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幾次抓著自己的褲子,那一塊已經被她揉的滿是褶皺了,她希望韋一楠的想法是錯誤的,希望董岳文並沒有要處心積慮的殺掉自己的後母,「這太可怕了,一個六歲的孩子而已,怎麼可能會產生這種心思的?這麼去想一個孩子,真的讓人覺得人性挺可怕的……」她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雖然對這樣的結果早有預計,可到底心理上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一定還有一個主謀。」韋一楠說道,董岳文只是個孩子,對人人的防範意識很可能比大人要薄弱很多,韋一楠就是試圖通過這個案子找到羅偉銘控制別人心理狀態今兒操控他人殺人的證據,丁當明白韋一楠的意思,她在這一刻特別的希望韋一楠是對的,在整件事情的背後真的有一個幕後黑手。
這一夜縱然是面對自己酷愛吃的海鮮,丁當都覺得味同嚼蠟,吃在嘴里什麼感覺都沒有,她有些失神的盯著放在桌子上的魚蝦蟹,經常拿著螃蟹在手里,看著遠方就不知道在想什麼了,韋一楠沒有驚擾丁當漫無邊際的思緒,只是在晚上送她回家的時候和下車前的丁當說了一句,「做這一行久了,什麼都要面對的。」
丁當點了點頭,「我知道,師父。」她說完松開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帶,推開車門從車上下去了,慢慢悠悠的朝著自己住的那棟樓走過去,韋一楠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丁當,待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踩下油門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丁當正在和韋一楠核對所有的物證、法醫鑒定的資料的時候,董大凱的秘書忽然打來了電話,說是已經準備好讓董岳文接受警方的詢問了,但是董大凱堅持這個詢問要在家里進行,因為董岳文的性格過于內向,對于環境的變化可能會產生無法估計的反應,也不利于韋一楠等人對案件進行偵破。
韋一楠迅速聯系了進行心理咨詢的人,因為現場沒有辦法進行拍攝和監听,所以心理醫生的詢問至關重要,韋一楠和法醫方面進行了多方交涉,他們終于同意派丁當跟隨前往。從法心理醫生邊回來,韋一楠就拍了拍丁當,「心理醫生那邊同意你進去記錄他們和孩子對話的過程了,但是盡量不要打斷他們的詢問。」
「需要注意的點,醫生那邊都清楚了嗎?」。丁當問道。
韋一楠說,「已經交代過了,他們會有他們專業的判斷的!」
丁當點了點頭,站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包,將本子和比都塞進了包里跟著韋一楠出門上了警方的車,車一路開到了董大凱的家門外,為了避免嚇到孩子,能進去的人只有專案組的成員和兩位心理學的醫生,韋一楠和董大凱坐在家里的客廳里,丁當則跟隨著兩位心理學的專家上了樓,敲了敲董岳文的房間門,不多時,門忽然開了,門縫中露出了董岳文的一雙眼楮,他看著外面這三個陌生人,並沒有表現出驚恐或者害怕的情緒,似乎早就知道了今日會有陌生人前來詢問自己一些問題,丁當從這樣的一雙眼楮里所窺探出的完全是一種冷漠的情緒,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毫不關心的態度。
「你好,」心理醫生蹲下來,讓自己的身高和六歲的董岳文保持一致,然後帶著笑意和他打了聲招呼,她企圖利用這種方式來拉近自己和董岳文之間的距離,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董岳文只是拉開了門,然後回到了自己的電腦桌的旁邊,正在玩LOL,他對電腦的操作十分熟練,從中根本看不到一個六歲孩子的稚女敕。
「我們是來向你請教一些問題的,」走在前面的心理醫生和董岳文說道,董岳文的眼楮卻始終盯著電腦的屏幕,仿佛根本就沒有听見那些心理醫生在和自己說些什麼。心理醫生繼續問道,「和你剛剛過世的後母有關系,你可以回答我們嗎?」。
董岳文並沒有答話。
醫生扭過頭對自己的助理小聲說道,「下去把我的電腦取上來。」她大概是想要用電腦還沉迷在網絡世界里的孩子進行語言上的溝通。
助理點了點頭,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董岳文忽然說了一句,「我在听。」
這讓這位心理醫生多少有些尷尬,這個小孩子有著和自己年齡並不相符的成熟,她故作鎮定的笑了笑,指著她屋里的沙發問道,「我可以在這里坐下嗎?」。
董岳文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那醫生坐下之後示意助理可以打開錄音筆了,而她本人並沒有拿出本子進行記錄。先前韋一楠已經和這些人進行過溝通,對董岳文的病情也有一個基本的判斷,所以心理醫生基本上是知道從哪里下手的,但是董岳文不喜歡和人說話這一點,確實叫人有些犯難,如果缺乏言語上的溝通,等于是中醫不能給病人把脈,多少有些影響醫者對病患的判斷。
「我們想知道,你媽媽摔下樓梯的時候你在哪里?」醫生問董岳文,董岳文的眼楮緊緊的盯著屏幕,一言不發,醫生繼續問下去,「你喜歡你爸爸新找的這個媽媽嗎?」。
董岳文仍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就像是之前所有老師對董岳文的描述,他很少說話。董岳文或許認為大人們根本就不會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心理醫生遵循常規又詢問了幾個問題,董岳文仍然和冰山一樣,絲毫不能被撬動。丁當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實在是憋不下去的時候忽然開口問了一句,「你知道你母親意外的那個案子破了嗎?」。
董岳文拼命的敲打著鍵盤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屋子里原本被鍵盤敲擊聲所充斥,此刻已經轉而成一片靜謐了,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在場的人都吃了不小的已經。心理醫生瞪了一眼丁當,說不上這一眼中包含的是怎樣的訊息,丁當沒有理會這個人遞過來的目光,反正覺得這個醫生的聊天技術和羅偉銘想必實在是差強人意,丁當說,「根據你提供的線索,我們很順利的找到了那個將你帶走的人。」
董岳文的目光從屏幕上離開了,看著桌子上的鍵盤,盯著放在鍵盤上的手指。
「我去見過羅醫生,你還記得羅醫生嗎?」。丁當問道,看見這個孩子確實在听著自己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他說你雖然沉默不言,很少說話,但是是一個很聰明、很富有觀察力的孩子,他讓你將帶走你的人畫在了紙上的事情你還記得嗎?那些東西他都保留著,因為羅醫生覺得你的母親沒有任何問題,你被帶走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沒有經過杜撰。」
「那為什麼爸爸不相信我?」董岳文忽然轉向丁當問道,他的開口讓丁當在心里暗自的松了口氣,她的自作主張很可能會為自己帶來很麻煩的後果,如果今天撬不開董岳文的嘴,無法從他這里得到任何的有用價值,很可能最後所有的人都會把責任推到丁當的頭上去。看著董岳文一張稚女敕的臉,卻要將他和凶殺案聯系在一起,丁當覺得實在是于心不忍,「他相信了,他現在相信了。」
「真的嗎?」。董岳文問道。
「是你的那幅畫,」丁當說道,「是你的那幅畫讓我們所有的人知道你和你的母親沒有撒謊,你母親會發生意外也是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問題,對不對?」她說著站起身蹲在了董岳文的身邊問道,董岳文點了點頭,低著頭看著地板。
「可以告訴我你母親現在在哪里嗎?」。丁當問道。
「在這里間屋子里,」董岳文小心翼翼的看著丁當,小心翼翼的說著,「就在這間屋子里,她沒有離開我,爸爸騙我!」
「能讓她出來嗎?讓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好不好?」丁當問道,董岳文抬起頭,悠悠的伸出自己的手,然後指著窗外說,「她剛才就在那里听著你們說話!」他說完用一種深邃而迷離的眼神看著丁當,這句話讓丁當渾身一冷,身後的那個心理學的專家也覺得有些滲人,什麼叫自己的母親一直在門外,這孩子的兩個母親可是一前一後的都離開他而去了,丁當和董岳文的對話簡直就像是恐怖電影里的場景,心理醫生和自己的助理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沉默不語。
「她為什麼要傷害你?」丁當問道。
董岳文的眼神立刻別到了一邊去,顯然是不願意回答丁當的這個問題,丁當又問道,「傷害你的那個人就是她對不對?」
董岳文仍舊緘默不語。
丁當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個素描本放在桌子上,對著董岳文說,「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畫下來好嗎?」。她說著將這個素描本遞到了董岳文的面前,羅偉銘說這個孩子用畫畫表達自己思維的能力比他說話本身更強,但是如果傷害這個孩子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母親,這個年幼的孩子分不清自己的母親是生是死,會不會為了包庇她而拒絕將這個人畫下來呢?丁當正猶豫著這孩子到底會不會動手畫畫的時候,董岳文的鉛筆已經落在了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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