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借著皇帝拜山的名義,給了自己這天大的權力和好處,但景盛蕪心里其實對這拜山還是很不屑的,這讓她想起了當日在宮中,巫涼公子告訴她這個方式讓她出宮的時候的模樣。
「那人當真也是輕狂無比了,利用皇帝這麼信任他這個咸巫氏後裔的心思,胡亂謅來倒是毫不費力。」一想到那日巫涼那得意洋洋,月復黑的樣子,景盛蕪便覺得自個兒的心肝肺都在顫抖。
和這樣的男子對上,只怕是相當困難的,但還好,現下巫涼還是幫著自己的。
「盛蕪,你在想什麼呢,竟然這樣出神?」看到景盛蕪竟然走神,景正明不由得冷聲撫了撫自己的胡須,說道。察覺到女兒在自己面前還心不在焉,景正明心里有了一絲的不快。
「父親大人,我只是在想當日的行程安排罷了,那暗龍山險峻無比,女兒如何上前去呢?」景`.``盛蕪只淡淡地說道,面帶了一點的愁容,看著端是柔婉無比。
「這暗龍山是這上京中最險峻的一座山脈,更為重要的是,它周圍孤零零的沒有任何山勢可以依托,只有這麼一座,若是讓你上去,只怕是不到半山腰你就會累的氣喘吁吁了。」
聞言,景正明倒也不太詫異,這暗龍山山勢太過險峻,別說是景盛蕪了,就是成年男子上山只怕是都萬萬不能一口氣上到頂端去的,但是這拜山又是有著最為嚴格的時間限制。自然是不能耽誤的。
若要拜山,要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那山頂之上的時候兒,將香台什麼的都擺好。然後由拜山者上前去拜山,但只這暗龍山上山的行程,就讓景正明和景盛蕪犯了難題。
「不若,女兒到了暗龍山周圍,找那當地善于上山采藥的采藥人,好帶著咱們的人馬提前一日上山,在那山頂度過一夜?」景盛蕪皺眉許久。終于是無奈的說道。
這暗龍山山勢如此的險峻,只能在前一日便是到了那山頂上,度過一夜。方才能夠不耽誤皇家的時辰,否則,耽誤了拜山的吉時,只怕是皇帝都會怪罪下來。雷霆一怒。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起的,一個不好,只怕是要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給搭上去。
景正明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當下也很是贊同景盛蕪的觀點。
「不過,這暗龍山既然如此的險峻,山勢上的風只怕是很大,在這山勢上過夜,你能夠承受的住麼?」突然想到這一點。景正明立刻皺眉說道。
暗龍山山勢險峻,在山頂過夜雖然能夠免去耽誤時辰的風險。但景盛蕪到底還是一個女兒身,若是在這暗龍山上度過一夜,只怕是扛不住山勢上的強風,想到這里,景正明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這倒不是他多麼關心景盛蕪,只是在這景府中拜山之後,景盛蕪還要回宮去復命,若是在這祁安侯府中生病,皇上看見了難道不會龍顏震怒麼?須知現下,景盛蕪名分上到底是那大公主。
「父親不必擔心,女兒會命人帶著貂裘去那山頂的,身為皇家大公主,有的苦頭是一定要受得起的。」聞言,景盛蕪淡然說道,將景正明那最後一點的顧慮都打消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了。」景正明嘆息一聲,說道。
「如今女兒還要照顧我那不成器的奴婢,東院中也有許多事情要打理,只怕是忙活不開,現下女兒要先行去拜見一下夫人,畢竟女兒也是剛剛回府,這若是不去拜見一下夫人,于理不合。」
景盛蕪淡然的和景正明說了一聲,便起身向著孫氏的西院兒走去。看著景盛蕪那柔婉的身影,景正明想要攔截,但那話語卻是在喉頭轉了一會子,還是咽在了肚子里面。
這個女兒已經月兌離了他的控制,他不能有什麼額外的禍事發生。
「長年,你跟在盛蕪的身後,若是有什麼不好,別讓夫人對她不敬。」景正明嘆息一聲,吩咐道。
聞言,長年立刻恭敬轉身,緊緊地跟隨在了景盛蕪的身後。
「小姐,那長年跟來了呢。」一旁,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冷羽輕聲說道。
冷羽被景盛蕪吩咐了去找宴大夫過來治療風月,,自打景盛蕪從刑牢里回來之後,便一直跟在了景盛蕪的身邊兒,不過冷羽生性比較安靜,加上她並不知道這府中的許多事情,所以也並不插嘴。
這點倒是讓景盛蕪很是欣賞。
「跟來便跟來吧,想必也是我父親的吩咐。」景盛蕪淡然道。
三人就這樣施施然的走到了西院兒去,眼下孫氏正在那里和章嬤嬤說話兒,連帶著訓話陳管事,將那府上的細賬再次查明一部分。
畢竟如今景盛蕪是大公主的身份,孫氏知道,如若是拿著以往的手段來對付她,只怕是不好,而以往她也擺了景盛蕪一道,現下自然是要將這些破綻都給消滅殆盡。
本來孫氏並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景盛雨卻是一再要求她,不要小看了如今的景盛蕪,孫氏方才不太情願的開始忙碌了起來,卻沒想到,景盛蕪回府之後便直接從刑牢里救了風月和王嬤嬤出來,然後便來到了這西院兒。
動作如此之快,讓孫氏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許久未見,一向可好啊?」大老遠便是听到了孫氏那囂張的吆喝眾人的聲音,景盛蕪只柔柔的向著她一笑,面兒上很是恭敬,但卻絲毫沒有見到當家主母要見禮的想法。
「喲,這不是大公主麼,怎麼如今有空來我這小小的西院兒了?」孫氏听到景盛蕪的聲音,當即動作一僵。但她到底不是尋常人等,立刻掩飾了過去,笑著和景盛蕪招呼道。
「三小姐。雖說您身份尊貴可夫人到底是您的母親,您這……?」見到景盛蕪打了一聲招呼,便是在那西院兒正堂上的小葉紫檀雕花纏枝酸梨木椅上坐了下去,並且自在的拿了那桌兒上的青梅酒來喝,章嬤嬤忍耐不住,上前喝道。
聞言,景盛蕪並沒有看她一眼。只淡淡的說道,「掌嘴。」
一旁的冷羽听了,二話不說。上前便對著那章嬤嬤左右開弓,「啪啪啪」賞了幾個耳光,由于冷羽下手極重,章嬤嬤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幾道鮮紅的巴掌印兒。
章嬤嬤立刻呆愣在了原地。近來憑著孫氏的信任。她在府中也算是養尊處優,並沒有幾個人膽敢對她如此不敬,現下冷羽直接賞了她好幾個巴掌,倒是讓她有點腦子發蒙了。
「喲,盛蕪,雖然如今你是公主,但本夫人也是朝廷親封的二品誥命,更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如此無禮!」
見到自己的心月復章嬤嬤被景盛蕪打了,孫氏如何能夠忍下這口氣。當下便尖細著嗓音說道。左右這里是她的西院兒,只有景盛蕪和她,其他人都是下人,孫氏根本不害怕有什麼消息會泄漏出去,誰還會說她欺負這個非自己親出的女兒。
「夫人只怕是忙碌的事情太多,讓腦油蒙了自己的心智了,冷羽,告訴她,按照本宮的位分和名頭,本宮和夫人見面,應當如何。」聞言,景盛蕪冷冷的說道。
冷羽輕挪蓮步,常年在宮中跟隨著高位階的主子養成的那種嚴肅的氣息陡然散發開來,讓章嬤嬤等下人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在她們看來,眼前的冷羽仿若瞬間變了一人,不再是剛才那個看著好欺負的宮女了。
「奴婢是冷羽,皇後娘娘親封的尚宮女官。」
冷羽如今年歲不過大十,長年浸潤在宮中,她的面容雖然看著很是和藹可親,但終歸那種身為高位者的氣度卻是章嬤嬤等人比不上的,輕靈的嗓音在這整個西院兒中回蕩,讓孫氏和章嬤嬤等人都慌了手腳。
皇後親封的尚宮女官?
當今楚國後宮,分設了六部女官,對應著前朝的六部,幫助皇後娘娘掌管六宮事宜,並且處理這些皇親國戚的後院事情,比如孫氏這誥命夫人,也是歸屬六宮管轄的。
而這尚宮,更是這六宮中位居第二的,專管婦人禮儀的一部,當今天下,禮儀對于女子等人尤為重要,所以這尚宮女管的權力也是極為龐大的,若是她們要處理什麼人,只怕是連德妃娘娘都要禮讓三分。
畢竟這六部女官,名分上雖然是听從皇後娘娘的,但卻直接屬于宮中的官部,所以倒是也能夠直接面見皇上,不可謂權力不大。
「原來是冷羽姑姑啊,不知道姑姑有什麼吩咐?」孫氏從最初的震驚當中恢復過來,當下便是諂媚的看著冷羽說道,她生性虛偽狡詐,自然是懂得時移世易的道理。
「方才夫人說,大公主見到您並不見禮,甚至還吩咐奴婢打了您的下人,但奴婢要告知夫人的是,這大公主雖然名分上是您的女兒,但是您也別忘了,她是咱們楚國的公主,當今陛下諭旨冊封加了黃帶子的嫡公主。」
冷羽根本就不在乎孫氏那討好的目光,接著冷冰冰的說道,「所以,若是真論起來,只怕是要夫人先向大公主行了主僕大禮。」
听到這里,孫氏一僵,看著景盛蕪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難道進宮一趟,封了一個大公主,自己就奈何不得她了麼?
「方才本宮給了夫人面子了,只但願夫人不要將本宮的情分忘記了才是。」景盛蕪這個時候兒才將手中的青梅酒淡然放下,施施然的說道。
孫氏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也知道現下不是和她爭辯的時候兒,她眼角余光還瞥到了站在後面垂著手的長年。
由于景盛蕪有金冊寶印的事兒並沒有張揚,所以孫氏等人也不知道,而景盛蕪更是在刑牢出來之後,以皇家之事容不得後院非議的理由,將景正明和長年的嘴都堵住了。
所以在孫氏的眼里,她還只是那個任由她折磨的嫡長女,哪怕是封了公主,恐怕孫氏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長年代表的是侯爺的意思,難不成,侯爺要護著這個女兒?
而看到孫氏的目光,景盛蕪當然明白她在想著什麼,當下也懶得和她解釋那麼多。
「本宮今兒個來,只是為了向夫人追尋我那柄白玉海棠並蒂嬰兒枕的下落。」景盛蕪將孫氏的氣焰給壓制了下去之後,淡淡的說道。
「你想將本夫人最喜歡的嬰兒枕給拿走?」聞言,孫氏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楮。
這白玉海棠並蒂嬰兒枕,並不是景盛蕪的東西,而是孫氏最喜愛的一個珍貴的白玉枕頭,這乃是當年盛產白玉的西方小國進貢給當今皇上楚恆的東西,後來景正明在朝政上立了大功,楚恆便將這枕頭賞給了他。
這白玉海棠並蒂嬰兒枕,用了一整塊細膩的上好白玉雕琢而成,整體是一個嬰兒的形狀,在兩頭則是比較細膩的海棠花,最為珍貴的是這枕頭還有著淡淡的清香,讓人能夠安眠。
白玉本就養人,這塊白玉更是冬暖景涼,加上它華美名貴又不失大氣,更加得人喜歡。
而孫氏一見到就喜歡上了,視為心頭珍寶,便求著景正明讓他賞給了自己,從此便在這西院兒中做了她專用的枕頭。
「怎麼是夫人的呢,本宮明明記得,當年本宮十二歲生辰,向父親求這白玉枕,父親曾經親口許諾,說宴席後會將這枕頭送到東院兒去,但是卻不知道為何一直沒有給我,後來,本宮才知道這枕頭原來是在夫人這兒。」
景盛蕪看著孫氏那不可置信的眼光,心情甚好,倒也不介意用她來多做些樣子,便淡然的應對到。
「你胡說,這明明是侯爺送與我的枕頭,你如何能夠這樣雙唇一踫,就變作了你的東西!哪怕大公主現份高貴,但是也要明白,本夫人也不是隨便一句便能夠輕易折辱的!」
孫氏聞言,杏眼圓睜,看著景盛蕪冷聲說道。她並不記得當年侯爺曾經如此許諾過景盛蕪。
「本宮胡謅?」景盛蕪陡然冷了杏目,看著長年,一字一句地說道,「長年,你跟隨在侯爺身旁多年,夫人不記得,你總歸是記得的吧?當年侯爺到底有沒有親口許諾,要將這白玉枕賞給本宮?」
一直安安靜靜站在後面的長年聞言,慌忙抬起頭來準備回話,卻有看到了景盛蕪那含冰凝雪的眸子,心中不由得一陣凜然。
景盛蕪眼中那仿若實質的殺氣,只讓他覺得若是他說了不記得,或是沒有這回事,他立刻就會變作這西院兒中的花泥,不復存在。
轉念又想到臨來時候侯爺的吩咐,長年心中暗嘆一聲,收斂了自己的心神,上前一步輕聲說道,「當年大公主十二歲生辰,侯爺是親口許諾了,將這白玉海棠並蒂嬰兒枕賞給三盛蕪使用。」
一語說出,滿堂皆驚。
「胡說,長年,你是不是受了旁人的指使?」孫氏聞言,上前抓著了長年的衣領恨聲問道。她怎麼都不會相信,一直是跟在那侯爺身邊,對自己百般恭敬的長年,如今竟然會這樣幫助景盛蕪。
「夫人!」長年是有功夫在身的,身體輕松一抖,便將孫氏的手掌抖落,「來這里的時候兒侯爺便吩咐了,若是有什麼事兒,要保護大公主,況且,長年現下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聞言,孫氏的身體一陣子顫抖,她自然是听懂了長年話中的意思。看來,這是侯爺的吩咐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