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藥王的離開已經有兩日了,在這兩日里蘇羽也是喬裝來看過自己。雖然他對當日滁州城發生的事情只是寥寥幾筆,甚至還旁敲側擊地告訴了自己龍軒的去向。
她當時也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作答。而當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蘇羽終究是再也沒有提到龍軒的事情。
洛凰能明白,他一直以為自己懷的是龍軒的孩子,可是那瘦小的孩子也是告訴了他,這樣的幾率極其渺茫,因為這個孩子看上去太小,按著時間來算也不可能是龍軒的。
而他之所以旁敲側擊,也不過是試探自己和龍軒還有沒有可能,但是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他或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答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說其它恩怨,光是他在自己的面前對著絮兒做出那樣的事情,已經是將兩人的關系推到了萬丈懸崖邊。
她一直麻醉著自己W@,沒有人知道她內心承受著什麼樣的譴責。每一次想到絮兒的遭遇,她就恨不得自己當年並沒有說出那番話,恨不得那罪惡的《推背圖》早早就被毀滅,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進過御龍國的皇宮。
輕音感覺到睡著的人,氣息越來越不穩定,立刻走上前拍著她的肩膀︰「主子,你怎麼了?」
洛凰頭上滲著珠圓玉潤的汗珠,臉色也是蒼白,看著輕音焦急看著自己的樣子,她才緩過了神︰「你怎麼還沒有去休息?」
輕音搖了搖頭,主子這個樣子她怎麼去休息,剛準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可是主子像是被夢魘的樣子,又讓她不得不退回來。
看著她從一旁給自己遞過來的茶水,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接過茶盅,像是想用茶水鎮靜一下自己的心緒,愣是一仰頭一杯水都進了自己的月復部。
輕音當是沒有想過在這深夜內,還可以看到自家主子如此的豪飲。要知道不管什麼時候眼前的人所表現出來的都市冷靜沉著。
縱使被陛下折磨成那個樣子,她在她的臉上都沒有看到一絲的畏懼。從暗牢出來的她,除去那滿頭白發,帶給她的還有那體無完膚。
她在接過她手的那一刻,骨頭碎成一點一點的,好像只是一張皮在自己的手中耷拉著,那身上更像是受過不少的刑法。密密麻麻的紅腫,可以看出那白皙的後背上有著不少的烙印,而辰王都不清楚,那後背有著兩個熨燙的大字︰yin婦。
她只是在給她沐浴的時候看到過,而她沒有什麼反應,她也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現在都沒有人清楚,在那個暗牢里面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諱莫如深,她也裝聾作啞。
可是如此的從睡夢中驚醒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惡夢,居然可以讓她如此的驚恐,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冰宮宮主,反而像是一個被苦難折磨的迷茫少女一般。
「你下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知道她若是不說後面那句話,輕音一定不會任由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
可是有些事情別人是代替不了的,就如同這痛苦。
輕音看著她的情緒略有些平穩,也是點了點頭。主子的脾氣她也是清楚,她不想說的話,縱使自己再如何問,她依然是不會言語,還不如讓她一個人慢慢想通。
現在有小主子,她也不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她一個人了,依她的聰明,自然能分析其中的利弊。
而她們卻是沒有想到,剛才的一幕都是落到了一個人的眼中,那個人雖然斜倚在那略顯破舊的屋頂,距離輕音也沒有多少距離,可是輕音卻沒有丁點發現。
其實龍軒在這里的時間不比輕音少,在她睡顏被驚恐打破的時候,那臉上的恐懼與仇恨都是沒有瞞過他的眼楮。
從她的口型里面,他甚至不難看出,她在夢中驚叫的人應該是絮兒。他承認自己當時的確是被她氣暈了腦子,否則不會當著她的面做出那樣的事情。
就在他微微緊皺眉宇的時候,洛凰下面有了動作。她也是坐直了身子,靠在繡榻的一旁,手雖然輕攏著被面,可是從那漸漸彎曲的手指,和那已經開始變形的被角,可以看出此時她的內心依然是不平靜的。
而屋頂上的人只是听到她像是被壓印著,又像是低喃的一句話︰「龍軒。」
本來平淡無奇的一句話,落在他的耳朵里面,卻是微微有些苦澀,他當是沒有想到再一次與她相見,居然是這樣的場面,而再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居然是冰冷中透著止不住的荒涼。
洛凰的心里也不是很平靜,自從藥王走了的這些時日,她的心總覺得像是被揪起來一般,不得半點安生。那一天蘇羽的話,她也是能听的出來,和龍軒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若是被發現,恐怕到時候自己真的比死還慘。
她從來都不覺得那是一個善男信女,通過他種種事跡,證明,他好似不僅僅是對自己一個人心狠,像是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心狠。
自己若是落到他手里,不被抽了筋骨,也是難逃折磨。可此時離開,自己的身子又是不爭氣。正如同藥王所說的,自己這次生產,元氣大傷,迄今為止都不能利索的下床,更不啊喲說長途跋涉了。
而且離開以後,自己和輕音兩個女子又在哪里落腳呢?況且她也是想見一面自己的母親。從蘇羽的只言片語中,她也能推測到,自己母親身上本來就帶著那樣的蠱毒,而且縱使沒有那樣的蠱毒,他也不放心將她一個人放在京城,因而她想必也在這滁州城內。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僅沒有能力帶走她,甚至有可能害了她,因而她也沒有向蘇羽提出什麼,他對自己的母親付出的太多了,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自然是清楚的。而母親跟著他無疑也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內心就是這樣無比的矛盾。其實當時藥王說回來以後帶她們去藥王山,她是有一點心動的,畢竟自己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點惡意。而且那種舒適的感覺,她也是好多年沒有踫到了。
她沒有回答他,也只是因為他是龍辰的師傅,而藥王山是龍辰的靠山。自己這次的離開,已經再一次表明,龍辰和她不過是對的時間里面錯的相遇罷了。
他想利用自己,自己也無話可說,畢竟她欠他的,可是他想利用自己的孩子,這是如何也不能允許的。
她又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她也是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龍辰,否則就不會給蘇羽私下送信,讓他帶自己走。
她早早就有預感,龍辰打著孩子的主意,可是她卻沒有能力反抗,也猜不到他準備如何利用這個孩子。孩子沒有出生的時候,她總是在提防他的黑手。
如今孩子出生了,她又是擔心他將什麼計謀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她有時候都不能明白,龍辰為什麼如此的執著,他難道覺得自己還能對龍軒造成傷害嗎?
龍軒的話言猶在耳,他之所以喜歡自己的孩子,那是因為他喜歡這個孩子的母親。那暗牢里面的度日如年已經告訴了她,他也沒有自己說的那樣喜歡自己,更不要說一個不知道父親的野種了。
想到這里,她的眸子又是冷冽了一下。沒有人知道他一天承受的是什麼樣的折磨,當那個蒙面人進入自己的身體時,她覺得她的世界崩潰了。
龍辰說這個孩子是龍軒的,龍軒覺得這個孩子是龍辰的,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他們確那樣篤定。當初讓龍辰給自己改脈,也不過是想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罷了。
她不想讓他的孩子再一次承受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可是顯然龍辰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一個讓自己托付終生的人。因為他們的相遇,似乎都是被他算計在其中,更不要說以後的日子了。
她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想從孩子的小模樣里面看一看,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畢竟那樣的感覺是那麼的熟悉,可不知道是孩子還小的緣故,還是因為其它,他面相上沒有一點自己熟悉的痕跡。
她知道這個孩子是暗牢那一夜懷上的,可是她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她想過墮掉這個孩子,可最終她還是心軟了,孽種就孽種吧!不是還有她這個母親在嗎?
龍軒自然不清楚她心里所想,只是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那眸子里面的恨意也是漸漸濃密了起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也沒有在看下去的意圖。
這個女人身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最開始的那份東西,那猶如雪蓮傲潔無塵的樣子,在她身上再也沒有了。他這些年甚至都沒有告訴她,十歲那年的她才是他印象中最不可磨滅的影像。
剛入宮的時候她身上的氣息也是讓他迷戀,可是他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她開始變了,變得好像不是她自己了。
從知道她是冰宮宮主的那一刻,他也是明白,那樣的地方培養出來的人,怎麼會沒有一肚子壞心腸呢?他直到現在都不清楚,他喜歡的是她幼年的樣子,還是喜歡著自己刻畫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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