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的日子,天空飄來些許的雨絲,許是知道將要分別的人兒,這雨下的輕柔而傷離,這風刮的輕飄而悲戚。
蘇洛冉拉著炘炎的手,碧綠抱著悠揚在後面,只見悠揚小小的臉上露出超出年級的憂傷,大大的眼楮里面蘊含著淚水,似是知道將要與父親別離,也似要知道將要忍受孤獨。
蘇洛冉顫巍巍的撫著炘炎的鬢發「夫君,至此別後,何時再見?」
炘炎看著淚眼婆娑的愛妻,閉了閉眼,忍下心傷「你生日之時定當相見。」
蘇洛冉點點頭「夫君,我定能等你歸來。」
炘炎握住蘇洛冉的手,淚中含笑「娘子,你我的緣分是天注定的,誰也分不開誰也拆不散,莫要因為短暫的離別而傷神。」
蘇洛冉看著炘炎,抽了抽鼻子「夫君,有句話,我有沒有告訴你?」
炘炎迷離的看向蘇洛冉「什麼話?」
蘇洛冉抱緊炘炎,把臉埋在炘炎的懷中「我愛你。」
炘炎聞言一震,多久沒有听過娘子告訴自己,她還是喜歡自己,她還是愛著自己的?上一次還在杭州的天元皇宮內,這一次卻來的如此措手不及,又來的如此讓人欣喜若狂。
蘇洛冉見炘炎發呆不回話,疑惑的抬頭「夫君,你為何不回話?」
炘炎見愛妻在懷里凝視自己,半晌回過神來「你方才說什麼?」
蘇洛冉低下頭「沒听到就算了。」
炘炎抱緊蘇洛冉,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霸道而溫柔的說道「娘子,我听到了,而我公玉炘炎,也愛你,我的妻子,蘇洛冉。」只見炘炎抱緊蘇洛冉的芊芊細腰,深情而熱情的以吻封緘,將胸中全部的熱情和心中的愛意盡數付諸于這一吻中,也將思念與想念灌注于這一吻中。
炘炎抱著蘇洛冉,眼中蘊藏了深愛「娘子,既然你與我定了這靈魂的契約,則生死契闊與子成說,莫可更改。今後,你便是我的人了,無論是你的靈魂抑或你的,都完完整整的屬于我公玉炘炎一人,你可願?」
蘇洛冉羞澀的點點頭「我願意。」
炘炎抱緊蘇洛冉「娘子放心,為夫我定會為你打造一片讓你安然處之,淡然處世的生活。」
蘇洛冉也抱緊炘炎「夫君,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炘炎吻了吻蘇洛冉的秀發,笑開「這歲歲定會實現。」
蘇洛冉心滿意足的抱緊炘炎「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炘炎松開蘇洛冉,接過碧綠手中的悠揚,點了點悠揚的小鼻子「兒子,父親我將要回你的故土杭州一趟,在這期間你要作為男子漢,保護好你自己和你娘親。」
悠揚模了模自己的小鼻子,露出小虎牙,憨憨傻傻的笑著。
蘇洛冉模了模悠揚的小臉蛋「夫君,悠揚這般小,怎麼會知道你在說什麼?」
炘炎挑眉「他會知道的,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約定。」
蘇洛冉不以為然「是嗎?」。
炘炎親了親悠揚的臉頰「悠揚要答應你的父親,照顧好你母親和你自己。」
悠揚小手啪啪的打著炘炎的臉,很是開心的笑著。
炘炎把蘇洛冉遞到悠揚手里,轉過身,跨上驄嶸揚長而去。
蘇洛冉抱著悠揚,小跑兩步,看著越來越遠的炘炎,淚濕衣襟。
卓異走到蘇洛冉身邊,軟言安慰「館主夫人莫傷心,館主定會歸來。」
蘇洛冉看了卓異一眼「怕是難了,卓異可知有句話叫做,此去經年應是物是人非花相似。」
卓異很是不懂「館主夫人,這是何意?」
蘇洛冉看了看天「太子實力大減,老二、老三、老四合力鏟除異己,老五幽禁,老六老七已經問斬,老八炘烙本就是閑人,下一個將要被排擠和控制的是誰?」
卓異點點頭「怕是館主。」
蘇洛冉扭頭看向卓異「為何你不跟炘炎回杭州?」
卓異垂眸而語「館主不放心夫人您一個人在泉州斡旋。」
蘇洛冉抿了抿唇「泉州不是有容止?」
卓異看向一旁的容止,有些嘆氣「容止尚還年幼,怕是暫時無法幫助夫人在這滄浪立柱腳跟。」
容止有些不服,但是想想卓異說的,又只能忍氣吞聲的干瞪眼。
蘇洛冉看了看容止的表情,又看向卓異「也罷,保存易羅冠的勢力也好,只怕兩年後你必須要回杭州,助炘炎一臂之力了。」
卓異挑了挑眉「館主夫人是擔心易羅冠被血洗?」
蘇洛冉點頭「不是怕,而是已經開始了血洗。」
卓異有些迷茫「館主夫人,卓異不懂,請夫人示下。」
蘇洛冉再度看看天,眯了眯眼「易羅冠非儲君而不得,而易羅冠卻被我的夫君,天元的九王爺玉王炘炎所得,你覺得英王炘辰那個歹毒虛偽的,會放過易羅冠嗎?」。
卓異似是明白,但是有些不舍的問道「那易羅冠中的兄弟?」
蘇洛冉揚了揚唇「易門門主的你,可知多少易門兄弟在天元?多少兄弟在滄浪?」
卓異垂眸「館主要保護館主夫人您,自然易門全門遷至滄浪。」
蘇洛冉扭頭看向容止「冠門門主的你,可知多少兄弟在滄浪?」
容止張了張嘴「僅有兩成,其余在雪域。」
蘇洛冉點點頭「夫君料事如神,把羅門門主旗下之人傾巢壓至凌王府炘卓那里,這易羅冠損失的只怕是令主門下的人了。令主門下的人只怕多是朝中要臣,達官顯貴,這些人本就生活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游戲規則中,若被清除,各位可有法子解救?」
容止和卓異一對眼,都搖了搖頭。
蘇洛冉將悠揚交給碧綠,負手于後,慢慢踱步回珍洛小聚,看著旁邊稀稀落落的樹葉,看著兩側蔥蔥郁郁的竹林,輕嘆一聲「既然你們都不知,尚顯弱勢的夫君又怎麼能抗衡三個親王的權力傾軋?」
容止張了張嘴,有些不明白「令主張易之可會有危險?」
蘇洛冉笑了起來「張府嫡子,相府公子豈是說滅就能滅的?難道張府一門要滅門不成?慶雪國主會容得一朝宰相無故被牽連?更何況這個宰相是輔佐未來天子的主力?」
卓異似是明白了,點題的問道「易羅冠的信物可是慶雪國主親自授意的?」
蘇洛冉聞了聞竹香,點頭「易羅冠豈是輕易能落入一個皇子之手?難道慶雪國主當真無能到了控制不住局面,掌控不了臣子的地步了嗎?」。
卓異有些疑問「可是慶雪國主並不疼惜館主?」
蘇洛冉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卓異「慶雪國主可疼愛太子?」
卓異點點頭「疼愛。」
蘇洛冉笑起來「那為何慶雪國主從未現身,任由老二炘辰,老三炘允,老四炘卓聯手打壓太子而不營救?」
卓異啞言「這。」
蘇洛冉撫了撫被風吹起的長發「慶雪國主可疼愛老五炘揚?」
卓異再次回答「疼愛。」
蘇洛冉看向卓異「那為何圈禁炘揚?」
卓異此時仿佛找到了理由「五王爺不懂進退,差點鼓動武科進士震亂朝綱。」
蘇洛冉揚起譏笑「太子差點鼓動還是炘揚差點鼓動?為何讓炘揚被這個黑鍋,而不是始作俑者的炘戎?」
卓異在此啞言「這。」
蘇洛冉深吸一口氣「古往今來,帝王之術,正如同孟子的話,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容止有些疑惑「話雖如此,可是帝心難測。」
蘇洛冉哼笑出聲「帝王之能在于一個忍字,還在于一個放字。這忍自然是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放自然是要舍棄常人所不能舍。容止不知這帝王心術里面講究的就是個心志錘煉嗎?難道容止你不知,自古嬌子難成家,奢子難持家,傲子難養家,痴子難護家嗎?」。
蘇洛冉深嘆一口氣「這帝王的繼承人從小就要有著非凡的意志和心志,要有眾叛親離的孤寂,要有百折不撓的堅韌,要有世態炎涼的認知,要有識人辨人的眼力,要有居安思危的謀略。不再動蕩之中受盡民間疾苦,無法再盛世安康創造帝業輝煌,容止,你可懂?」
容止傻傻的點頭,卓異看著館主夫人眼神加深。
蘇洛冉見他們二人皆不回話,自言自語的說道「玉綺羅為信物,不知炘炎可想通慶雪國主的意思?」
容止再度憨傻的問道「館主夫人,這玉綺羅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蘇洛冉嘴角揚起笑意,看向卓異「卓異,你是易門門主,這信息靈通雖不及羅門,但是這歷史舊案也能知道個差不多吧。」
卓異拱手而語「卓異知道。」
蘇洛冉點點頭「卓異可知我蘇洛冉的婆婆,玉王生母的閨名?」
卓異想也未想「卓異知道,館主生母閨名袁怡雪。」
蘇洛冉笑開「可知我婆婆的字?」
卓異詫異「袁妃的字?」
蘇洛冉轉頭看向容止「你可知?」
容止傻傻搖頭。
蘇洛冉神秘一笑「我蘇洛冉的婆婆,玉王生母袁怡雪的字便是碧羅。」
卓異似是找到了答案「這玉綺羅可是玉王起自袁妃的意思?」
蘇洛冉笑的很有深意「只是這字面意思不成?」
卓異再次問道「請館主夫人示下。」
蘇洛冉摘了一片竹葉,揉搓幾下「綺,文繒也。文繒者,玉璽之飾也。疆場綺分,帝王自現。好一個玉綺羅。」
蘇洛冉笑著走開,只留下痴傻在原地的容止和卓異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