茳艷看了水洛雅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被撕的七零八碎的碎片,頓時明白了什麼。看來,是有人惹他們太子妃生氣了啊。
茳艷不由得抿嘴一笑,手腳利索的打掃了起來。在她眼中,那個惹水洛雅生氣的人自然就是她們的太子獨孤夜了。因為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昨日夜里,這里還有另外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來過。
大雪還在不停的下著,因為水洛雅起床有些晚,所以就省了早飯,直接吃了午飯。飯後,她站在閣樓上,望著外面正下的猛烈的大雪。
以前早在水城就听說北國的冬天基本都是雪天,她當初還不相信。因為水城幾乎是沒有雪天的,偶爾下一次雪,她都會激動好久。下雪是她非常喜歡的一種自然現象,所以她老早就想來北慕看雪了。
如今,她來了北慕,倒是證實了北國冬季是雪城的傳聞。這場雪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依舊是那麼大,那麼猛。
「太子妃,太子殿下來了。」宮女在身後小聲的提醒,水洛雅微微一怔,轉身,正好看到獨孤夜披著一襲黑色貂裘,站在她的身後。
她笑著,口氣听著似是打趣。「瞧瞧,你走路是越發沒有聲音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想要嚇我一跳嗎。」
聞言,獨孤夜先是愣了一下,方才回了神。「哪里的話,許是你太入神,沒有注意罷了。」他走近她,與她並肩站著。「怎麼了,想什麼那麼入神?」
水洛雅轉過頭,繼而看向了飄飛的大雪。聲音有種空靈之美,「我在想,北國的大雪為何會一直下個不停。」
獨孤夜沉默,低頭像是在仔細的思考著。許久,就在水洛雅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深沉內斂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放心吧,它會停的。」
會停嗎?她自然知道會停的。可是她想知道的啊不是雪會不會停,而是……什麼時候停。
水洛雅斂了斂目,眸中閃現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精光。獨孤夜看著她,似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是欲言又止。
氣氛忽然變得沉默,壓抑,然而兩人卻是誰都沒有開口打破去那份沉默。紛飛的大雪似乎越下越猛,點點雪花時不時會飛到二人的衣襟上,像極了一幅美麗的雪中之景。
「你都知道了。」許久,水洛雅終于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她側目看著他,目光淡然如秋水,「軒轅燼來過,你知道對不對。」
聞言,獨孤夜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閃現了一絲異樣。他雖沒有看著她,可是他卻能感受到來自于她的壓力。
沒想到,這樣子她都能看得出來。真的是他低估她了啊。
獨孤夜淺笑,眸中莫名的劃過一絲失落。「是,我知道他來過。可是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知道的。」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因為他自認自己做的已經天衣無縫了。至少,他根本猜不到是自己做的手腳。
「你真想知道?」水洛雅挑眉反問,然而心中卻是暗自松了一口氣。
「真想。」獨孤夜點頭,臉龐上寫滿了真誠與期待。很顯然,他是太相信自己的計策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與小李公公應該挺熟悉的。」水洛雅說的很肯定,早在當初自己上大殿時,她就猜到小李公公與獨孤夜有關系。不,應該說小李公公就是獨孤夜身邊的人。
獨孤夜身子一怔,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便被欣賞所代替。「不愧是水洛雅,智商果真是異于常人。」既然已經被猜到了,獨孤夜自然不會笨的為自己解釋,「你說的對,小李公公是我的人。可是就算你知道了這個,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水洛雅翻了翻白眼,忽然有些擔心獨孤夜的智商了。不過她沒有表現的太明顯,笑著解釋著,「上一次去朝堂之前,有人給我通風報信。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她都已經這樣說了,獨孤夜自然猜到是什麼情況了。連忙道,「是紅眼,你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了?」
「嗯。」水洛雅點頭,繼續說道,「上次被我嚴刑逼供問出來的,她現在叫茳艷,不叫紅艷。以後記得改口。」
「茳艷……」獨孤夜重復了一遍,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也一直覺得紅艷不是什麼好名字。紅艷,紅顏禍水麼。
可是盡管他知道了那麼多,他還是不清楚水洛雅是如何猜到是他把軒轅燼帶走的。急忙問道,「你直接告訴我吧,你到底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
水洛雅淺笑,眼中盡是得意之色。「今日我問茳艷進來的時候有沒有察覺到異常,她頓了一下,才回答我說沒有。然後我問了第二遍,她仔細想了想,才說我的書桌上有信。當時我以為軒轅燼是真的不說一聲就走了,沒有仔細觀察外室。我看了信之後還真的以為軒轅燼冒著大雪走了呢。」
說罷,她唇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用完餐後,我忽然發現軒轅燼的匕首還留在這里,而且地上還有芝麻大的一小塊衣服碎片,那碎片太小,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可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得出來,那是太監衣服上的碎片。昨日,是小李公公把軒轅燼帶走的,我說的對嗎?」。
水洛雅雖是詢問,眼角卻是帶著笑意,沒有半分生氣的樣子。獨孤夜看著她,眸中同樣升起了一絲微笑。「你說的對,昨日是小李公公把軒轅燼帶走的。不過,听你之前的口氣你似乎懷疑紅……茳艷。這是為什麼?」
獨孤夜習慣性的想說紅艷,可他剛說到紅的時候就好受到了一股熾熱的目光在盯著他。不得已只好及時改了口。
水洛雅笑笑,見他如此听話,心情竟莫名大好了起來。聲音也比之前柔和了許多。「這還用問麼,因為茳艷與小李公公是一對戀人啊。小李公公讓軒轅燼寫了信,卻不知如何才能讓我注意到。所以他就問了茳艷我的一些情況,知道我沒有寫東西的習慣,便讓茳艷把東西放在了書桌上。」
水洛雅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他的理由絕對是說那封信是你給我的,不然茳艷問起他根本就不好圓場。而茳艷畢竟帶外人來了太子妃寢宮,而且還幫忙做了事。我問她問題的時候,她自然是有一些緊張的。不過好在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我可不會輕易放過她。」
水洛雅一次性說了那麼多話,句句都有條有理,似乎她才是這次事件的當事人。獨孤夜眼中的詫異比之前又多了許多,不得不說,她的確很聰明,分析事情也是很有依據。
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都是真的,軒轅燼的確是小李公公帶走的,那封信也是小李公公讓茳艷送的,說是太子讓交給太子妃的。因為她讓小李公公半夜進了太子妃寢宮,即便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她也會有些心虛。
見他的樣子,水洛雅也就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對的了。眼中的得意之色更加甚重,「怎麼樣,是不是都被我說中了?」
獨孤夜挑眉,有些不想承認,但最終還是不得不點了點頭。「既然你都知道了,難道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這點也是他好奇的,他以為她知道自己把軒轅燼帶走,一定會急著問自己要人。可是她不但沒有開口要人,反而還有條有理的分析著自己的猜測。難道她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傷害軒轅燼?
水洛雅撇了撇嘴,不以為意的說道。「沒什麼好問的,他的事與我無關。」
不僅如此,她更加相信獨孤夜不會傷害軒轅燼的,與其他是真的夜里不辭而別,她寧願他是被獨孤夜帶走,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她不擔心他死在了雪地里。
「哦?你就不好奇我會如何對他?」獨孤夜越發看不懂水洛雅了,他不相信她對軒轅燼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就算都沒有了,她不是要報復他麼,也不至于就那麼隨隨便便讓軒轅燼死了吧。
「不好奇。」水洛雅快速搖了搖頭,那模樣真心是一點好奇的模樣都沒有啊。不過她的心里倒是還有些好奇,她好奇的是獨孤夜是怎麼知道軒轅燼在她這里的。
寒風拂過,冷的水洛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自以為自己是不怕冷的,可是北慕硬是比一般的地方冷了好幾倍。只是在閣樓上站了一會會。就已經凍得受不了。
感覺到肩上忽然有些重,水洛雅側頭看過去,發現獨孤夜正為她披著自己的披風。水洛雅心頭一暖,鼻子忽然酸酸的。若是可以的話,獨孤夜真的是一位值得深交的朋友。
她現在好慶幸當年是自己救了他,如若不然,自己怎麼會得到如此一位朋友呢。
朋友?水洛雅眼楮一亮,她動了動嘴,忽然很想問他一個問題,問一個她一直都想知道的問題。
「獨孤夜,我們……是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