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下午將自己的報告重新修改了一下,韋一楠拿到手里皺了皺眉頭,她的PPT做的還能看,繪聲繪色的一改往日工作匯報讀報告那種死氣沉沉的狀態,叫局里的領導看著還有幾分新鮮感,交頭接耳的議論著韋一楠這位新徒弟還是個蠻用心的姑娘。
可是此刻再看丁當的工作報告,韋一楠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把她整個報告修改完,等于是重新給她寫了一遍,他把報告丟在了她的臉上,扔了一句,「修改!」扭臉就回自己的座位上查閱最近的新聞資訊了。
「哦!」丁當悻悻的應了一聲,韋一楠的字跡是標準的行楷,用HB的鉛筆寫出來在A4的白紙上清秀好看,丁當埋著頭,認認真真、一五一十的錄入、打印,嘴里還嘀嘀咕咕的琢磨著為什麼韋一楠要刪掉自己的那段話,用上這段話,末了瞧著這報告的署名,丁當的心里一驚,原本上面是有ˋ兩個人的名字的,現在韋一楠三個字被他用鉛筆重重的劃掉了,丁當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韋一楠的面前,「師父?」
「什麼事兒?」韋一楠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電腦,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這個地方……」丁當把報告伸出去看著韋一楠,「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這段時間我在休假,這個案子本來就是你破的,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韋一楠干脆利落的說道,將這份文件推了回去,不耐煩的皺皺眉頭,叫丁當不要擋著他的電腦屏幕。
「可是我只不過是個新來的實習生,這樣子做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丁當問道,「這個案子要是靠我一個人肯定是破不了的……」韋一楠不等丁當的話說完,就坐直了身子扭臉看著她,「在我這里,只有能不能干,沒有合不合適!你要是做不了這份工作,就趁早滾!」
「我明白了!」丁當一把抽回了自己的報告,站起身干脆利落的說道,也沒有剛才客客氣氣的含糊勁兒了,她發現和韋一楠講人情世故才真的是腦子里面進水了,沒事兒給自己找事兒。可丁當不知道,這份報告提交上去,她就成了整個警局的公敵。
下午從警局出來,電視台的人已經將警局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金小姐拿著她的話筒站在最前排,使勁兒的在按了按她隨時可能被大風掀起來的裙子,見著韋一楠從里面出來立刻沖了上去,「這次警方只用了三天就把這個案子破了,韋警官有什麼要和我們說的嗎?」。
「對不起,沒有!」韋一楠走在前面丟了句這話,就要把人群撥拉開朝自己1.0還帶T的小奧拓走過去,丁當緊隨其後、沒有久經沙場的訓練,被一群記者圍住了,金小姐帶頭問道,「听說這個案子是由您一個只來了警局三天的人負責,你認為警方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對我們公眾的負責任嗎?」。
「我……」丁當只覺得百口莫辯,站在那里和金小姐大眼瞪小眼一時情急說不上話來,人群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使勁兒的拽了一把丁當,將她護在了身後,韋一楠穿著他的襯衣運動褲,魁梧的身軀擋在丁當的面前,「這個案子我想對那些靠臉吃飯的姑娘們說一句,這條路走不久!」他說完就拉著丁當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剛剛月兌離苦海,就一把丟掉了丁當,還嫌棄的拍了拍自己的手,「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剛才怎麼啞口無言了?這個案子,審訊工作完全是由你一個人完成的,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丁當準備解釋,忽然發現什麼不對,看著韋一楠問道,「原來師父你沒有人際交流恐懼癥,就是想讓我獨立完成這個案子?」
韋一楠瞪了一眼丁當,轉過身大步走在了前面,韋一楠不帶庸才,丁當有丁當的過人之處,直到今天寫報告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跟了自己幾天的這個小姑娘叫做丁當,她的名字和她的氣質倒是像極了。
「師父!」丁當穿著高跟鞋沖上去拉住了韋一楠的胳膊,「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韋一楠嫌棄的將自己的胳膊從丁當的手里抽了出來,「我有人群密集恐懼癥!」說完就摔上了自己的車門,然後揚長而去。從這一日起,丁當在市局的日子就過的如履薄冰、步步驚心,往後的一年時間里以下這種對話比比皆是。
丁當說,「小李啊,麻煩你幫我找一下這個文件好嗎?」。
小李就會回答,「去問你師父啊!」
丁當說,「小王啊,幫我想想這個案子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小王就會回答,「去問你師父啊!」
丁當說,「小張啊,前兩天的那個化驗報告出來了嗎?我們等著要用!」
小張就會回到,「你師父破案子從來不用化驗報告的!他能未卜先知……」
丁當一口啤酒苦澀的悶在嘴里,轉過來看著小哲說,「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我他媽到底招誰惹誰了,就因為我師父是韋一楠,我就得活該遭這種待遇?」
「對于成功,別人會認為是你的外部條件好;而對于失敗,人們往往認為你應該從自身找原因。你沾了你師父的光,這一年在局里的破案率也是居高不下,沒人會覺得你有多努力,付出了多少,只會覺得你是命好,拜在了韋一楠的門下,趙局越是表揚你、你師父越是幫你,他們就會越覺得心里不是滋味!你也別太想不開,這年頭,你也不是人民幣,哪兒能做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你要知道自己要什麼就行了!」小哲也抿了一口啤酒,勸慰身邊的丁當,這兩天他們這些新來的人就要實習期滿了,按照慣例每年是要選出一位優秀實習生來的,往後的考評和升職與這個優秀實習生有很大程度的掛鉤,大家覺得這個位置肯定非丁當莫屬,但是又覺得丁當不是實至名歸,最近在她背後戳她脊梁骨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丁當走到哪里都能听見別人尖刻的議論聲,今天下午的時候去上廁所就听見胳膊兩個女的在那里說,「都不知道韋一楠那個徒弟到底家里什麼背景,一進來就傍上了趙局,還能把她給安排在韋一楠身邊,你說她是不是和韋一楠和趙局都睡過了?」
「我覺得睡過趙局的可能性還挺大的,但是韋一楠吧……應該不會的!」
「我覺得也是,韋一楠肯定也是沒辦法了,這種關系戶塞過來我們下面的人也挺難做的,你說只是帶帶就算了,還把破案的功勞都給她,這得睡多少人、砸多少錢呀?」
「可不?哎呀……這種沒什麼真本事的,我倒是看看以後就算是升職了能怎麼樣?」
「就是……」
兩個人的聲音越說越遠,丁當躲在廁所里「哇哇」的哭了一個下午,從廁所一出來小哲就來給丁當說,「你跑哪兒去了?你師父找你都快急瘋了!」
「什麼事兒?」丁當問道。
「你趕緊去看看!」小哲給丁當指了個方向,丁當穿著高跟鞋「當當當當」就沖過去,韋一楠正在看文件,瞧著丁當過來了,沒給她什麼好臉色,拿著手里的文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你要是不想來上班,就給我回家歇著去!」
「不是,師父我……」丁當跟在韋一楠的後面想要開口解釋,韋一楠連個機會都沒有留給丁當,「你一天到晚把你的所有時間都花在你的那張臉上,和你的這身裝扮上,你有好好的想要做一個警察嗎?一天心思不在案子上、不在工作上,你干脆出去找個富二代嫁了得了!」他說完就「 當」一聲把辦公室的門給摔上了,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目睹了韋一楠訓自己的寶貝徒弟丁當這一幕,大家張著嘴、啞著聲,都想幸災樂禍。
丁當咬著自己的嘴唇沒讓自己哭出來,套用一句當時熱播的宮斗劇的話就是「不要流淚,賤人會笑」,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硬咬著牙沒讓淚珠「吧嗒吧嗒」的掉下來,沒過多久小哲過來把丁當叫了出去,「剛才我的事情我都听說了。」
「我沒事兒!」丁當搖了搖頭,倔強的抬著頭。
「我不是來問你有沒有事兒的,這事兒你不能怪你師父,這兩天評選優秀實習生的事情你知道把?」
「嗯!」
「你別覺的你是已經板上釘釘了,有人惦記著這位置呢!」
「我才不稀罕呢!」丁當撇了撇嘴。
「不管你稀不稀罕,但是你師父覺得你這一年付出了那麼多,別人看不見,他都瞧在眼里呢,下午說起這個事兒的時候,整個會上的意思都是把這個優秀實習生給那個重案組新來的劉月,听說家里在省上有什麼關系,你師父一個人頂著那麼大的壓力和整個領導層嗆聲,最後兩邊達成妥協,有個案子交給你,你一個人辦的出來這位置就是你的,你辦不出來這優秀實習生的名額就還是人家劉月的……你可好,你師父找了你一下午,就是不見你人,最後這個案子給了劉月了,你覺得他能不窩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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