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燼，你可曾真的愛過我？
她的這句話就像是咒語般不停的在他耳邊重復，他的腦海中，視線里，全部都是她那蒼白嬌弱的容貌。
愛她嗎？不愛她嗎？
軒轅燼苦笑，心中的痛越發加深。這個問題曾經不僅一次在他腦海中略過，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她。可是他敢確認的是，他對她絕非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損失沒有感情，他又怎麼會那麼痛苦。若是沒有感情，他又怎麼會有瞬間想要放棄報仇。
可他不確定，不確定這是不是愛。軒轅燼心頭微嘆，久久沒有說話。不是沒有話說，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沒有听到他的回答，水洛雅那原本還有些期待的水眸瞬間被冷水熄滅。她深深看了軒轅燼一眼，旋即走到了慕容軒的身邊。慕容軒見她如此，眸中閃過了一絲無法掩飾的緊張與恐慌，他別過視線，不忍直視她那雙早已淡漠透明的眸子。
水洛雅平息了一下呼吸，淡淡的說道，「慕容軒，你當真是騙我騙的好辛苦啊。」你也當真是騙自己騙的好辛苦阿。
後面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他心中的痛苦絕對不會比她少。大婚前幾日，她在清水澗閉門不出，曾有幾次她知道他來了，她知道他想見她，她知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因為她亦是如此，同樣的，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慕容軒的心狠狠跳了跳，一種銳痛墓地在心間化開。他知道，從今往後，他與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經。他知道，他已經永遠失去了追求她的資格。他吃痛的張開嘴，嘴巴里面冒著顆顆細小的血珠，聲音也因情緒的變化沙啞而又哽咽。「洛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縴細的手指忽然堵在了他的唇上，讓他瞬間閉上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水洛雅輕笑，她的笑宛若在風中灼灼盛開的薔薇，魅而不失靈氣。然而，她的目光卻是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語氣亦是淡漠冰冷。「我說過，我最討厭欺騙與背叛。慕容軒，從此以後，你我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彭！
她的話，話音未落，他的心，便是徹底碎了一地。他苦笑，眼中盡是痛苦與懊惱之色，他後悔，他真的後悔了。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厭惡自己的計謀，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計劃如此失敗。
唇邊的苦澀越發嚴重，他開口，聲音早已沒有了以往的戲謔瀟灑。「曾經，我一度以為我的計劃天衣無縫，卻不想被你一一道破。曾經我以為我可以算計全世界，卻沒想到最後輸的人竟是我，我贏得了最後想要的結局，卻失掉了自己的心。洛兒，你說，我是輸了還是贏了？」
他一個勁的笑著，無聲無息，眼中的憂傷與痛苦已經徹底將他包圍。此時此刻，他整個人已經沉浸在了痛苦之中，全然沒有了他希望的樣子。
水洛雅沉默，他輸了，或是贏了，與她又有何關系呢。她不知道他是贏了還是輸了，可她知道，她輸了，輸得徹底，輸得狼狽。
明明，她早就猜到了一切，猜到了軒轅燼與慕容軒的計劃，可是，就因為她的不甘心，她再次毀掉了自己的婚禮，再次毀掉了自己心中那份美好的期待。
令人恐怖沉悶的氣息若隱若現的存在著，四個人都像是雕塑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此時此刻，沒有人想要開口，沒有人想要打破沉默。因為，無論是誰，一開口，那便是痛，便是傷。
「哈哈，哈哈……」許久，軒轅帝破口大笑，打破了這份死一般的沉寂。那雙眼眸早就已經沒有以往的凌厲與精彩。如今剩下的只有懊悔與痛苦，只有自責與愧疚。
他一步一步，沉重的踱步到軒轅皇上的面前，痛苦的說道，「燼兒，你母親的事情是朕的錯，可是，那不怪蘭兒，更不怪洛兒啊。你不能把朕的過錯算在蘭兒的身上，更不能算在洛兒的身上啊。」軒轅帝忽然俱聲淚下，淚水早已迷糊了他的視線。他看不清楚，看不懂軒轅燼此刻那充滿憤怒的眼神。
軒轅燼憤恨的看著軒轅帝，心中的恨意一下子全被激發了出來。對著軒轅帝怒吼著，「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為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說話，你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妃子，誰才是你真正的兒子。」
軒轅帝沒有說話，似是因為傷心難耐，一**坐在了地上。此時的他只是一個被痛苦折磨的老人，做錯事被孩子批評的父親。全然沒有了帝王該有的威嚴與嚴肅。
水洛雅心頭一沉，她從未想過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軒轅帝，會有現在這個下場。若只是朝堂之事，或許這輩子他不會有如此挫敗之感。可是感情，他一敗涂地，或許，他是真的愛她母親吧，若非如此，他怎麼會在見到她的畫卷時，如此激動。若非如此，他又怎會有現在這幅不堪的模樣。
都說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如今，在場的這幾人誰不是為情所困，誰不是痛苦不堪。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還是愛情，都免不了痛苦與傷心啊。
軒轅帝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無光，嘴里小聲的嘀咕著，聲音雖小，卻還是讓幾人听的很清楚。
「燼兒，那天我確實是見了洛兒的母親，可是朕開始並沒有見到你的母妃啊。若是朕看見了，又怎麼會……」軒轅帝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軒轅燼無情接了過去。
「又怎麼會當著我的母妃面說你從未愛過她，你娶她完全就是因為她像萬俟蘭。你當初不顧眾人反對，直接升她為藍妃，又何嘗不是為了惦記萬俟蘭。虧得我母妃一直深深愛著你，她一直記得你與她的七夕之約，她幾天幾夜沒有合眼，親手為你縫了一個你最愛的蘭花香囊。本想做為七夕禮物送給你，可是結果呢，她辛苦做的一切，最終換來的是什麼？是傷害，是欺騙，是背叛。是你對她真摯愛情的無情踐踏，是你對她的狠心拋棄。」軒轅燼越說越激動，若不是極力忍耐，身邊還有慕容軒阻攔，只怕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他頓了頓，知道是自己太過于失態，平緩了一下情緒之後，繼續說道。「我母妃當時是含著恨意與悔意死去的，因為她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看穿你的真面目，她痛恨自己眼瞎愛上了你，她痛恨自己沒有萬俟蘭那傾國傾城的容貌，痛恨自己到臨死才知道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竟然一直把她當成了別人的替身，就連她妃子的餃頭也是別人的名諱。我永遠也忘不了母妃臨死時的模樣，永遠也忘不了你與那個女人是怎樣傷害我母妃的。」
軒轅燼自己也紅潤了眼眶，腦海中又浮現了自己母妃死在眼前的場景。那懊悔與痛恨的眼神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恨他的父皇，恨那個女人，更恨那個女人的女兒。
「燼兒啊，朕……」軒轅帝淚流滿面，呢喃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直以來，他都疑惑為何軒轅燼在藍妃死後，就喜歡游山玩水，不攝政朝廷，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才是罪魁禍首啊。
軒轅燼冷哼，鳳眸中充滿了不屑與銳利。「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若不是你，我又豈能出門在外，有家回不得。若不是你，我又怎會費勁千辛萬苦調查那個女人的一切，又怎會想方設法在我母妃的祭日，讓你親眼看見那個女人的女兒。父皇，你應該感謝我，感謝我在你晚年之時，還能讓你見見你昔日愛人的絕世容顏。不過，我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
說罷，軒轅帝心中大驚，剛想開口阻止卻發現已經晚了，軒轅燼快速將水洛雅拉近了懷中，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匕首，緊緊的貼著水洛雅白皙光滑的脖子。
水洛雅微笑，她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刻了，可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鼻子很酸很酸，眼眶也有些發癢，似是又股熱流要往外流淌一般。
是眼淚嗎？
現在這個場面不是她早就猜到，早就已經預料好，並且期待的一面麼？如今是怎麼了，她為什麼有些不舍了，她的心為何會如此的疼痛呢。那種痛，真的像是兩份疼痛，痛的她難以呼吸。
「不要，小九，你答應過我的，不要傷害她，不要傷害她。」見狀，慕容軒眼中升起了強烈的恐懼。他緊張的說著話，沒說一個字都像是用了全部的力量。
軒轅燼冷笑，眸光對向了水洛雅，聲音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緒。「你好本事啊，竟然能讓風流花心，放浪不羈的慕容軒都為你折服。水洛雅，你還真是跟你娘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禍水啊。不，你比你娘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