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煙如同身受,心神倍受煎熬。無論他們以何理由不施救于她,他們畢竟是同族。如此殘忍殺戮她怎可受得?可她又無力可助。神君封印還未全解,就算解封她又能如何?誰能與他抗衡?想到這里,落煙抬頭遙望浮在空中的身影——
他妖神皆殺,可有想守護的?
四個黑衣人極力護住馬車。在火結界庇護下,魅珞拉著落煙跳上馬車,他們立刻策馬急行。
殺戮嚎啕聲漸遠,落煙稍微平靜,進而鼓起勇氣問︰「你們殺神,為何只有輕羽能活?」
「對南神殿的神者我們不會手軟。」魅珞臉露一抹冷笑,驚艷四方。她是妖中極品。
「就算他們做惡,也應該由神族來罰。」落煙想起神君在悠憐洞的話,此時正好借用一番。
「這神族統治者在九重天過得太安逸無憂,何曾留意過這妖魔之地?」魅珞不屑應道,「他相信他的神者,我們可不信。」
落煙沉默不語。她心有所會,神君要重振這五百年寂寥的神族,何其不易?
此時無名掀車簾而入打斷她思緒。他不多言語只靜坐到落煙身旁,車里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魅珞也感到異樣,靠過來輕聲問︰「你可有受傷?」
無名只是搖頭,背依車廂閉目養神,還不忘握住落煙的手,輕撫著。落煙無處躲藏,瞪眼吹眉他無視,想罵——那絕對不行,自找苦吃。
落煙應一時之急,只好溫柔道︰「那個,你,床上躺躺,會比較好。」接著向魅珞使個眼色。
魅珞即刻附和著︰「無名,去躺躺吧。」
他睜開眼,冷不防在落煙手背印下一個吻。落煙心跟著猛跳一下——他的唇如此火熱,灼燒著她的心,那感覺是痛。望著他移到車後軟榻閉目而臥,落煙不知如何言語。車廂里異常安靜。她試圖回憶,卻尋不到半點認識他們的痕跡。
大約又過了三個時辰,落煙感到身上封印開始自行緩解。難道神君是故意不敵,想借機深入他們盤踞地?想到這里,她心悔自己當時的沖動。原來神君早就料到,如他有事,幾個時辰後她也可恢復能力,重返九重天找師父。可他卻不曾料到,她不可以看著他獨自對敵而不做任何努力。
落煙望向窗外,心想,絕不能這樣束手待斃。
不多時她眼前出現深谷懸崖,耳邊听到馬匹長鳴,感覺整個馬車騰空而起。這馬車居然越崖飛馳?她箭步沖出馬車外,縱身跳下,目標是不遠處峭壁上那塊突出岩石。
最後那一刻無名沖過來想抓她,還是太遲。她順利落到岩石上,仰頭直視八匹大馬駕著一巨大車廂,飛馳而過萬丈深淵的奇景,不禁啞然。這足以和神族仙鶴翱翔媲美。突然一黑影從天而降——
「見鬼!」她暗叫不好。
此時落煙腳下是懸崖陡壁。她真沒神君勇氣去做那神川之巔的玩命一跳。這岩石離懸崖頂似乎又遠了點,直接飛怕是力道不夠。正巧有些粗壯山藤從崖頂蔓生下來。她一躍而起抓住那些藤蔓,欲借力躍上懸崖頂。
一道綠光劃過,「 啪 啪!」幾聲巨響,手腕粗的藤蔓在頭頂齊齊斷開。落煙重重跌落于岩石上,幾十根藤蔓緊隨砸下,如蟒蛇一樣纏于她身。
「神君保佑!」她大叫一聲,帶著滿身藤蔓縱身一躍。心里祈佑著,如若這些藤蔓能鉤住一些枝丫,減緩下落速度,怕也死不著。
突然急速下落身軀停在半空,她抬頭望見無名正抓住藤蔓另一端。她急忙松手,此時無名已躍下攔腰抱起她,腳尖輕點下落藤蔓,一個翻身回到岩石上。
落煙心知她已無法逃,這天地間居然還有一個妖在她之上。果然他一掌擊中她的肩,她就無法展力——魔族封印,他居然可封住上神。
落煙即刻堆起溫柔笑臉道︰「呵呵,無大哥,我真的只是名仙婢。」
「我知道你恨我。」他凝視著她,看似冷艷無表情,可這聲沉如石讓她有點無法承受。
「呵呵,大哥你認錯神了。你我並不相識,何來恨啊——」她唯一可做就是逃,余光四處尋找機會逃!
「輕羽,你躲了五百年。這次我絕不再錯過。」他那低沉淒婉之聲居然讓她感到心疼。
「我叫落煙,不是……輕……」突然聞到一陣濃郁花香——妖之迷香,她隨即倒入他懷不知人世。
……
似夢卻無,世界一片空白,只剩她單薄身影獨步在蒼茫之間,近了遠了……仿若千年孤寂泣血成殤,唯她獨飲。她突然心痛難忍,頭欲炸裂,似乎某些尖銳刺痛之物要破殼而出……
她強忍不肯吱聲。直至幾道氣流從手腕而入,她才微微睜眼,看到一白眉長須老者,顴骨高聳,眼光有神,看似百歲卻毫無皺紋。他正輕握落煙手腕,而輸入她體內的卻是神族純正之靈氣,萬年之強毫無雜染。
「還和以前一樣,在痛也自己忍著。」老者輕嘆。
落煙微張唇瓣卻說不出半字。這妖魔之地,為何有如此高位神人?
「讓她再睡會。」無名手掌在她眼前一晃,她听話入睡,沉入那絕美的妖之迷香。
仿若過了幾個世紀,她才悠然醒來。想必躺了很久,她微覺腰骨酸痛,遂而起身。此時屋里只剩她一神,禁不住四處打量。此屋並無特別之處,竹樓木椅,透窗可見藍天綠樹山巒。她迫不及待走出房門,即便不能即刻回天界,能遙望幾眼也是滿足。師父神君可否感知她的去處?
跨出竹門,她驚訝無語——這樓閣居然搭建在懸崖峭壁間,腳下是悠悠深谷,霧氣重重。對面群山高聳,綠樹紅花滿山而生。鳥鳴聲不斷,偶爾還听到猿啼和野獸的低吼。一古藤吊橋源于樓閣長廊,延伸至對面群山,別有風味。看這奇景,她心豁然開朗。
「這樓閣建于五百年前,我一直未曾想好名字。你可否有好名字送我?」
她聞聲相望,見無名正獨坐樓閣長廊一端,對壺獨飲。那是凡間的酒,香濃醉人。
她遲疑片刻,接口道︰「閣下的地盤,還是由閣下做主。」
「叫我無名,還是喜歡听你叫我無名。」他半命令道,「我帶你去其它地方走走。」說著,他輕躍至古藤浮橋。
落煙只能跟著他。步入浮橋中央,她禁不住停步遠眺。這碧幽山谷,上有浮雲漂游,下有水霧環繞,如仙境一般,和神族天空之城不相上下。她陶醉于這凡間仙境,不經意間余光看到無名專注之眼神,含帶滿足之意。
「你要封我到何時?」她假裝無視,望山而問。
「到我保護不了你時。」
她笑起來,接口道︰「你不封我,我可更好保護自己。」
「哦,是嗎?」。他突然沖過來,攔腰抱起她,騰空而去。她自是無法掙月兌。
叢林懸崖間幾個飛躍起落之後,他帶她來到群山之最高峰。落煙瞭望四周,心頭顫抖。這上千個山頭,無數樓閣暗藏,妖魔身影到處竄動,從山底到山頂,何止百萬?此地乃妖魔聚集地,神族怎可無視?
而後她感應到上空布有強大結界,可遮神眼。而能撐如此巨大不可穿透之結界的,怕是師父和神君也難做到。
「這就是妖魔谷。這里的上空,沒有神!」無名帶著一貫的冷笑道,「本皇,生為妖,修成魔,拒成神,而這天地終歸我控。」
魔皇?他就是傳說中可與天神對抗的妖魔之皇?
落煙心底恐懼之感油然而生。
此時此景,無論是神君還是師父看到,怕也會震驚?落煙背後一陣沁涼。
「別忘了我是神。知道太多怕死得太早。」她最終回過神,強顏笑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這妖魔之氣勢讓落煙暫時忘了無名的手還停留在她腰間。此時無名稍微用力,她不得不靠他更緊。
「我會找回你的記憶。」他話語擦耳而過。
「你,可否給我一點時間……」看著他要吻下來,落煙急忙推托著,眼光全是祈求道,「你看,你也需要些時間了解我,不是嗎?我畢竟不是你以前的……」
他在她額間印下一輕吻,應答著︰「好,我給我們一些時間。」
她深吸口氣,心里念著︰神君,你可記得來救我?
回到懸崖小居,落煙略施小計,暗用神族特有假寐之術躺床上入睡。待無名離開後,她即刻起身欲獨闖妖魔穴打探解救仙羽神尊之法。她仔細回憶這些日子發生之事。神君千方百計找這妖魔之主無名,想必只有他可救仙羽神尊。即是救治之法,總有蛛絲馬跡可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剛打開房門,卻見一名女子紅裝艷抹斜坐走廊玉欄,正神情專注地**著懷中一只黑貓。那身紅袍長裙隨風飄于懸崖間已是刺眼,再加上不知何時來到的玫瑰花瓣,黑紅相間散滿整個樓閣長廊。落煙一時以為自己又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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