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洛凰清楚,龍軒身上不可能有那樣的仁慈,否則不會將絮兒禁錮起來,他或許是等著合適的機會,或者是有更大的陰謀。
「告訴他,陛下不會同意的。」
輕音雖然不清楚什麼事情,但還是點了點頭,主子說的這麼隱晦,不就是想讓自己不要探查嗎?那自己也是乖巧一點,明白什麼事情可為,什麼事情不可為。
「告訴他,安心待著就好,其它的事情本宮會去做。」
她勾動著自己的手指,輕輕劃著紅木桌的邊緣,那輕柔的動作一點都看不出,剛才那冷凝的眼神是從她身上傳遞過來。
輕音縱使知道的不多,可是這句話透漏的已經太多,可她卻也只是停頓一下便點都稱是,因為她不清楚她是不是在試探自己。
因為一對生死相依的主僕關系,並不是那麼快就可以培養。她的懷疑與試探她都可以理解,畢竟來鳳藻宮的時候,已經有足夠的心里準備。
更不要說,自己是陛下和娘娘冷戰時候送過來的。可是不管如何,她只要信奉一條,該說的不該說的掌控好就可以,否則夾縫中求生存的她,最容易被滅掉。
看著輕音走下去,洛凰才漫步走到窗戶前,看著院子里奼紫嫣紅的美景,她眉頭卻緊繃了起來,又是一年夏花燦爛時,可是自己卻沒有了原有的顏色。
這個夏天在洛凰的眼里,是焦急的。從初夏到酷暑也就不長的時間,可是她在鳳藻宮里卻是每每度日如年。
而就在一個悶熱的清晨,洛凰手中的書在听到輕音的話後,緩緩滑落。等她意識到自己失態的時候,龍軒穿著一身龍袍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那樣子,應該是剛從朝堂上下來,看著他腳下的書,他眸子變了一變,然後對著輕音道︰「給皇後收拾一下,一會兒去永和宮。」
洛凰不著痕跡地將書拿起來放在桌子的一角,看著自己隨意梳洗一下的樣子,也是有些嫌棄,剛準備說什麼,他已經跨步邁進淨室,像是一句話都不想搭理她。
她坐在梳妝鏡面前,才想起輕音剛才的話,辰王進宮了。那麼他現在和自己去永和宮就是因為辰王進宮?
不是說謝太後與辰王的關系並不是很好嗎?他從千里迢迢的永州跑回這個虎狼之地又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是孝道?可是她清楚龍辰不是那樣的人,他雖然看著純淨如蓮,不管俗稱事務,可是慢慢她發現縱使是謫仙也有自己的黑暗,更不要說只是凡人的他。
而謝太後好像就是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的黑暗,她可沒有忘記寥寥幾次提到謝太後,他那張謫仙臉龐上的陰沉。
她有時候都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母親,做出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可以讓自己的親生兒子記恨如斯。
等龍軒換了衣衫走出來後,洛凰眉頭都蹙到了一起,他那麼多衣服不能穿,穿這身出去是想表示什麼?
看著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龍軒輕描淡寫地道︰「你的針線活,可比那繡娘強多了。」
洛凰搖了搖頭,她還的感謝他看的起嗎?自己的能力自己還不知道,他難道就不擔心傳出去,壞了他帝王的威嚴嗎、
洛凰不知曉的是,他在景然面前早已經敗壞了他的威嚴,其它的更像是渾然不在乎。景然不止一次地告訴他,陛下,你的衣服可以換著穿嗎?
咱們御龍國的國庫不需要你這樣的省著,該掏腰包的時候,您也不要吝嗇,今年南方大旱不是減輕了一些嗎?你這樣是做給誰看啊!
看著他吃的不緊不慢,洛凰放下筷子︰「不是說去永和宮嗎?時辰不早了。」
龍軒放下銀筷,不慌不忙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手帕,輕輕整理了一下,然後看著她︰「你是準備去餓肚子嗎?」。
洛凰無話可說,她還真的不想和那個老妖婆坐到一起。否則有點堵得慌。
等她們到了永和宮後,辰王和謝太後不知說著什麼,老女人那綻放的笑臉,讓洛凰的拳頭不經意地緊了緊。
而龍辰也是笑臉盈盈和她說著什麼,那神情可沒有半點不樂意。這讓洛凰原有的想法都得到了粉碎。
看著兩個人走進來,謝太後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旺盛,對著龍辰道︰「你皇兄的脾氣可是改變了不少,哀家都沒有想到他也是一個會心疼人的。」
龍辰看了一眼洛凰,像是不認識她一般,只是輕笑對著謝太後,沒有要起身的準備。
洛凰和龍軒給謝太後行禮後也是坐到一邊,听著兩個人聊天。而就在她感覺無聊的時候,謝太後忽然看向了洛凰。
「听說你沒有進宮前就和辰王熟識。」
她擺動著手指上大大的護甲,問的很是和藹可親,可是那里面藏著什麼樣的刀鋒,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是。」
听著她的回答,謝太後輕輕搖了搖頭︰「不要跟哀家回話也是一板一眼的,我們這是家宴,又不是什麼?」
「你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軒兒看上了你哪里?」
謝太後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讓整個永和宮大殿的氣氛都開始詭異了起來。洛凰一口老血更是憋到了胸中,這是嫌棄自己嗎?
嫌棄自己配不上她兒子,嫌棄自己木訥。她听到這里也只是涼涼的將心中的不平壓了下去,反而淡淡看了她一眼︰「陛下喜歡臣妾的木訥。」
謝太後臉上扭曲了一下,這個女人也真的敢說,這麼大庭廣眾,還當著一個小叔子的面,她當是不懂得顧忌。
而龍辰用袖口當了一下唇,那眸子里的笑意是怎麼也掩飾不住,早就听說這兩位的關系不好,可是今天一見,這哪是不好?明顯就是水火不容。
謝太後容不下洛凰,他當是明白,縱使她的身份成謎,可是那一雙眸子可是像極了洛家人,謝太後怎麼可能喜歡的起來,最為重要的是,洛凰和那個女人長得過于相似。
可是洛凰呢?憑著她那份伶俐勁,如果想和龍軒安安順順的走下去,她不會不清楚,謝太後的影響是舉足輕重的。
洛家遺留下來的問題,縱使不能愈合,可是也會盡量的去彌補,然而她現在好似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反而有一種隱隱的淡薄,這是他不了解的一個洛凰。
他從來沒有看到她對一個人可以用這樣的眼神相視,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而不是一個長者,一個決定自己一半命運的人。
而他也掃了一眼龍軒,這個男人依然不動如松地坐在那里,不偏不倚,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他當是異常想看一看,龍軒因為這一場後宮的婆媳之戰而焦頭爛額的樣子,不過他清楚這不可能發生。
若是有了火花,他必然會在第一時間掐滅,可是龍辰忘記了,這塵世間有很多東西是沒有定數的,就如同這件事情,沒有走到最後一步,誰也不能想到最後的結局會如何?
「軒兒的口味也是獨特,這世間明媚多情的絕子難尋,木頭美人還是遍地開花。」謝太後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天縱使龍軒在這里,還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洛凰留。
而洛凰好似也不需要她的面子,只是淡淡笑了笑,沒有再接她的話,若是因為這麼幾句口舌,就得一個忤逆長輩的罪名,她可不想這麼沒腦子。
而且龍軒不是在這里嗎?有些事情,不說話不代表沒有想法不是嗎?若是謝太後真的給他送進來幾個這樣的美人,這後宮可是又有熱鬧看了。
龍辰看著謝太後︰「娘娘,您也不要操心了,兒臣看皇兄和皇嫂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麼好?多少年了,可讓哀家享受了天倫之樂?」
她接著又是輕嘆了一聲︰「不是哀家說,這嫡庶之分,就是一道分界線,庶出的永遠是庶出。縱使他是一朵花,他還是庶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她的一番話,讓在座的幾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而這些不好也全部落在了謝太後的眼里。她看著龍辰。
「辰王覺得哀家說的可有道理?」
「娘娘說的在理,可是有時候這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還是不得不防啊!」
謝太後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著點了點頭︰「辰王說的是,這世間那些自不量力的人自然是多的很。」
洛凰這個時候才有些驚詫的發現,這母子二人打的啞謎她不能猜測出什麼。可是他們的稱呼,卻是讓她更加的迷茫。
龍辰稱呼謝太後並不稱呼母後,而是娘娘。而謝太後對龍辰,也不會像對龍軒一樣,稱呼他辰兒,反而叫他辰王。
這是母子分離這麼久後該有的稱呼嗎?他們表面上看著沒有什麼,反而一副其樂融融的慈母孝子圖,可是那話里的機鋒也是隱藏的厲害。
特別是,剛才嫡庶之分的事情,她為什麼要問龍辰呢?而且龍辰的回答也著實有些怪異。什麼叫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他難道一點都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思嗎?
龍軒看著自己身側的人,在母後與龍辰只間不斷徘徊的眼神,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都什麼時辰了,母後這里的宴席還沒有準備好嗎?」。
他當然是對著謝太後後面的老嬤嬤說著,那老嬤嬤看了一眼謝太後,立刻道︰「老奴忘記了,這午膳早就備好了,就是擔心叨擾了各位主子。」
龍軒輕哼了一聲,也沒有說什麼,反而是謝太後對著自己身後的人道︰「依妃過來了嗎?哀家可是想念安兒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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