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煙啞然!和黑獄使幾乎同時沖到地獄之火身側。
「火兄!醒醒!呼呼——快醒醒!」她邊說邊拼命吹風,接著又用裙角不停扇風。黑獄使也拼命吹氣!
「快去把北神尊的吹風空調搬過來!」老頭怪大吼一聲。來報的小怪撒腿消失。
「 當! 當!」在北神尊那架破舊空調「 當」聲中,地獄之火總算一點點燃亮。
落煙一**坐地,喘氣道︰「差點闖下大禍!」
「你那洗澡水還剩不剩?」黑獄使突然湊她耳邊小聲問。
落煙白他一眼。
「把那瓶子賣我也行!能嚇唬嚇唬也好。」他賊笑道。
……
他們回到第十八層地獄,遠遠望著火海里的楚沐晨。此時的她和海面一樣平靜。婀娜的身姿被地獄鏈捆綁在汪洋的血紅上,平添幾分淒涼的艷麗!黑獄使不忍再看,轉身急速離去。落煙隨他回到地獄里的天堂宮。
「她為何如此鐘情于你?」落煙忍不住問。
黑獄使隨意找塊草地,盤膝而坐,緩緩道︰「舞是她的生命,我曾經是她的半個生命,卻不料之後竟毀她一生。」
他仰望長空,良久才繼續回憶︰「十五年前,我去西域求金刀……」
落煙靜心聆听,眼前仿佛出現他們初見的情景……
「姑娘!小心!」只見一把明晃晃的銀刀劃過干燥熾熱的沙漠上空,倒插在干沙里,刀口四周隱隱浸出一灘紅。
「啊!」接著一聲慘叫,一小姑娘應聲倒在細沙上……
「那時她不過十四五歲,樣子十分可愛。後來我才知,她獨自在西域沙漠行走兩年,就是為了找那只靈蛇。」黑獄使低沉的聲音重新竄入落煙耳膜,打斷她幻想的畫面。
「那蛇?」她望著他,眼帶疑問。
「被我,一刀殺了。」黑獄使模著腦勺無奈道,「當時也是救人心切!」
「你是不是還——」
「還,還炖了蛇湯。」他吞吞口水,小聲接口,「大漠地帶食物難找,一頓鮮美蛇肉,我怎能放過?」
落煙拍拍他肩,黯然道︰「你沒錯,是我也會這樣!」
「後來我陪她在大漠里游蕩三年,終于找到另一條靈蛇!她背著我以血養之,學其蛇舞!沙漠食材本就稀少,她一日一碗鮮血,如何吃得消?」
「你?又把蛇炖了?」落煙吸口氣,心知這靈蛇天地間極其罕見。他要是一連吃到兩只,就是太受上天眷顧。
「這次沒敢吃。只告訴她,自己正在自創蛇刀,這蛇正好給靈感。她可學蛇起舞,我為何不能學蛇創刀譜?她執拗不過,終于同意輪流以血養靈蛇。」說著臉上浮出一絲喜悅之情,似乎沉浸在當時的小計得逞。
落煙眼前出現一幅浪漫畫卷︰大漠落日銀沙,一少女傾情蛇舞,一少男銀刀相護。婀娜舞姿伴著刀光熊影,那場面該是如何浪漫陶醉——當然不遠處還直立著一只吸血媒婆(蛇)。
「後來她舞技大增,而我金刀尚未找到,于是我向她辭行。誰知她突然大病一場,我無它法,只好——」黑獄使再次打斷她美麗浪漫的遐想。
「舍身救美?」她立刻應聲。
這患難真情總是難忘。試想大漠黃沙,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他們,需要多大的鼓勵才能走出絕境?而此時,她重病在身,他背著她抱著她抗著她。總有那麼一刻,兩心相應……
「啪!」地一聲,黑獄使輕拍她腦殼。
「呵呵,我是造夢師!」她回神,又傻笑幾聲。造夢師?她為何突然冒出這個詞?
「舍蛇身,炖蛇湯!」黑獄使繼續道。
「啊?!你把媒蛇殺了!」落煙略帶驚訝地望向他,而後搖著頭,終是沒有逃過撲食兩條靈蛇的命運。
「當時她病得很重。我想這樣,一來,可以救她命,二來,沒有靈蛇,她自會離開大漠。」他回望落煙一眼,繼續道,「其實天下只有一對靈蛇。死了一只,另一只也不會獨活。我不殺它,它也會不食而亡。這也是為何我們只能血養。」
落煙忍不住多瞧他小月復幾眼,天底下兩只靈蛇都到他肚子里,難怪連地獄之火都頻頻向他下戰書。
「她康復後,終于同意回古月鎮,而我繼續大漠尋找金刀。」黑獄使陷入更深的回憶,臉露奇異之光。那該是一段刺激難忘的經歷。
「很幸苦,是吧?」落煙又拍拍他肩膀,提醒著,「若是太痛苦的回憶,就不要去想了。」
「嗯?!其實也不痛苦,還算順利吧。」他回過神,悠然應答。
「後來呢?」落煙想,總不能這樣就完結,總該有機會再次遇到楚沐晨。
「其實遇到楚沐晨時,我不過是個狂刀痴戀者,一個普通凡人。不瞞你說,當時還想著等我求得大漠傳說中的金刀,就去古月鎮做個捕快,娶妻生子。」說時,他眼里泛著微光,帶著一種幸福的期待。
年少的夢,總是如此美好。
「不料大漠里偶遇老頭怪,原來他也去尋金刀。據說這刀得神守魂,妖魔鬼怪惡靈異獸,無一不可收服。」他說到這,落煙斜眼望著他背後那把金刀,心念著︰有那麼夸張?那天好像連只老鼠的胡須都砍不斷?
「鼠是寵物,不屬于惡靈,好吧?要是地獄使者還得負責除鼠,我直接用滅鼠器了!」他似猜到落煙的眼神,不滿地應道。
「呵呵,那後來呢?」落煙傻笑幾聲。
「當時老頭怪說了一句超感動的話,害我哭了七天。」
「那麼厲害?」落煙質疑地看著他。
「他說,人有七情六欲七魂六魄。一魂一情,一魄一欲。小伙子,你今世要動幾次情幾次欲?」
黑獄使忽然起身,雙手背于身後,望空悠然道,「我願無魂無魄,亦無情無欲。」而後回頭望著落煙,居然淚流滿面。
落煙驚嚇地跳起來,不知何故他為何如此傷感?
「我當時不就想耍酷,作出個書生樣,也文縐縐地回他幾句,誰知——」他搖著頭哀嘆著坐回草地。
「魂魄被收?」落煙恍然大悟。
他痛苦地點頭,滿臉委屈繼續回憶著︰「我後來才知,那問題是地獄使者考試題。我居然答對了,還拿滿分!從此無魂無魄亦無情無欲地在地獄里模爬滾打,業績一直不錯!去年還領到小紅花一朵。」說到這,他兩眼冒光芒,得意之情顯現于表。
這地獄使者的獎勵也太……落煙干瞪眼,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心念著,回頭是否要和神君商量商量,這精神獎勵固然重要,可這物質?
他突然伸出右手臂到落煙眼前,上面清晰印著一朵羽鈴神花。果真品牌產品,難怪如此受捧!
「緣分啊,可不是誰都可得到的!」良久,她冒出一句自覺是安慰的話。
「猿糞啊?!大漠里連只猴子都麼有,何來猿糞?」
「?……」
「話說回來,她不過凡人,而離開大漠的我,卻不再是凡人。我們不可能再有未來。卻不料她居然得知我身份,從此一心要下來陪我。為此,居然惡念四起——我無法,只好讓她大病不起,一拖就是十年。」
「這次是神君多事了。」落煙想到如不是那日神君出手相救,楚沐晨怕是繼續躺床上度過余生。
「不怪神君。其實我那樣做,對楚沐晨是不公平的。我沒有權利那樣限制她。她該是恨我!」黑獄使語氣滿是自責。
「也是。人家大好青春,都給你毀在床上!——是病床上!」落煙踢他一腳。如今回頭想想,對楚沐晨確實不公平。
「當時我真是給逼到絕路!她居然想到對孩子下手?」他臉色也不好看,似乎那段回憶他極度想回避。
「孩子?」
「是隔壁家的!她對那個五歲女孩起邪念,我只好……」
「何為惡靈?要做多少惡事才可稱之為‘惡’?」落煙突然問。
黑獄使望著她,一時無法作答。他抓惡無數,卻未曾真正想過何為「惡」?良久,他才緩緩道︰「善惡標準在自己心中吧。」
「如今對她可公平?」其實落煙心里也挺矛盾。這公平不公平,不過是楚沐晨自己的選擇罷了。
「妖魔蝕骨倒底是何物?」黑獄使忽然轉過話題。
落煙沉思半響,接口道︰「我也是那日听神君提過,具體不是很清楚。不過既是妖魔之物,定可查個源頭。」
「不瞞你說,今日我去打探過。近段日子民間確實有不少說法。」他沉聲道。
原來他遲遲未能赴戰,不是睡過頭,而是去查這妖魔蝕骨。
「需要幫忙嗎?」。她想此刻他開了頭,定有話要說。他倒是毫不客氣地點頭。
原來這南蠻之地妖魔聚集之所,民間風傳一種攝魂術。據說可憑此術創造出一種完美的藝術效果︰「傾盡一世,換瞬間回眸。」不少少女憑著對浪漫的痴迷,紛紛欲試。
落煙細細回想當日情景,還真是絕美。如若沐晨暗戀的是神君,她這生怕也只能有那一刻的投懷送抱和生死回眸!隨後幻化成粉。
不奢望永恆的軀體,卻奢望那瞬間的美麗!
「姑娘!姑娘!」一老頭的聲音極度不順耳地打斷她思緒。
看她回神,老頭板起臉厲聲道︰「你到底問不問?不問趕緊走開!」
「問。我問。」她及其不情願地回到現實,堆笑應答。
身後黑獄使推推她肩,意思是抓緊時間,後面還有一長隊姑娘等著。她這個位置可是他不休不眠,拿著破被草席排了幾日幾夜才等到的機會。老頭看似很滿意黑獄使的暗示,故意閉起雙眼模著長須,似笑非笑,一副伴仙模樣。
「可否告知,我心里的那個人在哪?」落煙學起凡人少女模樣,半遮半掩略微害羞地開口。
「你可知他是誰?」老者模稜兩可地應著。
「是誰?」她反問。
「天地之君!」
若不是身後黑獄使壓著她肩,她要驚跳起幾丈。這也太玄乎了?!這凡間一老頭,如何得知她和神君……
「一個凡人,如何與神族之君相戀?別說相戀,今世想再見他一眼都不可能。」老頭繼續陶醉自語。
她當場身骨具軟,幾欲跌下木椅。原來他不過給個大眾答案。也罷,不知總比知道要好。
「那要如何?」她順藤模瓜。
老頭「啪!」地一聲,從桌底掏出個小瓶往桌上一放,隨後睜開雙眼,不停盯著瓶子。落煙順眼望去,上面歪歪斜斜刻著幾個字︰追君必備!
「什麼東東?」她嘀咕道。
「買還是不買?」老頭居然呵斥著。
「買,買。」黑獄使趕緊掏出幾錠銀子放于桌面,拿起瓶子拉著落煙就走。
落煙忍不住伸手探探他額頭,心念他是不是給地獄之火燒壞腦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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