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原只當君瑋是在說笑,現在才知並非如此,這人果真是俊俏,只不過臉色太蒼白了些。
「如何?」君瑋側目問道。
婦人嬌羞垂頭,所思所想盡在不言中了。
少有女人不愛俏,何況是她這樣久經歡/場的人,平日里見到的多是肥頭大耳歪瓜裂棗,身不由己也只能眼一閉受了,難得她今日看到的都是英俊男人,如何不心神蕩漾?
一時間,婦人只覺得死也值了。
才這樣想,只听「嘶啦」一聲,她胸前便是一松一涼。
原來是君瑋用力將她的衣裳撕破了。
這便要來?婦人已決定听之任之了,眼角頓時勾起嫵/媚風情。
君瑋卻轉過身,靴頭輕輕踢了踢地上的人。
「小和尚。」
地上的人悠悠轉醒。
素白才睜開眼楮,便見這地牢里除了這半年來朝夕相對的君施主外,還有一個赤/luo上身的女人,嚇得他忙又閉上眼楮。
「沒出息。」君瑋冷哼一聲,抓過婦人用力一推。
婦人嬌呼一聲,不受控制地向素白倒去。
素白听到聲音便已睜眼,下意識地要伸手去扶,因見這女施主穿的實在是少不敢觸踫,于是手才伸出便又飛快縮了回去,咬牙向一旁挪了挪身子。這一小步看似簡單,對素白而言卻是尤其艱難,動作間,破爛不堪的僧袍一偏,露出了他腳上冰冷陰森的鎖鐐。
這半年來。他便是被這一副鎖鐐限制了行動。
婦人沒想到這兩人長相斯文,卻沒一個是憐香惜玉的,比市井屠夫還不如,一個推她,一個不接,這一跤可真是實打實地摔在陰冷的地面上。
「哎喲。」她又冷又疼地爬起來,雙手抱緊了身子。
素白全當身邊沒這人,只問君瑋道︰「君施主今日吃過飯了?」
語氣熟稔,就像是鄰里寒暄,仿佛日日折磨他、兩個月前還一點一點敲碎他骨頭的人不是君瑋。
君瑋冷冷一笑。「我吃沒吃過。你待如何?」
素白雙手合十作揖,靦腆笑道︰「小僧想說,小僧還不曾吃過,君施主若是也還沒有。不如一起?」
君瑋看著他的笑臉陰狠地眯起了眼楮。
這些年。受他刑罰被他虐待死的人不在少數。哪一個不是抱著他的大腿求給條生路或給個痛快的?偏這和尚是個例外,受刑時一言不發,嘴唇都咬出血了。卻是一聲痛呼也沒有,更別說是求饒。
越是這樣硬氣的人,他越是興奮,只恨不得把天一冊三十六刑都用一遍,但是少主吩咐過要留這和尚一命,是以他下手頗有些顧忌,不能盡興。
「可惜啊,我用過飯了。」君瑋冷笑道。
「哦。」素白點了點頭,神情並沒有什麼所謂。
君瑋最看不慣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噙著冷笑,伸手一把抓住了婦人的頭發,將她提了起來。
「不過,我一向心善,特意給你留了兩大饅頭。」
竟然說她胸前傲人的兩團雪白是大饅頭,婦人顧不上發間疼痛,又羞又惱。
素白卻又閉上了眼。
「小僧謝過君施主了,只是小僧還不餓,請這位……饅頭回吧。」
婦人一愣,旋即羞憤咬牙。她也算是閱人無數,但還真沒有見過這樣死心眼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君瑋卻不意外素白會拒絕。
雖說是在地牢里,但這和尚半點沒有為人囚的自覺,光是吃喝兩件事,就比常人要麻煩許多。吃,不吃葷菜,不吃五辛。喝,不能飲酒,只喝白水。早些時候,他哪里耐煩伺候這個?也是有意挫一挫這和尚的銳氣,每日只讓熙來整些大魚大肉葡萄美酒。結果這和尚卻是看都不看一眼,美味佳肴當前猶如睡死,卻是沒睡死,差點餓死是真,氣息奄奄卻還是牙關緊咬,一絲肉屑都填不進去,一滴美酒都灌不進去。若不是君瑋怕他死了,這會兒婦人見到的就只是一具干尸了。
總之,這是一個修心的和尚。
修心?有個屁用!碎骨之時怎麼不見佛祖顯靈?君瑋冷笑不止,他修心,他便要他破戒!
「你去。」他放下婦人,手掌在她挺翹的臀/上輕輕拍了拍,「要是拿下他,你便活著,要是拿不下,就莫要怪我狠心了。」
婦人不寒而栗,縮了縮肩膀滿口答應。
君瑋自轉身去另一角落里提了壇酒,在桌邊坐下,看戲慢慢飲。
婦人怕死,只覺得一道視線冷冷地釘在她背上,卻是萬萬不敢回頭,只硬著頭皮纏上眼前相比之下還算好相與的和尚,極盡所能。
謝自密道進來時,一眼便瞧見了一個赤身luo/體的中年婦人在糾纏一個髒鬼的荒誕景象。
他腳下一頓,沉聲道︰「熙來,在外面等我。」
原本要跟進來,甚至都已經邁進一只腳的熙來不明所以,但還是听話的收回了腳,垂頭在他身後站定。
這便是熙來又一優點了,不該問的,從不多嘴一句。方才換作雲來,只怕是要當作沒听見,探頭探腦一番,等見了眼前這出少兒不宜的戲,才有得他傻眼的。
謝想到雲來,耳邊全是他一刻都停不下來的聒噪,頭便隱隱作痛,只抬手輕輕按了按額頭,心里輕嘆了一聲。
君瑋已看見了他,忙起身整了整衣袍,上前作揖。
「少主。」他的模樣無不恭敬。
謝淡然頷首。
君瑋于是小心退到一側。
謝在這位玉面閻王面前唯一的表情便是面無表情。饒是陰險如君瑋,也猜不透他俊美皮相下的深沉心思。又因沒少听說過少主的狠辣手段,總擔心哪一次見面便被默默算計了,是以很有些忌憚。
謝越過他,甩袖在桌邊坐下,酒香清冽繚繚不散。
「君堂主真是好雅興啊。」
君瑋听不出他話里的喜怒,因此不敢隨口接話,只上前一步,另找了一只干淨的酒杯,替他斟酒。
「少主,請。」
謝斜睨了他一眼。伸手執起酒杯。在手指間輕輕晃了晃,突然一抬手腕,美酒盡數傾出,卻沒有一滴散落。仿佛是被什麼神奇的力量麻繩似的擰成一股。又似一支急箭。直刺君瑋面門。
君瑋絲毫不能躲,只覺得周身有一股無形的力道壓制著他。
「呵。」謝挑了挑眉,輕輕放下酒杯。
酒杯踫到桌面的那一刻。凝結的空氣終于再次流動。
已經在君瑋面上刺出一個血點的酒箭就像是繃直的線突然斷開一般,酒水珍珠似的撒了君瑋一臉。
身上的束縛瞬間消散,君瑋卻是不動,不是不能,是已不敢。他眼神露出一絲復雜,眼下一點猩紅。
「多謝少主手下留情。」他澀然道。
謝微微勾了勾唇,可惜君瑋垂頭看不見。
「一時失手,君堂主莫要記在心上才是。」
是一時失手潑酒成箭?還是一時失手沒能殺死他?君瑋不敢想。
這邊的動靜並不大,卻已吸引得那邊的兩個人看了過來。
素白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婦人卻是瞪大了眼,一臉驚艷。天也,是什麼好運氣,今日見到的男人,竟一個比一個俊美!
婦人不禁扭了扭身子。
那新進來的俊美公子卻像是沒看見她一般,只看著她身旁衣衫襤褸的俊俏和尚,明明他們兩人挨得這樣近,那公子卻是連一個余光都不曾落在她身上。
一個和尚,還是個髒鬼,雖說長得不錯,但能有她好看?別不是口味特別的?婦人恍然大悟。
雖說她向來看不起男人間做那事,但樓里也有小倌,她早已習以為常了。
難怪這個俊俏和尚不受她勾/引,原來是下面那個啊!
只是可惜了這好相貌啊!婦人心里有些幽怨。
謝要是知道這婦人現在心里想著的是這等事,只怕是把她射成刺蝟都不能夠。然他此時的注意力全不在婦人身上。
「這一箭如何?」他挑眉問道。
素白老老實實道︰「比半年前更為精進。」
「可比更羸否?」謝又問。
素白卻是搖頭,老實依舊。
「還是比不過。」
「哦。」謝緩緩點頭,卻是也沒在糾結著個問題,只又問道︰「這半年來,你又如何?」
如何?也沒如何。只不過生生死死折騰了幾次。
素白含笑道︰「托福,這半年來,小僧自覺對我佛之法領悟更深了。」
這話簡直就是對玉面閻王君瑋的蔑視。
君瑋陰狠地眯起眼楮,手指輕輕摩挲著隱在長衫下、別在腰間的尖錐。
讓你來做囚,你參什麼禪?
謝卻是勾唇一笑。
「是麼?小師傅你倒是佛心堅定。」
素白笑道︰「是我佛慈悲,施主你若是有興致,可來與小僧辯禪。」
「可惜我瑣事纏身,不比小師傅有閑情。」謝笑道。
素白點頭道︰「我鎖鐐纏身,身不由已。你瑣事纏身,心不由己。凡世間事,果然公平。」
「公平?」謝微微眯眼。
「小師傅此言差矣。」他冷冷一笑,伸出兩指,閃電般點向素白胸肋。
受傷者,為骨傷最為難治,何況還是碎骨重生?饒是蔣鶴醫術高明有如扁鵲在世,也不能讓素白完全恢復如初。
素白悶哼一聲,握緊了拳頭。
謝笑著輕聲道︰「現在可知,世事公平否?」
素白忍痛不語。
謝大笑轉身離去。
君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樣歡悅的笑聲,一時間神情晦澀不明。
婦人已悄悄拾起地上的破衣裳裹在身上。小聲喚道︰「公……公子。」
君瑋周身陡然綻出殺意,冷冷轉頭看向她。
婦人縮了縮脖子,膽怯道︰「奴……奴家可以回去了嗎?」。
「回去?」君瑋冷冷勾唇,「怎麼,方才不是還喜歡的緊麼?」
婦人訕笑一聲,不敢接話。
君瑋卻又笑了,一臉溫和,對她勾了勾手指道︰「你來,我送你回去。」
婦人歡喜起身上前。
素白發出一聲喟嘆,不忍閉目。
君瑋笑著一手擁過婦人溫軟的身體。另一手微微動了。
婦人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心口突然一痛,表情頓時變的扭曲。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低頭,一柄尖錐就刺在她的心口上。
她再沒能抬起頭來。就這樣瞪著眼楮沒了呼吸。
君瑋眼里閃動著殘忍嗜血的光芒。用力拔出錐頭。松開手,那婦人的身體就那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君施主這是何必?」素白嘆息道。
「何必?」君瑋冷笑著走近他,干淨的靴子徑自從婦人的尸體上踩過。
「我方才說過。她拿不下你,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你要留她的命,便難免要犯色戒。你不幫她,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便是犯了殺戒。小和尚,你的慈悲呢?」
素白雙手合十作揖,「君施主教訓的是。」
並不見內疚自責。君瑋啞然。
這面,謝緩緩步出密道,跟在他身後的熙來轉身小心地掀起牆上掛著的畫軸的一角,模索著按下了牆上一塊平平無奇看似毫無玄機的青磚。
密室的門「 」地一聲輕輕關上,同牆壁嚴絲合縫,不露半點一樣。熙來卻還是謹慎地將一旁的書架移來擋住了這隱秘的入口,這才推開了窗。
謝悠然坐回書案前,並不過問他的行為,只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熙來,地牢可還有別處出口?」
熙來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只恭敬道︰「這地牢是主人當初命魯師傅建的,我當時年紀尚小,並沒有資格參與其中,是以並不知情,但想來是不會有的,主人當初命建此地牢,是留給少爺您收押犯人時之用,若是有別的出口,豈不是給了那些犯人逃跑的機會?」
謝微微一笑。
「你推測的不無道理。」
「只是,凡事都沒有絕對。」
熙來愕然抬頭,旋即又失落垂頭。
「是屬下自以為是了。」
「與你無關。」謝擺了擺手,並不打算說更多了,只問道︰「算算日子,雲來也該回來了吧?」
熙來點頭。
正說著,屋頂上突然響起一聲踫擊瓦片的清脆聲響。
熙來面色一整,身形一動,便自敞開的窗戶飛躍出。
謝氣定神閑地拿過一本賬本慢慢翻閱,絲毫不擔心屋外是個什麼情況。
外面交手的動靜雖大,時間卻不長,他才翻過一頁,門便被叩開了。
熙來冷著臉,拎著一個哎呦哎呦不停叫喚的小光頭進來了。
謝看著那個小小的光頭,只覺得好笑。
「你在寺里,學的就是這偷偷模模的小賊行徑?」
小光頭听見這打趣的話,頓時苦著臉哀嚎一聲,掙開熙來,飛撲上前。
謝眉頭一挑,一掀袍角,伸長腿抵住他。
小光頭便被架在了半空中,倒還不退,反而就勢抱住了謝的腿,干嚎道︰
「少爺啊!我可想死你了!」
熙來耳朵一動,不禁側目,不忍直視。
果然,下一刻,只听得一聲笑罵,小光頭便被一腳踹到了地毯上。
小光頭「哎喲」一聲,揉著**慢慢爬了起來。面上卻沒有一絲抱怨,反倒還笑的一臉燦爛。
「少爺好俊的功夫!這一腳比我師傅還厲害!」
噫,在這種時候還能溜須拍馬的,除了在謝府消失半年的雲來之外,還能有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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