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的韋一楠變得滄桑憔悴了很多,整個人也瘦削了不少,應該是這些天都沒怎麼吃飯睡覺,他手里正拿著一摞文件和資料翻看著,低著頭從里屋走出來。因為孫叔說是有警察來了,韋一楠還有點意外,想出來看看到底是誰。
他看見丁當的時候愣了一下。
丁當看見韋一楠的時候則是長長的松了口氣,然後眼淚就涌到了眼眶里,「師父?」她委屈的叫道,像是這些天受了什麼莫大的委屈。
韋一楠的眉頭微皺,「你怎麼在這里?」
「和當事人一言不合,被他趕下車就……」丁當歪著腦袋說道,不敢給韋一楠說自己是來找他的,她拿著手里的本子說,「剛剛正在調查秋萍的社會關系,問了那人兩句,他就生氣了!」
「陳思達?」韋一楠問道。
「嗯!」丁當點點頭,「就把我扔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了。」
「鬼扯!」韋一楠瞪了一眼丁當,和孫叔說道,「你去給爸守靈吧,這邊我來招呼就行了。」
「怎麼?」孫叔指了指丁當又看著韋一楠,「認識?」
韋一楠模了模自己的鼻子,「女朋友。」
「哦!」孫叔現實短促的叫了一聲,然後是長長的了然于心的叫聲,朝著里屋走去了,里屋擺著韋一楠父親的遺照,正在上香悼念,尸體暫時被扣在了太平間里面,只等著警方的案子結束了之後就可以去火化了。韋一楠朝丁當走過去來問道,「案子怎麼樣了?」
「哪個?」丁當眨了眨眼。
「你的!」韋一楠說道。
「哦……」丁當覺得有點收獲,這個案子從別人交到自己手里之後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她距離真相越來越近,可是卻排除掉了一切的嫌疑人,現在又回到了一籌莫展的狀態,她只好聳了聳肩,「還在調查!」
「沒什麼思路嗎?」。韋一楠問到。
「不是啊,只是把之前懷疑的內容都排除了……」丁當說道,一提起案子就覺得悻悻的,除卻這個案子之外,還有韋一楠的那個案子也像是壓在丁當胸口的一塊大石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兒來。她不想繼續說案子的事情了,就問起韋一楠,「里面再給你父親燒香嗎?我能去擺一擺嗎?」。
「進來吧……」韋一楠點了點頭,彎下腰從鞋櫃上取出了一雙拖鞋遞給丁當,轉身拖拖踏踏著步子走在前面。丁當跟在韋一楠的身後,邁著小碎步,每走一步都顯得特別緊張,手心里滿是細細密密的汗水,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緊的繃在一起,雖然韋一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可丁當還是像去見家長般的如臨大敵。
丁當走到里屋給韋一楠父親上香的地方,正對著香爐的是韋一楠父親的遺照,遺照里老頭嚴肅而認真,像是古代不怒自威的宗族家長,看著人有點慌慌的,丁當點燃了香,跪在地上向韋老爺子行了禮,然後恭恭敬敬的叩了頭,再站起身來鞠了一躬。
韋一楠示意丁當燒完香就跟自己出來,丁當便邁著小碎步在老管家的注目禮下跟著韋一楠走出了這間房,看來父子之間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到底是沒有隔夜仇,韋一楠這些天不僅僅是在調查自己父親的死因,還在操持著他的後事,也不知道韋一楠有沒有將自己父親之死都怪罪在自己頭上。
「師父?」丁當小聲的叫道。
韋一楠沒有回過頭來也沒有應聲,徑直的朝著樓上的屋子里走去,丁當緊緊的跟在韋一楠的身後,跟著他進了那間屋子,韋一楠轉過身去關上房門走到窗前坐了下來,他手里拿著一堆資料和文件,低著頭問丁當,「這個案子調查到什麼程度了?」
「還在排查,」丁當說道,「我……」
「不是說你的案子!」韋一楠將丁當的話打斷了,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丁當。丁當這才意識到韋一楠在說什麼,回過神來趕緊點了點頭,「哦,你說……那個案子,也還在排查,好像沒什麼新的進展,今天早晨的會議還沒什麼思路,趙局把專案組的人給狠狠的罵了一頓。」
「到現在都沒人來調查我,他們到底是什麼思路?」韋一楠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面上顯得特別憂心。丁當放下自己的包,走到韋一楠的面前蹲了下來,然後伸手握住他的那雙大手,仰頭看著韋一楠,「不要緊的,一定會調查出來真相的。」
「真的?」韋一楠有氣無力的問道,按照現在這個情況繼續發展下去,想要證明韋一楠無罪雖然很難,可是想要證明韋一楠有罪也同樣很難,然而韋一楠關心的肯定不是自己有罪或者無罪,他更希望自己父親的案子能夠沉冤昭雪。
「嗯!」丁當點了點頭,「一定可以的,大家都在積極的調查呢!今天應該去調查你父親公司的員工了,我想這里應該是個突破口!小哲和我說過專案組的情況,從現在收集到的證據來看,從寫字樓里的視頻中看得出並沒有外人進入過你父親的辦公室,那麼只能是同公司的人了,我想一個一個的排查,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的!」
韋一楠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最後眉頭又緩緩的舒展開,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最近很難受,」丁當說道,「不過不管怎麼說,自己的身體才是最要緊的!」她發現韋一楠的臉色特別的難看,慘白慘白的,就像是一張白紙,而眼楮下面的眼袋和黑眼圈則特別的嚴重,應該是幾天來都沒有怎麼好好睡過覺了。
「我沒事兒,你的案子呢?現在有什麼問題?」韋一楠問道,說話的聲音都沒有過去那麼中氣十足了,而是有點有氣無力,他父親的突然去世顯然比之前他母親的離世更令他感到打擊。
「我的案子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如果那時候你父親的案子還沒有結束,我想申請加入專案組!」丁當說道,睜著眼楮望著韋一楠,希望韋一楠能同意自己的申請。
韋一楠只是說了句,「到時候再看吧,你不是說把之前懷疑的人都排除了嗎?那現在就等于是回到了起點。」
「算也不算,」丁當不想和現在這個狀態的韋一楠說這個案情,所以將這個話題跳了過去,「你別多想了,師父你好好休息吧,你看看你的臉色,恐怕案子還沒調查清楚,你自己就朝不保夕了!」
「我沒事兒!」韋一楠說道。
「你早點睡,我先回去了?」丁當說道,「我就是來看看你的……」她說道這里,忽然發現自己說露餡了,剛剛進門的時候她扯了一個謊,給韋一楠說自己是來調查的,和陳思達一言不合被陳思達給趕下車,才來了這里。其實韋一楠早就知道丁當的小心思,看著站起來真的準備告辭的丁當問,「你現在走,怎麼回去?」
「我……」丁當被韋一楠的話給噎了一下,「你回去嗎?不回去的話,我開你的車,然後明天給你還過來?」
「明天早晨我送你去警局!」韋一楠說道,站起身順勢就將丁當攬在了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著她,「陪陪我?」
「嗯!」丁當應了一聲,伸出手輕輕的抱住了韋一楠。
這天夜里,丁當和韋一楠睡在樓上的客房里,韋一楠的心里壓了很多事情,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丁當輕聲問道,「師父,你睡不著嗎?」。
「吵到你了?」韋一楠問道。
「因為你父親的事情?」丁當問道。
「在想一些過去的事情,」韋一楠嘆了口氣。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丁當能理解韋一楠此時此刻的心情,如果他能早一些原諒自己的父親,能早一些和自己的父親正常的相處,即便是今日自己父親離開,可能也不會在心中留下這麼多的遺憾。丁當輕輕地拉住了韋一楠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總是不太擅長勸人,更不擅長勸一個悲傷的男人,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韋一楠自己和他同在。
韋一楠轉向丁當,借著月光看清了她的臉,「我沒事兒的。」
丁當伸出手輕輕的模了模韋一楠那張看起來瘦削了也憔悴了的臉,「師父,你瘦了。」
韋一楠握住了丁當的手,「我這兩天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沒有和他吵架就好了,能心平氣和的說一次話,哪怕是一次也好!」他說完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概這就是父子吧!」丁當說道,「可以肆無忌憚的吵架,肆無忌憚的生氣、肆無忌憚的冷戰……因為無論怎麼樣,你們都是父子。哪怕是吵架了,他也一定很高興。」
「高興什麼?」韋一楠問道。
「人們只要願意交流和溝通,關系就一定會有所改善。」丁當說道,「你父親一定比別人都更加知道這個道理,不管怎麼說,你始終邁出了第一步,去找他,和他談……而現在,他對你來說再也不是那個做錯事的男人了,只是你的父親而已,伯父若有在天之靈,一定會倍感欣慰。」
「若真有在天之靈,願他不要再和我母親相遇了。」韋一楠抿著唇,慘淡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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