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里的煞氣太重,公主這千金貴體,當真是不能來到這里受到沖撞。不若奴婢自個兒進去,和那慎刑司的老姑姑交代一聲也就是了。」
身後,冷羽恭敬的站著,言語間滿是對景盛蕪的擔憂之意。這慎刑司刑罰人的手段可是極為的血腥,旁人看了眼都是要嚇破膽去。當年她曾跟著先皇太妃進到過這里,足足是養了十日方才將心神給安定下來。
「若是連著這點子血腥都受不得,日後那翻天覆地的變化之下,血流成河怕只都是小事,如何能夠堪當大任?」听得冷羽這般說,景盛蕪並未回頭,只淡然的回了一句。
然後,她揮了揮手,一步跨進了這慎刑司的大門中。
慎刑司里的空氣都是帶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味,和著那兩旁充耳不絕的慘叫聲,將這里的氣氛都是提升到了極點。景盛蕪只負著雙手淡然的走][].[].[]著,面容上沒有任何懼怕之意。
看到這一幕,連著那在前方引路的刑牢老姑姑都是贊許的點了點頭。尋常宮人來到這里怕都是嚇破了膽子,而這年方十四的公主,看著倒是沒有任何害怕之意。
「吱呀——」
沉重的牢門在景盛蕪的面前打開,刑牢老姑姑立刻上前在里面點了一支蠟燭。就著那昏黃的燭光,饒是景盛蕪的定力看著現下的冷香,都是差點忍不住轉頭逃跑。
被釘在牆上的冷香,渾身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身上唯一一件粗布牢衣都是破破爛爛的,沒有一塊好布。那牢衣本該是灰白之色,如今在冷香身上掛著。卻是完全的鮮紅。
那是被冷香鮮血浸潤的顏色。
冷羽示意了一下,老姑姑直接上前一瓢冷水便是澆到了冷香的臉上。她茫然的抬起眸子,看到了那在她面前站著的景盛蕪和冷羽。當下,那空洞的大眼楮里,抹上了一絲希望。
「大公主,奴婢知錯了,求大公主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想在這慎刑司里呆了!」
因著冷香的嘴巴都是被打腫了,鮮血直流,所以她說話的時候。也是有著滴滴的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到了地上。這般可憐的情景,哪里還有半分當日冷香的風采?
「冷香姑姑,沒想到你這出名的硬骨頭,也是會有開口向我求饒的這一天。當真是讓人想不到呢。」
景盛蕪並未有絲毫的憐憫。只負了手站定,淡然的說道。听到這話,冷香無言可對,只大力的搖了搖自己的頭,可憐的看著她。
「如今讓你出了這慎刑司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得拿出來讓我滿意的東西。」說著,景盛蕪轉頭示意了一下。身後那老姑姑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只留了冷羽在牢門處守著,以防隔牆有耳。
「公主想要什麼。直接說便是了。只要能讓奴婢離開了這里,讓奴婢效忠公主也可以!」
听到可以讓自己離開了這慎刑司,冷香當下直接點頭懇求道。來這里不過半日的時辰,她便已經體驗過了那各種各樣殘酷的刑罰。在這慎刑司里面,想要死都是幸福的事情。
這里的刑罰姑姑,不讓你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極盡痛苦,是不會讓你舒服的死去的。況且,這冷香可是景盛蕪和李崖都親自吩咐了要好好兒「照拂」的人!所以哪怕是冷香這般忠心的人,都是忍受不了這慎刑司的刑罰了。
「我想知道,當年先皇後死亡,到底是不是皇後下的手,背後可還有其他的人。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否則的話……」景盛蕪冷然盯住了冷香陡然睜大的眸子,「我便讓你再嘗試一遍這慎刑司里的所有刑罰。」
「當然,我不會讓你在刑罰中死去的。不然,這等明兒個這慎刑司新制的刑罰研究出來,沒有了親身試驗的人,豈不是感到可惜?」
听著面前這柔婉面容的少女,卻是如此淡然的吐出來這樣血腥的句子,冷香只感到心中仿佛有冰冷的刀子劃過。她絕望的看了眼景盛蕪那柔婉的面容,低低哭泣了起來。
或許,從一開始的時候,自己和皇後娘娘便都錯了。這少女雖然並不是皇上所出,但那狠辣的手段卻和皇上一脈相承。听著少女言語中那比死還絕望的下場,冷香甚至不敢在心中抱指望了。
這般被她折磨,哪怕是皇後娘娘能夠來救自己,也要看她有沒有命活過這一輪輪的刑罰!
「如何,可想好了是否要告訴我這些事情?」景盛蕪十指交叉,在冷香面前坐下。「我給你一盞茶的功夫。過了這一盞茶,你每拖延半柱香的時辰,我便讓你過一項刑罰。」
「不知道冷香姑姑這一身細皮女敕肉的,還能夠熬過幾道這慎刑司的刑罰?姑姑也不用妄想著皇後娘娘能夠來救你了,這可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
听到景盛蕪這話,冷香搖擺不定的心,終歸是定了下來。她抬起自己血紅的眸子,盯住了景盛蕪的面容。「好,奴婢說,只求公主能夠讓奴婢出了這慎刑司!」
看到景盛蕪點頭之後,冷香方才咬了咬牙,說道。「當年先皇後的事兒,是皇後娘娘親自下的手。但是皇後娘娘,也是奉了那個人的旨意!」
听到冷香這話,景盛蕪陡然睜大了眸子,長長的護甲都是掐到了手心中。
景盛蕪知道,冷香話中的意思,是皇後也听了那個人的旨意。普天之下,能夠命令皇後的能有幾人?
唯獨那龍榻上那一人而已!
冷香咬了咬牙,繼續說了起來。當年容家家大業大,連著整個幾個大族合起來都是不能敵得過容家在朝中的勢力。最重要的是,容家的家主手握重兵。連著當年的容老王爺都算是他的下屬。
在前朝,容家家主的實力毋庸置疑,一枝獨秀。而在後朝。先皇後入宮之後便是專房之寵,六宮眾位嬪妃根本不能掠奪其風頭。哪怕是後來的德妃娘娘,也抵不過當日的先皇後所受寵程度。
听到這里,景盛蕪默然了許久。或許,先皇後能夠受到皇帝如此寵愛,想來也是有著容家的影子在其中吧?若是沒有容家作為最強大的後盾,皇帝怎麼會如此寵幸這個妃子?
「當時皇帝在後宮寵愛先皇後的程度。已經到了讓人不可置信的地步。況且先皇後還有了身孕,皇帝陛下高興之下,便指著這個孩子說若為男子。便必為當朝的太子。」
冷香苦笑一聲,接著說了起來。後來的事情,景盛蕪已然是猜到了許多。這先皇後是專房之寵,加上月復中有了孩子。身份極為貴重。
所以。皇後娘娘便動了手,將先皇後給除掉。當日動手的可不止皇後娘娘一個人,這滿朝中很多人都有份參與。哪怕是在這後宮之中,對先皇後下手的人也不少。
看來,這是皇後娘娘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將先皇後甚至整個容家都是打入到了那萬劫不復的深淵麼?景盛蕪挑眉,這之中的事兒,只怕不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別的不說。若皇後娘娘動作這麼大,那皇帝楚恆豈會一點都察覺不到?看來這對容家動手的事情。是楚恆所默許的了。但是如今一點證據都沒有,如何能夠證實此事?
想到要將皇後娘娘從那神位上拉下來的難度,景盛蕪有些疲累的撫了撫光潔的額頭。這件事兒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關鍵還是在那奉天殿的楚恆身上,且看他到時候如何抉擇了。
「其實這事情奴婢知道的並不多,畢竟奴婢不過是這皇後娘娘身邊兒的一個小宮女罷了。若是大公主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不妨……」說到這里,冷香有些猶豫。
隨著她話語的停頓,景盛蕪的眸光陡然冷了起來。她伸手將那掛在牢門口兒的長鞭子拿了過來,在手中饒有興致的把玩起來。
這長鞭子可是慎刑司刑牢中的人專門兒用來懲處嘴硬的宮人所用的。鞭子的質地是軟鐵,總的來說並不十分堅硬。但是那軟鐵之上,卻是有著一根根的鐵質倒刺。
這般抽打在人的身上,只會讓人感到如同被極為鋒利的刀子,一下下的將身上的血肉割盡了去。但是,由于鐵質鞭子的柔軟度不夠,所以抽打起來也是極為痛苦的一件事兒。
在冷香剛剛進來這刑牢的時候,可是沒少吃這鞭子的苦頭。
「大公主,不要用這鞭子了,求求您,我什麼都說!」看到景盛蕪對這鞭子極為感興趣,大有在自己身上試試的意思,冷香當下尖聲叫道。隨著她的叫嚷,她面容上的傷口也是再度崩裂開來。有著滴滴的鮮血滴落在了地上,看著極為可憐。
「冷香姑姑,這是最後一次,若是下次你再這般什麼都不說,這鞭子可就要在你身上拉出來一些血痕了。」景盛蕪似笑非笑的將這鞭子收了起來,看著冷香。她那冰冷的眸光,將冷香嚇得連連點頭。
「說吧,方才你說若是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該去問誰?」景盛蕪復又在那凳子上坐下,皺了皺眉頭。這刑牢里的硬木板凳,可著實沒有那宮中的彈墨繡春軟椅好坐。
「若是公主真的想要去了解當年的事情,還請公主去問當朝的祁安侯大人,他是皇後娘娘的直系官員,想來對當年的事情知悉很多。並且,奴婢在皇後娘娘那里曾經接了一個諭旨。」
說到這里,冷香看了看景盛蕪,一字一句的說道,「奴婢奉命去將一瓶子藥物送給了祁安侯大人。這藥物是干嘛用的,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後來沒過幾天,先皇後就……。」
一直以來,景正明在她面前雖然冷漠,但是並未覺得是太過冷漠卑鄙。並且,景正明是表現的過于勢利了點兒,但是還在景盛蕪的接受範圍內。
如今,容楚的母後,竟然是間接死在了景正明的手中?這個消息讓景盛蕪的頭腦著實混亂了許久。她垂下眸子,心慌意亂的模上了自己頭上的那支白玉簪子。
景盛蕪並不是完全冷血,這景正明好歹也是她的親生父親。雖然他對自個兒未必全然放在心上,甚至想用她來換取更多的利益。但是景盛蕪還是做不到,將景正明踩在自己的腳下。
若是容楚知道了,他們本來是仇敵的後代,可會如何選擇?手上的白玉簪子,淡淡的發著白色的潤光。看著那潤光,景盛蕪仿若看到了當日容楚那冷淡若天上白雲的面容。
回想到他那日在自己肩頭,落淚低聲呢喃的舉動,景盛蕪的眸色便是有了一些的痴迷。許久,她方才長嘆一聲,將簪子重新簪在了自己的發髻之上。
「公主,如今奴婢知道的都說了,還望公主能夠救了奴婢出這慎刑司!」冷香看著景盛蕪回過神來,當下低低的哀求道。
景盛蕪安撫性的睨了她一眼,「你且放心,我不是那食言的人。如今你既然已經效力于我,那便先在這慎刑司里好好兒養著便是了。」
听到景盛蕪還讓自己在這慎刑司里停留,冷香當下眸子帶了著急的神色。她的身子都是在那牆壁之上輕微的晃動,控制不住的發抖讓那鐵鏈子都是發出了「叮當」脆響的聲音。
「公主,奴婢不想在這里呆下去了,求求公主開恩,讓奴婢能夠去到外面。這慎刑司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奴婢求求公主了……」
說著,冷香竟然已是低低的哭了起來。那大顆的眼淚和著鮮血滴落在地上,連著她的粗布牢衣都是浸濕了許多。景盛蕪搖了搖頭,心中還是閃過了一絲不忍。
罷了,既然她已經對自己投誠,就讓她有一個好結果吧。
「我並不是將你獨自丟在這慎刑司里服役,而是讓你在這里先好生養傷。刑牢老姑姑們會將你的傷口處理好的,並且不會再動你。如今我還要去求了皇上的聖旨,你且耐心等著便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