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發垂地,看似從未修剪。耳上只戴一片金羽片做修飾。裙服如孔雀般鋪灑高台。遠古部族靠信仰凝聚,她就是他們心中的神。如件珍貴藝術品,陳列于族人最受保護的禁地,高立于那個角落,仿佛從未移動。
她莊嚴卻不失美麗,仿若不該屬于這個遠古!
「我叫落華!」她很有禮貌攤開右手,意為賜座。
她大方座下。姊姊不敢受此大禮,只端正站于她身側。她覺得眼前這個落華,想必就是那日承諾可「留一魂」的人。當時她並不清楚那是何種交易,後來才理出一些頭緒。
該是恆天的吻,喚醒一些幻境以外的記憶。她記起先神君長玄打碎羽鈴族人魂魄,沉入落煙幽湖底,永不超生!幾千年後羽鈴族——族滅!羽鈴族族長之女,借女巫族巫術,留得一魂,卻是為現神君恆天而留。重返九重天的凡人落煙,利][].[].[]用天池底的之池,打造這個幻境,欲困住神君恆天!
而恆天,是否也和她一樣,需要時日在這個幻境里慢慢蘇醒?
如果這個幻境只是重現,為何他們會回到遠古?而傳說中本該是恆天救出被妖魔追殺的羽鈴族族長之女落煙。重傷的該是凡人落煙,她留魂于世,也該是千年後族滅時。
此刻怎會變成恆天重傷?那個煙兒反而成他的救命恩人?難道他們在逃難之時,凡人落煙早就想到要留一魂?或者……到底真相藏在何處?
而這女巫族,她幾乎未曾听聞過。想到這,她禁不住再次打量族長落華,不經意間瞟見她腰間懸掛著一塊青蘭玉,雕工如此奇異,眼熟到刺心。她心里突然一驚!
「今日你擾我族人,這是為何?」落華喚回她失落的眼神。
「我可滿足你任何要求!哦,不,是她可滿足你!」身側姊姊看她神色,及時回話。
「口氣倒不小。」她斜望她們一眼,仿佛自己是尊不可輕視的神。
「黑蟻獸的攻擊力,你心里比誰都清楚。」姊姊低頭,不敢對視。
「她不過想留住幾縷魂。你又為何?」
幾縷魂魄?她驚訝不已!
凡人落煙該在千年後,不是才討得一縷魂?此時為何變成幾縷?
她突然想起仙羽山上,凡人落煙說過的一句話︰「在輕羽身上那幾千年,我毫無記憶。怕是那縷魂很虛弱,不知所求。如今我很清楚自己為何而來。」
如果在他們初識那段逃生的日子里,她能留住更多的魂魄,之後會怎樣?
她抬頭盯著落華雙眼,想從她眼里捕捉到一些不屬于這個幻境里的故事。落華不回避她直視,神情安寧鎮定,果然是族長之位。
她落入的,只是一個幻境?還是歷史的輪回?耳邊突然飄過那段極其久遠的對話︰
無彥︰「神君答應本尊的事何時可行?」
神君恆天︰「逆天回史,重現六千年前之事,委實不易。我目前還未能開啟命運之輪,神尊怕還得等些時日。」
無彥︰「只要神君願意,再等些時日也不礙事。」
神君恆天︰「神尊救命之恩,定不相忘。若無把握,這命運之輪萬不可逆之。否則,我們都有可能回天羽化。」
而那時的她還好奇問道︰「何謂命運之輪?」
……
師父想回史六千年,是誰想回到這遠古?如果在他們遠古逃生之時,是她救了恆天?如果那個時候她就留下不止一縷魂魄?如果後來附生在輕羽體內上千年的魂魄,意識到恆天的重要?如果……之後的故事將會全部重寫!
而這命運之輪逆轉,他們都有羽化的危險。如果神君恆天和長玄同時羽化——她不敢再想象!
你要殺誰?我滿足你!我只要帶走高牆上的他!她望著族長,打著手語︰命運之輪不是我們可逆轉!這幾縷魂,不能留給她!
「你如何知我想殺人?」族長驚訝道。
那日我石道里听到——她也不打算隱瞞。
「好!三日之內,你提羽鈴族族長來見我!要活人!我便不留她的魂!」落華突然笑道。
離開這里之前,我要見他一面。
「你回來便可見他!」說完,落華一個轉身,居然步入石牆,消失在她們眼前。
她突然明白,落華要藏他,這里遍地是石洞石牆,她又如何能找到他?除非她有能力掀翻這里全部石山。
她痴愣望著落華消失的方向,突然想到天傾殿落華閣,那是師父無彥給她曾經的居室起的名字!
「我答應過她,一定要你快樂的活著。」那是她听到師父的最後一句話,在神君喜宴之前,仙鶴島上那場仙音鶴舞……
娘親?!她突然冒出這個詞,自己嚇得冷汗滿額。記憶里,她娘親就是一幅空白畫卷,她勾畫過無數次,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遇見?如果她是自己的娘親,那她父親又是誰?她曾經是個凡人——毫無疑問,她該和其他孩子一樣,有父有母。
凌風大人步入石屋,右手橫于胸前,鞠身道︰「大人,奉族長之命,我將全力輔助大人,直到完成任務。」
姊姊一旁急忙拽她回幻境或者說是遠古里的現實。
「凌風大人路熟,一切听從大人安排直到找到羽鈴族。」姊姊望著她眼神,回話。
離開女巫族那日,高牆上空無身影。
恆天,你不屬于這里。不要等我回來!
她堅信,他需要的只是時日。神君逆天之力,誰可奪去?最後望了高牆一眼,她轉身消失在二叔後院。
這場歷史重演,她像是不小心成了看客;更像是她挑起新篇章。但無論何種原因,她知這一切必須結束。恆天不能這樣永無痛苦的拖著殘腿,她更不能這樣遠遠地,連望他一眼都不可求?
她駕馭黑蟻獸朝羽鈴族方向而去,身後坐著阿諾和姊姊,身側是駕馭白蟻獸的凌風大人。他們踏過草叢,越過無數小溪,重新穿入古林。目之所及,除了郁郁蒼蒼的古樹和一些稀稀落落的獸類殘尸骸骨外,居然不見其他活物。她望著小蟻,心念︰逃生之時,單是獸類吼叫都足矣嚇死。如今卻如此蕭條。不可能全給他作了食物?
小蟻「嗤嗤——」伸出舌頭,順口卷頭頂枝葉入口,咀嚼吞食,似在暗示︰我素食。
凌風和阿諾他們雖未說話,但神情極度緊張。隨獸類尸體越集越多,他們已緊握拳頭,呈目觀四方耳听八方之勢。躍出古林,他們眼線突然寬廣,各個卻嚇得臉煞白。
橫尸百萬,血染成殤……食尸鳥獸空中該是歡鳴,卻聲聲沙啞渲染悲傷——這望無邊際的戰場,她突覺如此熟悉。日月晨夢,長玄傲然獨立……
她駕馭小蟻,跨過無數巨尸,一心尋找那個曾經傲影獨立于血海之上的長玄。
「小雨要尋找何物?」看小蟻不停亂跑,阿諾忍不住問。
姊姊瞧她一眼,聳肩應答︰「找個活人!」
「古戰場,不會有活尸!」凌風話雖如此,白蟻獸前鋏還是不停翻尸首,怕是也期待某個活口。
是妖魔和神族?她望向凌風。
「長得丑的都歸類妖魔吧,比如這些。長得不錯的算神吧,比如那些。」凌風邊說,白蟻獸似乎能懂他意,左鋏抓起一巨大惡丑怪物,空中晃著,右鋏在陳尸里挑個小的,如拾只死蟲——那頭白發?
長玄!她急得空中飛舞雙手,嘴里急呼口型。小蟻不明這突如變化,急得一腳踢翻白蟻獸,奪過那只「死蟲」,甩給背後的她。
阿諾上前「啪啪啪!」就是幾巴掌,嘴里跟著嚷︰「醒醒!醒醒!」這招還真是管用,只見藏于白發的雙眼微微睜開,而後又昏厥過去。
阿諾突然一聲驚叫︰「啊!恩公!」他算是看清白發里那張俊容。她忽略阿諾的驚訝,只長舒一口氣,至少長玄還活著。
咱們這里歇息一會。她望向姊姊。
「咱們這里歇息——不會吧,這里尸臭?」姊姊說到一半,忍不住自己加入後半句。
她靜坐小蟻背後不語,心想,如果這是命運之輪重現,那粉子該是這個時候出現,那是他們初識的情景。可一連坐了幾日,別說女子,就是食尸鳥都無法忍受漸漸腐爛的尸臭,悻悻飛離。
「小雨,再不找個大夫,恩公怕是……」阿諾不停提醒著。
幫我留意一粉衣女子,只有她能救他!她做著手勢,同時朝凌風微微點頭。凌風領著白蟻獸跑在前面帶路。自從上次小蟻給白蟻獸一腳後,他們從此不再對視。
古獸殘骸一直延伸數百里,其中還有卷入的人族,看得他們心寒。幸而有獸蟻代步,天黑之前已遠離尸臭味,最後來到一片草原,只見稀稀落落的帳篷隨地而建,期間還有不少人影竄動。
「女巫族喜群居,羽鈴族多為游牧。他們總部族每年入寒日,都會召集散部落頭人相聚幾日。跟著他們總會找到族長。」凌風停止前行。此時他們立于一土坡頂,周邊叢林密布,離巨游牧帳篷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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