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並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什麼樣,自己嘗試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想一想,可每每抬頭望向天空,想到的都是師父。
火鳳凰是霸道的,可自己卻不是。火鳳凰是自私的,可自己卻不是。
自己不是這樣的人,自己只是個孩子,自己只想要和師父在一起,只想要跟在師父的身後,自己不是他說的那樣的。
蝶熙的理智拼命的搖著頭,可內心卻越來越贊同起花皆悅的話。
自己是自私的,所以看著柳州的百姓慘遭滅頂之災卻熟視無睹,心里只想著要趕緊完成了任務。
自己是霸道的,所以親手去拷打了柳州的知縣,所以自己會扛在前頭為鳳修筠殺出一條血路。
也許他是對的。
蝶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動搖了,不應該動搖的,動搖了就是要放手了,堅持了那麼久~就要放手了。
不要放手,不想放手,不能放手。
這一世醒來,是爹讓自己驕縱的忘記了過去的腥風血雨,他說過所有的選擇只是立場問題,這個選擇沒有對錯只有輸贏的。
自己也放不了鳳修筠的,愛了兩世,那麼刻骨,那麼深切,原以為遠遠的看上一眼就能沉淪的鳳五爺,要怎麼放?
還有師父,失而復得的師父,自己怎麼能再放開他一次!
蝶熙不顧自己還暈眩的腦袋,急急的下來地上穿上那雙依舊髒兮兮的弓鞋。隨手披起床邊的那件披風,趕緊奪門而出。
左右張望了須臾也沒有發現杜承他們的身影,見著正在一邊吸著水煙的老爺子,蝶熙急的連珠炮式的詢問︰「老伯,他們呢?」
老伯吧嗒吧嗒的抽了會,這才指著一個方向對蝶熙悠悠然的說道︰「去了那頭了,沒走上多久。」
蝶熙說好,轉身跑回屋里隨手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立刻就往老爺子指的方向跟了過去。
他們果然是要回去蒼蘭縣,杜承果然是要去蒼蘭縣。是他的命令嗎?是淮王殿下又要重來一次了嗎?他又想要師父去送命了嗎?讓那樣的師父!
蝶熙氣從心起。腳下的速度也更快了一些。
杜承他們湊了錢也只夠買上一輛拉貨的馬車。車里粗造的厲害,他還是個重病患,駕馬的淼只能緩慢的往前趕著,盡量避免了馬車的顛簸對他再次造成傷害。
在他身邊的子然倒是一臉的無所謂。隨意的倚在一邊看著杜承的樣子嘿嘿笑了笑。「你說這車買的是真好。拉貨的,你要是死了就貨真價實了。」
「你這嘴才是最欠的。」杜承平躺著,身上被上了藥。整個人看著倒是比前一日好了一些。
「那就是說你自己嘴欠了。」子然枕著自己交握的手掌,一副輕松自得的樣子。
「喲,這位翼火蛇大人,我可不記得和你有些什麼瓜葛。」
「我這一嘴的功夫還不是跟著你徒弟混出來的,你說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是不是欠了?」
杜承不由哼笑了一聲,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他去,「依我看,還是白虎更欠了點。」
「看看,你這徒弟就是嘴不嚴。」子然一點都無所謂前一天和蝶熙的談話被偷听了去,他也不會意外那一晚會有人在外頭守著,只是唯一不確定的是有多少人守著。
「對了,把那個丫頭留在那兒真的好嗎?」。子然這麼問著,卻听不出一點對蝶熙的關心,看好戲的成分倒是更多了些。
「有什麼不好,我看那個世子還挺喜歡她的。」杜承說著,抬高了幾分聲音對外頭駕馬的淼也問了一聲,「淼,你說是不是啊?」
「師父。」淼蹙著沒回過頭來瞥了眼他們,「你要是覺得冷就少說話。」
「哈哈哈哈哈,連你的徒弟都這麼說,你活的也真是糟心。」子然說著往後頭又看了看,有些恍惚的嘆了一句,「那個孩子指不定要跑多久才能追上了我們呢。」
「管她要跑多久,又不是你跑,你這麼心疼就下去等她。」杜承睨了眼子然,一副不屑他做作的樣子。
「喲,你們這是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我綁來這里,就不怕我下去了會跑了不成。」
「你倒是跑啊。」杜承抬起手來無力的擺了擺,「你試試看現在就回去,看白虎是會先扒了你的皮呢還是先抽了你的筋。」
「我說你這也矛盾的。」子然癟癟嘴,「你都知道我是白虎故意安插在你身邊的人了,這又是何苦要把我往神威那里帶。我說杜大夫,你不會還是個雙面細作吧。」
「你猜?」杜承故作調皮沖他眨了眨眼楮,「你猜我是不是呢?要是你猜對的話,就讓小小姐給你做碗面。」
杜承想著淮王告訴自己的那碗面,不禁嗤嗤笑出了聲來。
「那個小丫頭也真是可憐,要在後頭拼命的趕路便也罷了,還要被你這世上最沒良心的人背後指指點點。」子然說著伸展了子,一下跳到淼的身邊盤腿坐下,一把奪過淼手里的韁繩用力的拉停了馬車來。
「你這又是演的那出?」淼有些不高興的看著子然,眼底都見得著簇動的兩團業火。
一路上听著這兩個話癆嘰嘰呱呱還不算,現在這又是要做什麼,找茅廁嗎?
「人家還是個孩子,等等人家不算吃虧。」子然的臉色又起了剛才的那一絲幽幽的神情,側過頭去往後又看了一眼,「人家還生著病呢。」
「你替她解了幻術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麼?」淼疑惑的看著子然,猜測著問他。
她是很了解子然的,他絕不會是這樣在乎了別人的人,一路殺伐靠的若是一顆憐憫心,那他早就死在了出師前。
「恩。」子然回過頭來看向天空,今天的冷風怎麼都不覺得冷,今天的陽光照在身上還有些發著熱,就像是觸踫到她一般,燒的滾燙卻還是逞能的要挾著自己。
她也是懂幻術的,她是空的徒弟,她當然也是懂幻術的,所以她知道自己解不了,知道了自己解不了,所以想要找人來解了,所以才想著要去薊州吧,可是她知不知道,就算她給自己下了一層幻術,要自己在解的時候別亂說話,可她還是控制不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