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音帶著所有識字的宮女忙了一宿,基本上把幾個庫房算是都清理了一遍,失物的清單也列了出來,除了房產地契或許還在老太太手上,各類珍寶名器,古董字畫損失不計其數,至于現銀,就更是無法估計,定國公府威威赫赫幾百年,幾乎都快要給掏空了。
老太太這是想要做什麼?
下人自然不知道這些財產的去向,他們也僅僅是奉命行事,驕陽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情跟皇後、楚王月兌不了干系。
但是,她始終也想不通,老太太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殿下,雲嵐姑姑命人傳話進來,說紀氏求見,有要事稟告。」
「什麼時候的事情?」展音隨口問了一句。
「昨天晚上就收到傳訊的人就到了,因為殿下已經歇下了,就沒敢驚擾。」
驕陽點頭,「今天顧不上她,馬上就要進宮。展音忙了一宿了,先歇歇吧,隨便叫幾個小丫頭跟著我就行了。」
「是否需要雲嵐姑姑先把人帶回來?奴婢覺就算是被發現了也沒人敢嚼舌頭。」玢玉說道,「中秋諸事煩亂,殿下出城去見她恐怕多有不便。」
「也好。」驕陽點頭,紀氏那點事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奴婢這就吩咐人去辦。」展音答道,「今日進宮還是奴婢跟著伺候吧,老太太那邊若是跟皇後真的有所關聯,恐怕皇後那邊已經得了消息,奴擔心她會借機生事。」
「她若是到了宮里我會讓貴妃宮里的人隨身伺候,不必擔心。」
展音似乎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入宮的車輦已經準備好,驕陽先直奔了麟祥宮,然後跟貴妃一起去向太後請安。
貴妃這些日子情緒都很好,晉王回京讓她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至于驕陽說的那些,在她本來就不算敏感的斗爭覺悟當中,更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便是老太太都填了娘家,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最壞的,就是紀家的女兒以後都不好嫁了。況且,元興年的那件事以後,紀家的女兒本來也就不是那麼好嫁。」
貴妃說著說著,臉就沉下來了,驕陽明白這是因為昨日詩會紀府的小姐和了晉王的一首詩,頗有些意思在里頭,引起了貴妃極大的不滿。實際上,這種應和在詩會上十分常見,每年都能或多或少成就一些美滿佳緣,也算是詩會一大韻事。然而,紀府的小姐和了晉王的詩,確實有許多不妥之處,不說兩人身份地位的差別,便是兩家這些年的恩怨糾葛,也是斷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看得出來,那位紀三姑娘,倒是真心仰慕晉王。
可惜,在真的心也沒用!
驕陽搖搖頭不再想那些。
「一個小丫頭的事情還值當娘娘動肝火?我倒想知道,這麼大筆的銀錢,紀府拿去做什麼用了。」
「你小孩子家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諾大一個侯府連抄了兩次,雖然最後也平反了冤枉,但終究也只剩下個空殼子,想要重新在朝廷立住腳,沒有銀子能行?」
「那也用不了那許多吧。此一番趙王負責戰時的物資轉運,略估算一下尚不足百萬之數,老太太幾乎貼進去了整個定國公府,她們圖謀什麼?」
這事交給貴妃她也是想不明白,「你想查一查?」
驕陽忙點頭,「就算是不為了旁的,早日查明白,也省的出事的時候,平白連累了好人。」
「你既然這麼擔心,不妨明著查,讓左都衛去查。別的先不用提,先從你娘親的嫁妝開始,如果真有問題,只要給周延開個頭,後面的事情都不用咱們操心。」
驕陽一拍腦地,「我真是糊涂了。」
貴妃最信任皇帝,所以什麼事情都先想到他,這件事情誤打誤撞,還真是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事情如果跟皇後無關,紀府一定牽連不小,對驕陽來說也不算是壞事,如果能查到皇後頭上,那簡直就是有如天助。
皇帝的臥榻之側,即便是皇後,怕也沒那麼容易酣睡吧!
「娘娘可想著盡快讓周延去查。」
「我找機會提,先去給太後請安。」
驕陽心里高興,即使面對太後、皇後都是喜氣洋洋的,這倒讓兩宮國母各自有些思量。
定國公府上的事情,太後是不會那麼快知道,可是皇後不一樣,驕陽的一舉一動其實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
她知道驕陽已經誤打誤撞的接近了正確的方向,只不過那個蠢丫頭自己都沒意識到,然而她擔心的是,有些事情遲早會暴露。
驕陽挑釁的瞧了皇後一眼,她沒有自信能抓到皇後的把柄,但是,她有自信讓皇後自爆其短!
「驕陽今兒格外高興啊!」太後突然說道。
「能陪太後娘娘過中秋,驕陽喜不自勝,明年是否能有機會孝敬太後尚且未知,些許小物還請太後笑納。」
驕陽接過一個小托盤,雙手捧著獻給太後。
老太後並不願意看見李驕陽出風頭,可是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更何況人家還是送禮的,只能忍著,差點內傷!
「什麼呀,還神神秘秘的。」
「一是個手籠,是驕陽親手縫制的。」
太後把東西拿到手里,面色變化莫測的,皮是好皮,料是好料,就是那做工,走線七扭八歪的,繡工一塌糊涂,實在是慘不忍睹。
太後感覺像是嘴里進了個蒼蠅,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
「好,難為你有孝心。」太後干巴巴的說道。
貴妃見太後臉色僵硬,心中甚為快意,「驕陽這孩子,別的好處沒有,就是孝順,說是就要離開京城,一定要親手給太後娘娘做點東西,手指頭戳了多少個洞,才做得這麼個小物件。太後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兒上,千萬別嫌手藝不精。」
太後幾乎在心里咆哮了,這是手藝不精嗎,這根本就是粗制濫造!
「還是太後福氣大,臣妾在宮里這麼多年,都沒翌城公主動過針線。」昭儀許氏湊了上來,往太後手上使勁瞧了瞧,隨即掩口笑道,「手藝雖然不行,到底心意難得,還別說,咱們翌城公主,除了性情急躁了些,還真是樣樣都好,將來和親到了突厥……」
許氏還沒說完,就听一道低沉的聲音問道,「朕怎麼沒覺得翌城公主哪里急躁了。」
許氏哪里料到皇帝進門都沒有通報的,嚇得「撲通」就跪地上了,太後嫌她丟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聖人快過來瞧瞧吧,咱們翌城公主都學會做女紅了。」
「快不用瞧!」皇帝大笑著說道,「朕前日也得了一個,猜了半天才猜出來是頂帽子,太後這個,已經是大善了。」
跟皇帝一樣待遇,太後還能說什麼!
再忍忍吧,把她嫁出去就得了。
太後尚且能夠忍耐,但是皇後卻覺得她就要忍不下去了,
李驕陽以前任性妄為,鬧出多少荒唐事皇帝也都爭一只眼閉一只眼,那時候,皇帝喜歡她所謂的真性情,鑒于她不過就是個跳梁小丑,她身為皇後不必計較。可是現在,李驕陽不再是原來的李驕陽,更不知從哪兒學來這一套狐媚魘道的,不是親生女兒弄得反而比親生女兒還親,把皇帝的心籠得死死的,這樣絕對不行!
皇後笑容可掬的听著皇帝和貴妃調侃李驕陽,腦子里卻在飛快的想著主意。
那些小打小鬧的都沒用,她要的是一擊必中。
「听說府上老太太病了,如今可大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