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蓁對崇桂院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她自普雨寺回來後,便沒時間再去找謝游戲,只幫著母親黎氏收拾屋子。
原是因為她的姐姐,謝四老爺的養女,謝五小姐謝芸要回來了。
謝蓁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姐姐。
那一世,她和謝芸不和,誰也不願遷就誰,于是祖父做主讓謝芸遷出去別院而住,後來她跟著祖父去了上京城,便再也沒有留意過謝芸的消息了,不知道最後嫁給了誰,也不知道有沒有僥幸逃過晏銘的殺手。
重活一世,她看誰都覺得可愛可親,想來一定能和謝芸好好相處,彌補那一世的遺憾。
謝蓁將自己屋里最好的擺件搬到了謝芸的屋子里。
謝四老爺和黎氏都十分欣慰。
謝四老爺更是說,要給她另外買個更好的添上。
謝蓁忙攔住了,她本意又不是圖換個新擺件。
兩日後的夜里,一頂轎子自謝府的偏門抬進了府里。
謝蓁早就歇下了,因此並不知道謝芸已經來了,等第二日起來,她去給父親母親請安時,看到母親身旁的清麗少女不由得嚇了一跳,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她的姐姐。
這委實怪不了她,時隔十多年,她實在記不得謝芸是什麼相貌了。
好在黎氏一看見她,便親熱地招呼她,總算是給她解了圍。
「蓁兒,快來見見你姐姐。」
謝蓁恍然大悟。于是裝作害羞的乖巧模樣,上前甜甜地喚了一聲姐姐。
謝芸笑著拉住她的手,自手上褪下了一個金鐲子戴在了謝蓁手上。
謝蓁不是眼皮淺的,也不矯情推辭,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小意摩裟了兩下,才仰起頭對著謝芸甜甜一笑。
「謝謝姐姐。」
謝芸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她去別院居住之前,謝蓁確實是十分厭惡她的,她這次回來心里還有些忐忑不安,只打定主意盡量順著謝蓁。卻沒想到謝蓁竟然變了這麼多。
她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氣。再同黎氏說話時,神情也輕松不少。
黎氏問了她在別院的吃穿用度、下人可還听話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謝芸笑著一一回答。
謝蓁在一旁默默地听著,心里有些感慨。
芸姐長她五歲,果然行事作風要比她沉穩的多。舉手投足間。不像是個閨閣女子。反倒很有當家主母的氣派。
這樣的可人兒,以後誰家有幸娶到,一定是祖上積德了吧?謝蓁心中暗笑。
謝芸雖然說自己在別院一切都好。但黎氏看到她帶來的丫鬟後卻沉了臉。
七歲的小丫鬟,能做什麼?
「翠環呢?」她皺眉問道︰「我當初特別撥她出去服侍你,她可有盡心盡力?」
謝芸笑道︰「翠環姐姐年紀不小了,家里面又催的急,我便放她回去成親了。」
「那你身邊就只有這個小丫鬟伺候?」黎氏問道。
謝芸依然笑著點了點頭,「左右院子里也沒有什麼事,母親放心,累不了我。」
黎氏皺了皺眉,還想就這一件事說些什麼。
謝蓁笑道︰「母親不要煩惱,姐姐這次回來,便不回別院了,身邊缺少丫鬟,母親再指一個給姐姐便是。」
謝芸看著她,更覺得吃驚。
她竟然是在留自己嗎?
黎氏覺得這個主意甚好,遂贊許地拍了拍謝蓁的腦袋,然後轉頭吩咐慈姑選幾個乖巧伶俐的丫鬟帶進來。
慈姑應聲而去,不過一刻,便帶著三個丫鬟回來了。
黎氏便讓謝芸自己做主,選個滿意的丫鬟。
三個丫鬟都垂著頭跪著。
謝芸讓她們一個個抬起頭瞧了相貌,見都生的一副好模樣,不由得彎了彎唇。
「就你吧。」她伸手指著正中一個道。
那丫鬟于是磕頭,見過了新主子。
黎氏相信慈姑挑進來的人性子都不差,因此對謝芸的選擇沒有異議,只要謝芸高興就好。
母女三人後又屏退了下人,在屋里說了好久的體己話,才一起用了午膳。
之後,謝蓁便留在了黎氏處學習巫術,謝芸自回了廂房。
廂房里擺著一架烏木雕花的刺繡屏風,她已經從下人口中得知這是謝蓁特意送來的了。
屋里的每一件擺設,似乎都是謝蓁親手擺的。
謝芸神情淡淡地掃過屋子,那些精致的擺件並沒有讓她露出歡喜的表情來。
才跟著新主子的丫鬟因為沒同謝芸接觸過,還模不準她的脾氣,心里正有些不安。
但殷勤點總是沒錯的。
丫鬟小心翼翼地給她倒了杯茶。
「小姐。」她恭聲敬道。
謝芸微微頷首,卻沒有伸手去接。
「先放著吧,我還不想喝茶。」
丫鬟更加覺得這個新主子難相處,只好放下杯子,垂頭站在新主子的身後不敢再自作主張。
謝芸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答道︰「奴婢巧兒。」
「巧兒?」謝芸輕聲重復了一遍,緩緩搖頭,「這個名字不好,太俗。」
丫鬟于是跪倒在地,求她賜名。
謝芸沒怎麼細想,隨口道︰「你以後便喚石榴吧!」
原名巧兒,現名石榴的丫鬟有些傻眼。
說心里話,石榴也是個挺俗的名字。
「怎麼?」謝芸抬眼道︰「你不喜歡?」
石榴哪里敢得罪這個新主子,只好磕頭再三謝了。
謝芸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張開手,由石榴服侍著歇下了。
夏日的下午,最是炎熱沉悶。
熱衷于嚼舌根的丫鬟們也沒了興致,只一個個或倚著柱子或趴在桌上犯困。
偌大的謝府,除了蟬的聒噪聲外,似乎沒有任何聲音。
「嘶。」素白倒吸了口涼氣,緩緩睜開眼楮,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似乎被人關進了密室之類的地方,只不知道那個心狠手辣的少爺為什麼要他把關起來,又想把他怎麼樣。
他伸手在地上模索,想要借力站起身來。
動作牽扯到了他身上的傷口,他咬著牙伸手按著胸口,手心里傳來布料的質感,想來是有人幫他包扎過傷口了。
屋外似乎有人。
「你醒了?」那人聲問道。
盡管看不見人,但素白小師傅還是秉持著他的一貫素養,在黑暗中行禮。
「正是。」
「那好。」那人聲接著道︰「我有問題要問一問你。」
「請問。」素白道。
「你來府里是想找誰?」那人問道。
素白陷入了沉默。
「你來府里究竟要找誰?」那人只當他是沒听清楚,便又拔高聲音重復了一遍。
素白歉意的笑了笑。
「請恕小僧不能。」
屋外的人似乎氣得踢翻了椅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