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大海最不缺少也最不必要的東西,是人類。
人類的存在對這片浩瀚汪洋沒有一絲一毫的幫助。資源破壞,水域污染,生態圈的平衡被人類捕獲破壞,每日每夜都有無數冤魂葬身海底。不止于這片大海,天空也好,大地也好,這顆星球最沒有必要存在的便是人類這種只會不斷侵吞世界的蛀蟲。
人類,最初也將是最後毀滅一切的病毒,他們自私、頑固、自負、狡猾、脆弱、無知、蠻橫、虛偽、齷齪、野蠻、善妒、貪婪、荒yin、易怒、愚蠢、且不知悔改!
即使這樣,這惑星依舊愛著這樣的人類,至少現在,至少在這千年以內,它還有能力愛著這些孩子,承受著他們的胡作非為。
不知道那份高漲的士氣為何從不衰落,今日又是一場只有人類這樣的種族才會進行的自相殘殺。
兩艘海賊船的相遇][].[].[],便是你死我活的爭奪戰,想要在這片海域活下去需要的是食物與航海術,當然運氣不好的時候,你除了相信自己的實力別無他法。最大的危機並非人禍,而是詭異莫測的天候與海域。
在這里知識不是絕對的,因為就算你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凶險鬼境,也沒有辦法對抗。
往往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與無奈,出航的船只很少有按照計劃規定的那樣按時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步。隨著水與食物的一天一天消耗,打劫他人的船只自然是不二的選擇。
「好吃~」
甕聲甕氣的遲緩聲音仿佛一個痴呆患者,身高長達三米的巨漢是位長相憨厚的男人。
他眯著自己黑色的眼楮,露出小孩子第一次得到糖果般的幸福笑臉。那副發自內心的純真笑意,有著感染他人的魔力,看著那張寫滿滿足的笑臉,任誰都會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仿佛這個人將幸福分給了所有人。
船上已經斷水斷糧長達半月了,不吃不喝長達半月對他們這些游走在刀尖上的劊子手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再加上他們那非凡的身體素質,完全扛得起這樣的消耗。連釣魚用的魚餌都被人偷吃了,精通水性的他們不是沒有能力直接下海捉魚,可是詭異莫測的偉大航路一次次的刷著自己那危險的存在感,往往一個不起眼的浪花就吞噬了幾條鮮活的生命,水性再好也施展不出來。
「勞倫茲船長~和大家一起來吃肉喝酒啊!久違的一頓飽飯您只吃水果怎麼能行啊!」
「唔呼~不,要,緊……水,果,好吃……好吃喔~」
海賊在出海之時就已經做好了覺悟,那黑白分明的骷髏旗便是他們信念與覺悟的象征。骷髏代表著死亡,而將死亡作為旗幟的海賊們,將兩種意義賦予那面旗幟。
一種是代表著對手的死亡,而另一種則代表海賊們自己的死!他們是以自己的生命為覺悟才揚帆遠航的!
正因為如此,技不如人被打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還活著的船員們被繩子團團捆住,等待他們的命運無非就是一死或者被當做奴隸賣掉。
只是……
「殺了我!」
「與其被當奴隸賣掉,倒不如現在!在這里!殺了我們!」
「好歹讓我們保留最後一點自尊,殺了我們!」
沒有一人求生!
因為帶領著他們出生入死的那位船長,已經死在了那個看起來跟傻子一樣的男人手中。僅僅一個照面,他們那位從不打罵同伴的船長……那位將財寶與大伙分享從不私藏的船長……那個被他們下定決心跟隨一輩子的船長,被那個傻子一拳砸成了肉餅……
而現在……那個傻子用那雙染血的手掌從裝滿水果的木桶中取出水果,一臉幸福的吃著那帶血的果實。
「勞倫茲船長,不可以呢。我跟您說了很多次了吧,用餐之前要好好洗手才行,您這樣子會感染多余的細菌,染上疾病的。」
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副船長李斯特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照慣例那樣為那位大人遞上手帕。
一頭酒紅色的長發狂亂的披在肩上,勞倫茲憨憨的做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接過那干淨的手帕胡亂的抹了抹,用甕聲甕氣的遲緩聲音說道。
「不……要……緊……我,強壯!不會……生病!」
副船長李斯特扶了扶自己的方形眼鏡,和船員里面那群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水手們不同,李斯特是船上最注意個人衛生的家伙,就連穿著也是干干淨淨的白襯衣搭無袖的黑馬甲。這一點與那群絲毫不在意自己穿什麼,甚至從敵人尸體上扒衣服穿的水手們有著天壤之別。
當然也與李斯特不是戰斗人員有很大關系。
勞倫斯船長是大家的桅桿,而李斯特副船長則是大家的帆。正是因為由前王****參謀出身的李斯特在,他們才能順利來到這偉大航路,雖然最初和大家伙一樣都是第一次出海,可是上天果然是很優待某些人,李斯特副船長不但頭腦好使,最初連海圖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已經成為了不輸老手的航海士。
「副船長啊!船長他難道從不吃肉喝酒麼?」
大家自出海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彼此之間都有了換命的交情在。他們的船長勞倫斯是比誰都要強大的家伙,無比值得同伴信賴的強者。可是他們至今沒看過船長他在宴會上喝過一次酒,吃過一片肉。
留著黑色的小馬尾,李斯特扶了扶眼鏡後點了點頭後沒有在多說什麼。個人的喜好什麼的說到底只是個人的喜好,那個問話的船員在一杯酒下肚後,就立馬忘記了這件事情。
勞倫茲上半身展現著自己強健的肌肉,也就是說從來不穿衣服。而下半身穿著一條結實的黑色皮褲,大大咧咧坐在甲板上的他笑呵呵的看著船員們相互間狼吞虎咽的身影,看來大家都餓壞了呢。
李斯特來到他的身後認真的指了指那十幾位俘虜,說道。
「船長,您的意思是?」
勞倫茲像是反應遲鈍那樣慢慢挪過頭顱,隨後一臉吃到苦澀糖果的表情令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用甕聲甕氣的的低沉聲音說道。
「我們……贏了。就,放過……他們吧。」
「遵命。」
在俘虜們完全不能理解的目光中,李斯特神色冷淡的命人給他們松綁,留給了他們一艘小船後,出于道義上來說,他們這邊已經仁至義盡了。海賊們的交鋒的結果會放過敵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留下對方的狗命來傳播己方的恐怖與力量。可是這個看上去傻氣十足的男人,卻是真的放過了他們。
俘虜們真正感到不解的是,對方居然放過了自己?
那個傳聞中不留一個活口的「血犀」海賊團,居然沒有趕盡殺絕?
望著對方的小船逐漸遠行,勞倫茲依舊是那一幅憨憨的笑容,用天真的話語如此說道。
「老娘……還活著,的時候……經,常跟我說……做事,要留下一線……留給,天看。」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指向天空,都一副不知道你在講什麼總覺得很厲害的樣子,船長原來也會講些道理啊這類調侃的話語。
李斯特卻始終望著天空,這片終日不見太陽的海域始終纏繞著厚重的烏雲。
在這樣惡劣的天候下,他們的海賊旗在海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
「喂~!大家伙,又發現船只了啊!都放下手下的吃的,準備干活了!」
爬在桅桿頂部的水手拿著望遠鏡高聲呼喊著,船上的水手均滿是驚喜的朝著海上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艘小型帆船。所謂的大海賊時代來臨,的確有不計其數的家伙乘風破浪開始了遠航,只是先不說其中近半數葬身在了偉大的海洋之中,在這片無垠的大海上,能夠踫到其他船只的概率是很低的,更不用說神秘莫測的偉大航路,「血犀」海賊團現在所處的這片海域更是如此。
能在一天之內遇到兩撥船真是再幸運不過了,這樣一來就能確保更多可以得到的物資了。先前的戰斗因為有船長勞倫茲帶頭沖鋒,幾乎沒有船員傷亡,大家伙反倒是有些意猶未盡,年輕的小伙子們血氣方剛的想要品嘗鮮血。
李斯特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平靜的對著桅桿上的水手問道。
「確定了是什麼船了麼,旗幟是什麼?」
在這片海上生存第一需要畏懼的便是大海,而緊隨其後的,便是那些揚名四海的海賊同行了。「血犀」海賊團之所以能夠在眾多海賊之中月兌穎而出,除了身為船長的勞倫茲擁有無人可擋的武力,更是因為副船長李斯特將海賊團里一半的財產用在了情報收集上,什麼人可以打,什麼人需要避讓,這些花費了巨額代價收集來的情報幫助到了他們很多次避免了無意義的爭斗。
桅桿上的水手咬了一口連骨的海獸肉,用油滋滋的雙手快速翻看著手中的懸賞單與相關旗幟的書頁。
「副船長!恐怕是海賊船,只不過是沒見到過的旗幟!」
「是什麼旗?」
「並沒有畫骷髏的圖案……是長角的馬頭旗!」
海賊船的旗幟普遍意義上是以骷髏旗最為常見,可是並非一定,有人會以自己喜歡的圖案作為自己的標志,像是畫著嘴里含著長劍的不死鳥,劍與玫瑰,筆畫簡單的猖狂笑臉,其他什麼動物的圖案比比皆是。
只是以這些僅僅能辨認常識類知識的海賊水手,更多的東西就不知道了,正是因為不需要知道無用的知識與用到無用的知識他們才會成為提刀就砍的海賊,過著快意人生然後迎來或許淒慘或許富麗堂皇的人生陌路。
李斯特來到船邊,結過手下遞過來的望遠鏡,鏡片中的旗幟的確是不曾見過,只不過那船帆上畫著的,是不常見的生物,獨角獸的側臉。甲板上只有一男一女兩個小鬼而已,這艘以海豚為船頭的帆船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太多威脅的樣子,那狹小的船艙里就算擠滿了人在兵力上也不可能是他們「血犀」海賊團的對手。
李斯特將心中不知從何而來的不安感壓下,開始吩咐手下做戰前準備。而那艘載滿俘虜的小船,也在離開那幫凶星後,因為船底一開始就被人為鑿開的破洞開始進水,隨後在一船的詛咒謾罵聲中漸漸沉沒……
望著那艘帶給自己某種不安的小帆船,李斯特扶了扶自己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