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磨蹭了一會,不情不願拖著沉重的身子踢踢踏踏的朝著樓下走了去,然後看見小哲和一伙兒人這會兒已經坐在一樓的餐廳一邊聊著什麼,一邊吃著從自助餐台上取來的早餐,一邊說著案情。
小哲已經將昨天解剖的詳情說給了劉月,劉月頂著一副憔悴的神情,看來是一宿未睡,今天和小哲是來交換信息的,她們找遍了周圍所有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任何疑似的凶器,小哲的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思,「到底這個凶器會是什麼,要附和大、重、便于操作的特點,這種東西有什麼?」
「會不會是平底鍋?」劉月問道。
「紅太狼和灰太狼嗎?」。小哲條件反射的反問了一句,劉月只好閉上了嘴,自己也覺得自己給出的答案未免太充斥著喜劇色彩了。丁當選好了自己的早餐,朝著他們的桌子走了過去,在小哲的一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案情有什麼進展嗎?」。
「暫時還沒有!」劉月有些泄氣的說道,「沒有辦法找到凶器,就沒有辦法進行下一步的排查,而且所有和死者有過節或者交往的人都已經詢問遍了,目前為止沒有發現有可疑的人!」他回答完丁當的問題,抬眼瞥了一下丁當,才意識到這些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和丁當交代,便閉上嘴,低著頭開始吃飯了。
「其實……」丁當頓了頓,接上自己的話茬,「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死者根本不是死于謀殺呢?」
「你什麼意思?」劉月把早餐的筷子「啪」的一聲摔在了桌子上,丁當的一句話就是對他全部工作的否定,「如果不是謀殺,死者是自殺的嗎?用這種詭異而離奇的方式自殺,是覺得好玩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丁當趕緊說道,已經料想到了劉月對自己的敵意,將目光轉向了小哲,「有沒有可能是意外!」
「應該不會吧?」小哲眉頭緊鎖,昨晚問丁當有沒有什麼看法的時候,她什麼都不說,今天這個場面才將覺得這件事情是個意外而不是謀殺的想法提出來,難免叫場面略顯尷尬了,小哲只能憑借著自己的回憶說道,「死者的顱骨大面積骨折,形成了較為明顯的骨折線,這是重物擊打造成的,怎麼可能是意外呢?而且如果是意外的話,當時的場景是什麼?」
「更何況,死者死的這麼離奇,你給死者的家屬交代一聲是個意外,你覺得死者的家屬會接受我們警方這樣的解釋嗎?」。劉月接上了小哲的話茬質問丁當,好像還覺得自己說的這番話頗有道理似的,這話直接就講丁當給激怒了,轉而看著劉月反問道,「你覺得家屬怎麼好接受,我們就怎麼破案是嗎?可以罔顧事實的真相、罔顧死者的利益、罔顧我們警力資源的合理配置,就為了讓家屬覺得有一個可以接受的答案?那你要不要為了讓家屬覺得舒服,再制造一起冤假錯案,將沒有犯過罪的人定罪啊?」
「我只是覺得你沒有了解案情,就不要在這里異想天開。」劉月和丁當爭執了起來,丁當反問道,「現在應該是你們先入為主,覺得整個案子是有人謀殺,你們根本不是在探究案件的本身,而是不停的將所有證供都指向你們認為合情合理的地方上去,事實上,這麼做,只能讓你們距離真相本身越來越遠!」
「我怎麼破案還用不著你來教我!」劉月生氣的說道。
「這個案子放在這里,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能參與的!」丁當也據理力爭道,這個時候就完全想不起來整個警局都和自己不對付的事情了,她是個認死理的姑娘,「所謂的骨折線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腦部受到重創之後的凹陷造成的,額頭的出現很有可能是對沖傷,而不是骨折線造成的出血,否則在骨折線所在的部位,整個腦部可能都有出血的情況!」她向劉月分析昨天的解剖結果,這話叫小哲也吃了一驚,想到昨天自己也是先入為主將死者的死判斷為謀殺了,這會兒再听丁當說起來,又覺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一個大錯誤,他趕緊站起身,「你們別吵了,要想證實到底是意外還是謀殺,還有一個地方我還沒有解剖!」
「哪里?」劉月說不過丁當,只能收起自己的怒火轉而看著小哲。
「死者的背部!」小哲說罷就趕緊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匆匆朝著賓館外面走去,尸體還在警局的太平間停著,案子一日不破,死者就一日不能入土為安,他匆匆進去,將死者的尸體調了出來,放在解剖室里將死者翻過去,開始解剖死者的背部,剝離脊柱上的組織,結果發現死者的背部真的有損傷,七根椎體棘突骨折,深層肌肉大面積片狀出血,這是在作用力巨大、作用面積大的情況下才出現的現象,小哲深吸了一口氣,不幸被丁當言中了,這個他們看起來玄之又玄的案子,其實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事件。
「所以整件事情其實應該是和朋友吃過飯、喝過酒的死者在半醉的狀態下回到了家里,他的鑰匙和錢包都扔在了吃飯的地方,自然是進不了家門的,他又想不起來自己的東西扔在哪里了,企圖翻牆進院子,在翻牆的過程中一腳踩空了而後掉落下來摔死的!」丁當憑借著自己的推斷和劉月、小哲以及當地的幾個公安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解剖室里面一片沉默,很久之後劉月問了一句,「現在怎麼辦?」
「我們已經通知死者的家屬了,現在對方只等著我們抓到行凶的凶手,結果告訴他們這個案子是死者自己意外失足跌落導致的死亡,只怕是死者的家屬很難接受,畢竟這種事情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能夠證明的!」地方上的警察也說道。
丁當和小哲也犯了難,兩個人面面相覷,當初小唐縣的法醫解剖之後的驗尸認定和小哲第一次的驗尸認定幾乎是**不離十的,此時此刻完全推翻自己的說法,然後和家屬說死者是死于意外的,只能讓家屬覺得警方沒有破案的能力,用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來搪塞自己,這件事情再鬧大了,只怕是不好收場。
「不然我們再去現場看看,看看是不是還能找到一些其他的證據證明死者真的在死前出現在高牆上,如果有痕跡鑒定的支持,就算是有證據了!」小哲忽然想到可以尋求痕跡證據,便開口提議道,大家這才想起因為判定這個案子是一起凶殺案,所以從來也沒人在牆上尋找一些痕跡證據,經過小哲這麼一提醒,大家都如夢初醒,小唐縣的幾個警察迅速的叫來了他們局里的痕跡鑒定科的人迅速和劉月、小哲一起前往案發現場,牆上果真有腳印和攀爬過的痕跡,在牆頭上還有一處明顯歪斜的腳印痕跡,從而判斷死者真的當時已經爬到了牆頭,然後因為沒能站穩滑落跌了下去,從而導致了這場意外的發生。
……
這個案子就這麼的落下了帷幕,讓所有的人都有些啼笑是非,一幢被判定為凶殺的案件,被丁當貿貿然的出現被撥亂反正還原了真相。丁當並不算這次這個專案小組的成員,所以這個功勞可以記她的,也可以不記她的功,可這件事情牽扯到的是男人的面子問題,劉月縱然是對丁當多有不滿,這次也真的是輸了一個心服口服。
只不過這種福氣不是對丁當,而是對韋一楠,他覺得丁當是命好,攤上了一個韋一楠這樣的好師父,這種師父要是放在自己的頭上,他肯定比現在的丁當做的更好。所以丁當的快速破案根本不能說明丁當什麼,只能說明了韋一楠的明智。這叫丁當苦惱的嘆了口氣,給小哲攤了攤手,早就知道事情是這個樣子了。
所有的人用腳趾頭都想得到,這次優秀實習生的名額肯定就這麼給丁當了,別人的案子、她過去插了一腳,別人沒模出了門路、她就幫人家破了案,這種熱心在別人看來未免太過功利,劉月雖然肯定了丁當的功勞,可是這兩天瞧見丁當就和看見了一團空氣似的,趾高氣昂的仰著頭從她的面前走過去。
丁當雙手插著腰,鼻孔出著氣,使勁兒的「哼」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
「韋一楠他徒弟!」一個嗓音縱貫整個辦公室,別的部門的人走了過來,丁當猛地扭頭看著說話的人,說話的人繼續說道,「花園小區發生了一幢命案,你過去看看!」
「可是我師父正在……」丁當指了指會議室的門,今天下午開會定優秀實習生的名額,韋一楠還在里面一直沒有出來,說話的人听見丁當這麼說,鄙夷的瞥了她一眼,「你是還沒斷女乃麼?師父不在就不會破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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