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正在喝茶的手微微握緊茶杯,莫不成這是要在黃山長居?洛兒就這麼想遠離他嗎?可是鄰國都如此說了,該如何說呢?微微吹了一口微燙的茶水,笑道「悠揚世子為質子,孤無異議。凡是質子尚小,哺乳未過,孤竊以為玉王妃怕是要再泉州再呆三月,等質子斷女乃才是,我想玉王妃也不希望質子如此稚兒舟車勞頓吧?」
蘇洛冉沉吟片刻,思索著再呆泉州三個月,對炘炎有什麼好處。轉頭看向炘炎,等待炘炎的回到。心有靈犀,炘炎猶自沉思中清醒過來,剛好听到再呆泉州三個月才能去黃山。知道需要自己來出面,敲定三月後離開泉州,不能讓滄月出爾反爾,這可是天下知的機會。想罷,從容鎮定的回道「這些貨物都在天元,儲備,運輸,建總院總共需三個月,到時為夫親自來迎王妃。至于麟兒,尚在襁褓,雖為質子,但念在其母為皇商的份上,是否可以停課蓿看恚啃 ??粕僥兀俊包br/>
滄月沉了沉目光,看了看周圍的神色,當知自己這麼做已經是極限,隨即說道「孤也不是心狠之人。既然如此,便允了。但是,孤以為對質子尚不熟悉,對皇商尚不熟悉,當居于宮中,與君為伴,方可相信玉王的話。」
炘炎心里咯 一下,蘇洛冉也抽了一下,竟然滄月要她入宮三月。但是想到君無戲言,隨即蘇洛冉搶在炘炎開口說道「君無戲言,妾身隨麟兒入宮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帶麟兒前往黃山。算來那時日剛好是年關,正好一家團聚。」
滄月一听蘇洛冉的一家團聚,除夕年關等詞語,握住龍椅的手緊緊一攥,眉頭高挑「滄浪風俗,年關不需外族帶侍衛而入。」
蘇洛冉一顫,眾人也是一驚,這是針對玉王夫婦正月離開泉州的?莫不是滄浪國主與玉王夫婦有什麼糾纏不休的瓜葛,眾人看的是津津有味,從中細細捕捉著風影,打算回去好好說道說道。
「那國主當說何日,才好我夫婦團聚?」蘇洛冉臉色不佳。
「以小王之見,正月十五,上元燈節如何?」炘炎笑的極其開心,客氣有禮的看向滄月「正月十五,恰好年中。」
「妾身也以為上元燈節前往黃山燈會為宜,可以幫滄浪多賺些錢財,不知洛冉如此勞心勞力,國主可允?」蘇洛冉與炘炎一唱一和。
「如此,也好。」滄月陡的惜言如金,內心則氣涌澎湃。
柳鶯看局勢不太對,隨即招來歌舞。眾人一看熱鬧沒有,便繼續剛才的說笑觀賞。
看著看著已然華燈初上,蘇洛冉才知,自己真的要囚于宮。
華燈初上,一片欣榮可是抵不過蘇洛冉心中的落寞和無奈,看著周圍盡是繁華,看著宴會的人們極盡奢華,鉛華灼灼,紅塵滾滾,全是紛擾。一滴淚垂下,落在牽手坐在踏上的炘炎手背上,炘炎睫毛顫了顫,未抬頭,未說話,未寬慰,僅是繁華落盡的落寞,僅是洗盡鉛華的孤寂,僅是此生永訣的悲廖。
滄月一邊跟眾客敬酒,一邊余光掃向沉默坐在一旁的玉王夫婦,心中甚是開心,稱心如意。柳鶯看著炘炎,心中微微泛起了心疼,張了張嘴本打算說些什麼寬慰,但終究還是無話可說,無言可對,只能微微的心疼,淡淡的憂傷。
炘烙抓緊依蘭的手,不許依蘭胡鬧,心中也是一驚,大哥這麼做真令他驚訝,莫不是儲君之位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這是打算借外援?思及上次九弟被狼群襲擊的事情,莫不是大哥所為?心下一寒,難道回朝之後將會逼宮?!炘戎帶著李月華四處敬酒,余光瞥向炘炎,心中微微得意,果然這個九弟還是順遂的,順者昌,他還知道眼力勁兒。
李月華微微瞥了眼炘炎,裝作若無其事的陪同夫婿四處敬酒,心下一緊,天元王朝的第一美男子竟然也有如此黯然神傷的時候,這個蘇洛冉果真如此好嗎?
孔明燈起,人潮歡躍,人聲鼎沸,如晝明亮,繁花似錦,煙火星空,熱鬧非凡,缺驚不起在座的蘇洛冉和炘炎二人。
炘炎將桌底下冰涼的手緊緊握住蘇洛冉,仍舊像個石尊一樣矗立在一邊,不動不說,不羞不惱,只是靜靜的直視前方。但是即使沒有任何表情,顫抖的手依舊讓身邊人感受到了他的悲涼與無奈。炘炎空閑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青筋暴起。
蘇洛冉轉過頭看著炘炎,深吸一口,問道「五年之內,天元王朝,你該何去何從?」
炘炎閉了閉眼,半晌壓低聲線,沙啞的回道「太子無義,友國無情,父皇既然有讓我奪嫡之意,那我便順從。如今我不能把你從滄月身旁帶走,一是我受制于太子,一是我顧念父皇。如果奪嫡勝」炘炎抬起頭直視蘇洛冉的眼眸,一顆淚珠沿臉頰滑動,嘴唇抽動半天,忽然發狠的說道「滄月如果想興兵來犯,本王必將睚眥必報,舉全國之力覆滅他滄浪國。如果奪嫡敗」炘炎低頭看著自己斑斑血跡的掌心「今生還尚得你們母子安在•••」炘炎仰頭咽了咽口水,困難的說道「炘炎此生便無悔了,至少作為人夫,作為人父,我努力過,我盡力過,我用盡一切去拯救過,但是敗了就是敗了,就然無法救贖你我,那麼沒入塵土便是我該得的果。只是洛冉,如果我敗,你可會想我?」
蘇洛冉淚水隨著炘炎的話語越來越多,哽咽道「君若不在,悠揚弱冠之年便是妾身隨君而逝之年,妾一日為君婦,永生為君魂。君不在,妾亦不在,三生石畔,名份早定,定當追隨,不離不棄。」
炘炎顫抖的手抬起,拂去蘇洛冉越來越多的淚水,點點頭「如此,我死也甘心,如此為夫定當搏一搏,看這個世道,是否願意給你我夫婦一個團圓。」
雞啼之時,天剛明亮,卻干擾不了路人的行色匆匆。祝賀完滄浪國主滄月的大殿,天元王朝的眾皇子們便于今日相攜離開。之時本該早些離去的眾人為了一對特殊的存在—玉王炘炎與玉王妃蘇洛冉。
蘇洛冉與炘炎矗立在行宮門前,執手相看,淚眼朦朧,即使知道此時應該說些讓對方日後想念的話語,但是仍舊無話可說,無話可講,只能呆呆的看著彼此,默默的希望時間過得慢些,能讓對方的音容深刻的印在腦海里,不在丟失,不再忘記,不載悲傷,不栽悔意。
直到炘戎太子派人來催促炘炎,才使二人回神,但又換來更多的淚水。蘇洛冉接過碧綠抱來的悠揚遞到炘炎懷里,哽咽道「我們娘倆在這里等你來接我們。」
炘炎抱緊懷里的稚兒,擁緊懷里的愛妻,「洛冉,等我,最遲十年必將換你一個自由。」
蘇洛冉悲傷的點點頭,盡力克制自己的悲傷,看著炘炎吻著悠揚的臉頰,本該團圓的一家,卻因滄月的私心生離死別,這份怨念,讓蘇洛冉心里種下了恨意。
炘炎也不敢再耽誤,扭頭跨上驄嶸,赫赫幾聲,隨著大隊離開滄浪國。
蘇洛冉目送著遠走的炘炎,抱緊悠揚,一種從此與悠揚相依為命的無助感和孤寂感油然而生。
情已深,愛難逝,人漸遠,心上傷。
滄月站在行宮門內,看著炘炎與蘇洛冉依依惜別的樣子,手攥了攥,終是放下,他們終究今生別想在一起,就給他們倆獨處的一段時光,權當做紀念。只是看著蘇洛冉這樣孤單無靠的樣子,滄月好想去抱住她,告訴她,至少還有自己在她身邊。
滄月好想告訴蘇洛冉,他給她的愛不會輸給公玉炘炎;
滄月好想告訴蘇洛冉,他給她的愛定會免她無枝可依;
滄月好想告訴蘇洛冉,他給她的愛定會免她四下流離;
滄月好想告訴蘇洛冉,他給她的愛定會免她驚擾慌亂;
滄月好想告訴蘇洛冉,他給她的愛定會免她痛苦孤獨;
滄月好想告訴蘇洛冉,他給她的愛定會給她一片天空;
只是,滄月看了看遠方,幽幽一嘆,如今的洛兒怕是無法听進自己的一絲半毫的暖意。
蘇洛冉抱著悠揚冷漠的與滄月擦身而過,走進珍洛小聚,蘇洛冉將悠揚交給碧綠,取來文房四寶,急筆而書︰
「誰執我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撫我面,慰我半世哀傷;
誰扔我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棄我而去,剩我一世獨殊;
誰明我意,使我此生無憾;
誰助我臂,縱橫萬載無雙;
誰覆我唇,估我前世流離;
誰攬我之懷,除我前世輕浮;
誰執我手,陪我痴狂千生;
誰吻我眸,伴我萬世輪回;
誰憐我痴心,不訴離訴,為我費盡思量。」
寫罷,狠狠的把毛筆投擲于地,閉目,兩行清淚掛滿腮邊,不曾斷流。
驛站里,炘炎在客房顫抖的打開蘇洛冉借著抱悠揚的時候偷塞給自己的錦帛,淚水打濕了前襟。
只見錦帛寫到「君自別後,莫回首,奪嫡之路奈何凶險,君當萬分珍重。自此別後,君請多些思量少些少年意氣,少言慎行。即使兵行險招,也望君珍惜性命。」
炘炎把錦帛踫到心口,無聲慟哭,涕泗不斷,似乎心在此刻停擺,似乎心在此時已傷,留下殤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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