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對楚王妃鐘氏是非常了解的,她知道那個女人心機深沉,什麼都干的出來,而且,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鐘氏真的敢下那瞞天過海的勾當,那也一定是非常縝密的,她可不像李長赫那麼蠢,想找到漏洞並不容易。」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只要她們敢做,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這倒也是。」齊夫人笑道,「只怕為了這個,殿下的銀子得像流水一樣往外花。」
李驕陽一想到財務緊張,也是十分頭疼,「那郝掌櫃簡直就是黑心掌櫃,只要是個事兒,就沒有他不敢開價的,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是殿下想的太多。」齊夫人這話看來憋了有些日子了,今日才找到由頭提起,「殿下這樣做,幾乎是把整個京城里閑雜消息都收集起來了,有用沒有先放在一邊,這銀子終究不是個<小數目,殿下得往長遠考慮。」
李驕陽是沒為銀子操過心的人,這些天也開始琢磨起錢來了,「師父說的有道理,只是我總覺得京城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許多都不是偶然的,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生用場。」
「這麼說是沒錯,但是殿下也得考慮一下現實的情況,把目標集中在幾個點上,或許收獲會更明顯。「
驕陽不是肯輕易放棄的性格,「師父的好意我明白,銀子方面我也在想辦法。要是實在不行,就只能按師父說的去辦了。」
齊夫人當了大半輩子的出家人,知道錢這個東西。也好賺也不好賺。就好像她們之前當尼姑,有名氣的,那銀子總是會源源不斷的找上門來,沒名氣的,就只能困在廟里等布施。李驕陽想要賺錢,恐怕沒那麼容易。
驕陽惦記著銀子,就讓漫漪園轉讓的內情。沒想到的是,消息剛傳出去沒多久,郝掌櫃就親自來了。
「這卻是稀客了。」驕陽笑道。
玢玉也覺得稀罕。也猜著那笑面虎不會打什麼好主意,「他人就在外面候著呢,殿下見是不見啊?」
「見。都來了還能不見。」
郝大掌櫃好像是為了印證玢玉的評價似的,見了驕陽笑的眼楮都看不見了。因此。倒越發似個笑面虎。
「郝掌櫃今日怎麼這樣有空,親自到我們這里來了。」
郝掌櫃笑的一片赤誠,「合作這麼久,一直都沒來拜訪過,實在是失禮很,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豈敢。「這老狐狸不露聲色,驕陽也不著急,隨意閑聊了起來。也不問他為何而來。
郝掌櫃倒是挺欣賞這丫頭的定力,也不知道衛彥是從哪里把她找出來的。遺憾的是涼州實在是太遠了,他們的勢力還無法滲透過去,是以,對這丫頭的來龍去脈,他們仍然是一無所知。
「當著明人,我也就不說暗話了,姑娘想要收下榮昌公主的漫漪園,我們準備助姑娘一臂之力。」
驕陽故作驚喜,「那感情好,我正愁獨木難支。」
「都不是外人,我老郝哪兒看著姑娘為難!「
郝掌櫃這話說的,簡直讓人感動,然而,李驕陽相信他無利不起早,這個忙肯定不是白幫的。畢竟,這人短短半個月就從她哪里坑走了七八千銀子,不可能有半點無私奉獻的心。
「你我就替先生謝過郝掌櫃了。「
李驕陽搬出衛彥來,讓他有那麼一點尷尬,不過,也就是那麼一點點而已,很快他就恢復了常態,「姑娘也知道,我們這手底下,多少弟兄都靠著這點生意養家糊口呢,要是能另開一條財路,我老郝跟他們說話也硬氣,姑娘要的消息,也不至于樁樁件件都得花錢。「
這話說得,簡直讓李驕陽感到莫名,可是,「郝掌櫃打算另闢什麼財路呢,若是有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老郝一直覺得這姑娘不像她看上去那麼沒心機,然而,跟她談點什麼條件,總是很輕易就能成功,這樣他驕陽的印象有些復雜,甚至是,捉模不透。
當然,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還是想辦法把來錢的門路抓在手里要緊,「只要姑娘肯定頭,自然是有的。「
「哦!「驕陽似乎非常有興趣,「我卻不知道,竟然還有這麼大本事,郝掌櫃說說吧,讓我也知道知道。」
「姑娘收購漫漪園,我們千機閣打算佔上一股。」
這老家伙,好大的口氣,那一股,恐怕得是上萬兩銀子。
「我家先生想要收下漫漪園,並非為了園子的生意,以後也未必能夠賺錢,郝掌櫃要它有什麼用呢!」
漫漪園的生意可謂是一本萬利,更覺得是它有一個成熟的交易模式,每年只要按照原來的路子不出差錯,真金白銀得是打著滾的往家里來。
她竟然不打算做這生意!
郝掌櫃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他完全看不出來這丫頭說的是真是假。
「即便是沒有競爭者,姑娘想要拿下漫漪園也得三十多萬的銀子,按照現在模式經營下去,兩年可以回本,要是改做別的買賣,只怕是血本無歸。」
三十多萬啊!她的嫁妝就已經是貼進去一大半了。
李驕陽都覺得肉疼。
「買賣人口有傷天和,就是我想這麼做,師兄也不會答應。「
郝掌櫃對她這師兄的稱呼有點別扭,想了半天才知道她說的是誰,從齊夫人這邊倫,他們可不是正經的師兄妹?
然而,郝掌櫃一直沒想明白的是,衛彥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師父來?
郝掌櫃壓下好奇之心,對驕陽問道。「要是不做原來的生意,姑娘買它做什麼呢?」
李驕陽只是想要榮昌公主的人,自古以來。都是買賣好做,伙計難求,漫漪園上上下下的僕役,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值得李驕陽付這麼一筆銀子。
「我在涼州的時候就听過漫漪園的大名,可惜進京之後一直無緣一件,如今听說榮昌公主準備轉手。這才動了點心思,至于說要做什麼,還沒有認真想過。「
三十幾萬的銀子。就只因為一時好奇,郝掌櫃現在反而更好奇了,這丫頭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衛彥常年教書,可不像是個有錢人。
「姑娘若是沒想清楚。我這里倒是有個很中肯的建議。」郝掌櫃收起了他那一臉的假笑。認認真真說道,「漫漪園歷年來交易的女孩兒成千上萬,姑娘可能覺得這是毀人家庭,不仁不義。但是換個角度想一想,誰家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才賣的女兒,那些女兒即使不被賣,又能有什麼好日子可過,最後的歸宿。不是童養媳,就是青樓楚館。最終也逃不過變成那幾調養家糊口的錢。,「
李驕陽明白他說的有一定的道理,然而,世間之事不能盡善,她不去推波助瀾也就夠了。
「先生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我師父師兄都是非常堅持的人,他們不可能同意,我又豈敢違命?「
郝掌櫃敢在驕陽面前鼓動唇舌,卻不敢在衛彥面前亂說一字,然而,那樣的搖錢樹白放著,他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胃沒有一個地方舒坦。他惦記漫漪園可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是因為沒錢,惦記也是白惦記,後來千機閣也能拿出幾十萬銀子來了,卻有另外一個問題開始困擾這他。
千機閣的兄弟,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們,就連江湖草莽都算不上,漫漪園那麼大的生意,沒有官府照應早就死八百回了。換了他們當家作主,肯定會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然而,就這麼放棄,老郝又實在是舍不得,從男人的角度,他知道這生意可以源源不斷的帶來收益。
郝掌櫃為了這件事情已經好幾天吃不下睡不著了,他沒少留意那些跟榮昌公主接觸的人,所有人的背景和出價,他早就爛熟于胸了。
這幾天宗室有位大人,給出了一個最接近榮昌公主心理價位的數,他本來都快要死心了,誰成想,剛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這位李姑娘居然對漫漪園有意。
別看衛氏醫館開的時間不長,朝廷了也沒交下任何實權人物,但是,他們是晉王殿下的救命恩人,誰敢隨便來找麻煩。
就為了這,郝掌櫃寧願在銀錢上吃點虧,也打定了主意要分上一杯羹了。
可是誰能想到,這丫頭竟然不打算繼續原來的生意。
這對老郝來說,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郝掌櫃臉上的表情很精彩,調色板一樣變來變去的。李驕陽卻一直都很平靜,只是淡笑著瞧著他。
郝掌櫃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丫頭一定還有更賺錢的法子!
衛彥的日子過得雖然算不得清貧,手里也有幾個余錢,但是怎麼想,他手上的那點錢,也絕經不起這樣揮霍。
這丫頭買漫漪園,肯定是為了生財而不是破財。
他們現在可是搭上了晉王,或許早就有了更好的生財之道。
「不管姑娘要做什麼,我們千機閣都想希望能佔上一股。「郝掌櫃很快就下定了決心,能成的話,日後就是財源鼓鼓,若是不成,損失也就是一點銀子而已。
「一股也得是好幾萬呢,要是真的賺吧來錢,郝掌櫃也沒辦法跟兄弟們交代吧?「驕陽說道。
「合作這麼長時間了,我信得過姑娘。「
驕陽心想,我還信不過你呢!
可是,她需要千機閣的情報,並不能把話說的太死。
「這事情我也只是有個大概的想法,是否可能還要去信問過我師兄,郝掌櫃的提議我會信里告訴他,至于如何決定,還得看我師兄的意思。「
驕陽索性把事情都推給衛彥,郝掌櫃卻不敢在敷衍了,「姑娘既然要問過衛先生,就把我條件一並告知他吧。「
驕陽笑道,「瞧我這記性,一看就不是做生意的,說了半天,都不知道先生準備如何出價?「
「榮昌公主理想的價位在四十萬銀子,現在宗室有人出到了三十五萬,姑娘想要拿下來,就要比他還高。具體多少,姑娘還得去跟榮昌公主去談,姑娘大概不知道,榮昌公主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善變,最終到底能多少錢成交沒人能保票。我們這邊佔的一股,就按照姑娘最終談成的價格來算。「
這倒合理,不夠,李驕陽不知道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小丫頭看起來無動于衷,顯然是不缺那點銀子,由此推斷,真正不差錢的可能是衛彥,郝掌櫃忙又說道,「我知道姑娘十分關心京城里的局勢,大事小情沒有不感興趣的,這正是成大事的人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心中也十分欽佩。若是姑娘能跟我們合作收購漫漪園,我們千機閣準備單列出一班兄弟,所有的信息都直接交給姑娘。剩下的人掃掃那些無關緊要的消息,維持表面上的交易就夠了。「
這提議倒是讓驕陽有些動心。
「姑娘現在正準備的查的事情,我們這邊也已經有了一些線索。」
李驕陽現在最想知道的,貌似是蘇五娘的那個肚子,看著老狐狸一臉假笑,她知道這消息必然要讓她大出血了。
「先生有話不妨直說,不管漫漪園的事情成不成,我都不會讓先生吃虧的。」
以郝掌櫃多年閱人的經驗,這姑娘絕對不是好脾氣的,所以,他十分痛快的說道,「蘇媵侍沒有懷孕,楚王妃在想辦法讓她生下長孫。」
這答案意料之外,似乎也算是情理之中,李驕陽心里高興,對郝掌櫃的提議也多了幾分認真考量的意思。
送走郝掌櫃,驕陽在認真思索怎麼讓榮昌公主把漫漪園賣給她。她並不知道,楚王府那邊,也有了新的動向。
李驕陽雖然什麼都沒有做,但是這並不能減少楚王對她的懷疑,而楚王做事的方式,跟李長赫完全不同。
顯然,他是非常干淨利落的。
夜已經很深了,李驕陽還沒休息,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張鬼畫符一樣的紙上,這是衛彥臨走之前留給她的作業,京兆府師爺陳懷禮的罪證。
可惜,李驕陽的學力,一直也沒弄明白這是什麼。
河圖,究竟是什麼鬼?
驕陽煩躁的都快要抓頭發了,忽然就听見外面有乒乒乓乓的聲音,以她經常被人刺殺的感人經歷,她覺得應該是有不速之客上門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