器晚上飛行還成,反正涂的黑漆漆的也沒人瞧得見,如今大明白天的哪里敢出去,說不得才飛到半空就叫西狄騎兵拿箭給射下來了呢,還是別做這等無謂犧牲了吧。」
「那可如何是好?」于龍急的團團轉,一邊轉一邊罵︰「姓李的,我X你祖宗。」
齊靖轉身叫過才剛歇了一會兒喝過水的那些罵將們,對他們道︰「你們去城樓里躲著,繼續拿擴音器罵,這一回輪班罵,三班倒著一刻不停的罵。」
那些罵人的漢子婦人眼見死了多少肅州人,一個個眼圈通紅,恨西狄人恨的咬牙切齒,一听叫他們繼續罵,立時整了精神躲到城樓里開罵。
又是一輪石雨落下,齊靖饒是力大無窮,可也只能保他一人安危,他一人之力有限,哪里能夠護得住所有的百姓將士。
齊靖右手捏緊,幾次松緊,滿心的悲愴無從發泄。
于龍見此也是又氣又急,在城牆上轉了一圈抽出寶劍罵道︰「女乃女乃的,你爺爺我這就點齊兵馬出去和你們一決死戰。」
齊靖一把拽住于龍︰「別意氣用事,咱們才多少騎兵,他們多少?你要出去不正中了他們的計。」
于龍大嘆︰「我還能怎麼著,眼睜睜看著我治下百姓這般,我……」
一邊說,于龍的眼圈都紅了。
他到底年紀不大,正是熱血之時,滿心無力和氣怒逼著他都快要崩潰了。
齊靖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咱們再想辦法,總歸能想到辦法的。」
「能有什麼辦法?」于龍蹲下去雙手抱頭極為無奈。
「大人,您看……」
突然,一個小兵指著城牆下對齊靖大聲叫著。
齊靖順勢看過去登時呆了,于龍也趕緊過去瞧,這一看,也是呆在當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