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昂首闊步走到新的方丈玄寂面前拱手道︰」前方丈己舍身護法,懇請方丈將二人屍首交予在下安葬,以盡為人子女一番心意」,」虛竹子掌門無需客氣,你將二人領走好生安葬之」,玄寂合十道,新方丈說完後,只見虛竹像余婆使了使眼色,余婆和四姝便迅速的將二人屍首領了下去。
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只見到包不同等人和丐幫眾人在那瞎扯,虛竹心中當然很清楚他們的用意,當下也不理會他們,暗自跟余婆交代之後要處理之事;一會後听聞群雄登時紛紛呼叫︰「這話說得是,請玄寂大師、呂長老發令」。「此事關及天下安危,兩位前輩當仁不讓,義不容辭」。「咱位同遵號令、撲殺這兩名番狗」!霎時間千百人乒乒乓乓地拔出兵刃,更有人便要向一十八名契丹武士攻殺過去。
余婆叫道︰「眾位契丹兄弟,請過來說話」。那十八名—無—錯—小說契丹武士不知余婆用意何居,卻不過去,各人挺刀在手,並肩而立,明知寡不敵眾,卻也要決一死戰。余婆叫道︰「靈鷲八部,將這十八位朋友護住了」。八部諸女奔將前去,站在十八名契丹武士身前,諸洞主、島主翼衛在旁。星宿派門人急欲在新主人前立功,幫著搖旗吶喊,這一來聲勢倒也甚盛。
余婆躬身向虛竹道︰「主人,這十八名武士乃主人義兄的下屬,若在主人眼前讓人亂刀分屍,大折靈鷲宮的威風。咱們暫且將他們看管,敬候主人發落」。
余婆處置正合虛竹所意,當下點了點頭,朗聲說道︰「我靈鷲宮與少林派是友非敵,大夥不可傷了和氣,更不得斗毆攻殺」。
玄寂見了靈鷲宮這等聲勢,情知大是勁敵,听虛竹這麼說,便道︰「這十八名契丹武士殺與不殺,無關大局,沖著虛竹先生的臉面,暫且擱下。虛竹先生,咱們擒殺蕭峰,你相助何方」?虛竹朗聲道︰「少林派是我出身之地,蕭峰是我義兄,一者於我有恩,一者於我有義。小生只能兩不相助」。
玄寂再道︰「靈鷲宮既然兩不相助,少林派與貴派那便是友非敵,雙方不得傷了和氣」。轉頭向丐幫呂長老道︰「呂長老,咱們齊到敝寺去瞧瞧動靜如何」?呂長老點頭道︰「甚好!丐幫眾兄弟,同赴少林寺去!」當下少林僧領先,丐幫與中原群雄齊聲發喊,沖向山上。
虛竹見此情狀,意隨心動直往藏經閣而去,而四姝也緊跟在後隨著虛竹前去,虛竹奔了一會,來到寺旁一片樹林之中。延著一條青石小徑穿林而過,接著沿小徑向西北走去,轉了幾個彎,只听得水聲淙淙,山溪旁聳立著一座樓閣,樓頭一塊匾額,寫著「藏經閣」三字。這段路虛竹從小走到大,熟到不能再熟,沒有一會己來到藏經閣旁,虛竹內心暗道︰「不知大哥還有師父他們怎麼了,反正自己答應二不相幫,確沒有答應不能對付鳩摩智,到時自己專心對付鳩摩智,也不算違反承諾,這樣也能減輕師父和大哥負擔」,虛竹心中己有定見。因此伏臥在」藏經閣」外牆上,靜靜的寧听著里面的一切。
此時藏經閣里正進行著一筆世紀大交易,慕容博想用自己的性命來交換,借以利誘蕭峰舉兵南侵,之後在便可乘大亂之際復興大燕,可是當下卻被蕭峰己不忍心宋遼間有多少無辜老百姓和士兵平白無故橫死,且為官之要旨在保土安民,而非為了一己的榮華富貴、報仇雪恨而殺人取地、建立功業為由,正式回絕了慕容博的提議。
這時忽听得長窗外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善哉,善哉!蕭居士宅心仁厚,這般以天下蒼生為念,當真是菩薩心腸」。
虛竹听到這聲音,便知道是自己許久未見的師父出來圍場,因此並不意外,反而是在藏經閣內的五人都吃了一驚,均想怎地居然並不知覺窗外有人?而且听此人的說話口氣,似乎在窗外已久。慕容復喝道︰「是誰」?不等對方答話,砰的一掌拍出,兩扇長窗月兌鈕飛出,落到了閣下。
只見窗外走廊之上,一個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著一把掃帚,正在弓身掃地。這僧人年紀不小,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須已然全白,行動遲緩,有氣沒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樣。慕容復又問︰「你躲在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慢慢抬起頭來,說道︰「施主問我躲在這里……有……有多久了?」五人一齊凝視著他,只見他眼光茫然,全無精神,但說話聲音正是適才稱贊蕭峰的口音。
慕容復道︰「不錯,我問你躲在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屈指計算,過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臉上現出歉然之色道︰「我……我記不清楚了,不知是四十年,又或是三十年。這位蕭老居士最初晚上來看經之時,我……我已來了很久了。後來……後來慕容老居士也來了。唉,你來我去,將閣中的經書翻得亂七八糟,也不知為了什麼」。
蕭遠山大為驚訝,心想自己到少林寺來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沒一個知悉,這老僧又怎會知道?多半他適才在寺外听了自己的言語,便在此胡說八道,說道︰「怎麼我從來沒見過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貫注在武學典籍之上,心無旁鶩,自然瞧不見老僧。記得居士第一晚來閣中借閱的,是一本《無相劫指譜》,唉!從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蕭遠山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經閣,找到一本《無相劫指譜》,知是少林派七十二絕技之一,當時喜不自勝,此事除自己之外,更無第二人知曉,難道這老僧當時確是在旁親眼目睹?一時之間只道︰「你……你……你……」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來借閣的,是一本《善勇猛拳法》。第三次則是找到一冊《伏魔杖法》,便歡喜鼓舞而去。
蕭遠山听他隨口道來,將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經閣中夤夜的作為說得絲豪不錯,漸漸由驚而懼,由懼而怖,背上冷汗一陣陣冒將上來,一顆心幾乎也停了跳動。
那老僧慢慢轉頭,向慕容博瞧去。只听那老僧嘆了口氣,說道︰「慕容居士則是挑到一本《拈花指法》」。
慕容博心下駭然,自己初入藏經閣,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笈,確然便是《拈花指法》,但當時曾四周詳察,查明藏經閣里外並無一人,怎麼這老僧直如親見?
只听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蕭居士尤為貪多務得。蕭居士所修習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現有武功,慕容居士卻將本寺七十二絕技逐步囊括以去,盡數錄了副本。想來這些年之中,居士盡心竭力,意圖融會貫通這七十二絕技,說不定已傳授於令郎了」。
他說到這里,眼光向慕容復轉去,只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跟著看到鳩摩智,這才點頭道︰「是了!令郎年紀尚輕,功力不足,無法研習少林七十二絕技,
原來是傳之於一位吐蕃高僧。大輪明王,你錯了,全然錯了,你想貫通少林七十二絕技,卻又次序顛倒,大難已在旦夕之間」。
鳩摩智從未入過藏經閣,對那老僧絕無敬畏之意,冷冷地說道︰「什麼次序顛倒,大難已在旦夕之間?大師之語,不太也危言聳听麼」?
那老僧道︰「不是危言聳听。本派武功傳自達摩老祖。佛門子弟學武,乃在強身健體,護法伏魔。修習任何武功之時,務須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學為基,則練武之時,必定傷及自身。功夫練得越深,自身受傷越重。如所練的只不過是拳打腳踢、兵刃暗器的外門功夫,那也罷了,對自身危害甚微,只須身子強壯,盡自抵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