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姐。」姜衿笑著喚了一聲,晏真真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她的腳,朝晏老爺子開口道,「扭了腳可不能穿這樣的鞋子回去了,要不讓清綺拿一雙平底鞋給她?」
「將車子開上來就好,不麻煩了。」姜煜直接出口婉拒。
晏真真卻後知後覺地抓了一下頭發,「對了,清綺那丫頭說今天出去玩的,那穿我的也行,我是三六、三七的鞋碼,應該也能穿。」
她看了眼姜衿,又朝著眾人笑笑道︰「穿平底鞋總歸舒服些,回家避免不了得走路。」
「那就听這丫頭的,」晏老爺子笑起來,「這丫頭從小就是個熱心腸,照顧人也是職業病。」
老爺子發了話,自然沒有人再反對。
姜衿被晏真真扶著去換鞋。
晏真真的住所在主樓側邊的一棟樓二層,兩人穿過大廳側門,姜衿][].[].[]的目光落在晏真真的手腕上。
那里的手表,和晏少卿手腕上的那只表似乎是情侶款?
姜衿不懂表,卻向來心思敏感,看一眼便有直覺。
不動聲色地想著邊上的晏真真。
姜家和晏家都沒人說起她,她是第一次遇見這人。
大約二十五歲,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婀娜窈窕,穿淺藍色連身裙,長直發扎著馬尾,看上去,清秀的相貌多了幾分干練灑月兌。
和晏少卿一樣,她有一雙看上去挺漂亮的手。
沒有甲油,指尖細長,指甲修剪的短而潔淨,讓人十分舒服。
老爺子似乎挺喜歡她?
她言下之意自己傷了腳不能隨意走動,卻偏生,一路扶著她往房間去換鞋,這完全沒有必要。
姜衿淡淡想著,卻根本不開口說話。
扶著她的晏真真沒想到她年紀小卻如此淡定沉靜,甚至連她的身份也根本不好奇打探,忍不住率先開口道︰「還習慣嗎?」。
「什麼?」姜衿側頭看了她一眼。
「回家之後習慣嗎?」。晏真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覺挺傳奇的,像小說,丟了十幾年還能回家。」
「是挺像小說的。」姜衿淡淡地說了句,明顯不樂意多談。
晏真真沒扶她上樓,直接拿了鞋子下來,又笑著道︰「要是你沒回來,你姐姐這會應該要和少卿訂婚了。」
姜衿拿著手上米白色的蛋卷鞋看了她一眼。
「這鞋子我就穿了一次,你湊合穿回去,也不用還,你的鞋我用盒子裝起來。」晏真真邊說邊彎腰,幫著裝了她的鞋子。
姜衿將手里一只鞋往腳上套。
晏真真看著她被坡跟鞋蹭破皮的腳面,意有所指道︰「穿鞋子還得舒服,價位貴賤都無所謂,不合腳吃苦的總歸是自己,穿慣了平底鞋的人一般都很難駕馭高跟鞋,可見名貴優雅的也不一定適合每個人。」
她這話,倒好像將晏少卿比作了名貴卻不適合她的高跟鞋。
姜衿仰頭看著她,淡淡笑起來,「可是沒有人一出生就穿高跟鞋的,總有個適應過程,穿幾天也就習慣了。」
晏真真扶著她站起身,「也有怎麼都穿不好的,就像灰姑娘的兩個姐姐,削尖了腳也是徒勞,穿不上水晶鞋。」
「因為她們不是灰姑娘本人,」姜衿伸手接過她手里的鞋盒子,「她們妄想去穿別人的水晶鞋,自然徒勞。」
「真真姐,你說是這個道理吧?」姜衿抿唇而笑,眼楮里卻帶著毫不掩飾退讓的光芒,幾乎灼傷人眼。
晏真真有點愣神地看著她,一時啞然。
可不是?
眼下她面前的姜衿才是和晏少卿從小定下婚約的原主,是最名正言順可以擁有他的那一個,是如假包換的正品。
她竟然傻到用了灰姑娘這個比喻。
晏真真臉上的笑意還未再堆起來,晏少卿從門口走了進來。
看了兩人一眼,朝著姜衿淡聲道︰「腳怎麼樣?」
「沒事,自己走都沒事,讓大家擔心了。」話音落地,她朝著邊上的晏真真笑一下,直接抬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晏真真看著她。
她知道姜衿兩只腳面都磨破了皮,扭傷的那一只還紅腫了起來,可偏偏,她步步踩穩,面色如常地朝著晏少卿走過去。
好像根本都不覺得痛。
她走得利落,晏真真自然沒理由扶她,只能留在原地。
姜衿沒有再看她一眼,直接跟著晏少卿出去。
她淨高大約一米六五,穿著平底鞋,還差一點才到晏少卿的肩膀處,偏生脊背挺得筆直,在他身側絲毫不見卑微。
垂在身側的一只手微微握緊,又松開,姜衿側過來,狀若無意地朝晏少卿發問道︰「真真姐喜歡你嗎?」。
「嗯?」晏少卿垂眸看她一眼,微微意外。
姜衿目光落到他手腕上,低下頭,「剛才看到她的手表,和你的好像是情侶款。」
「……」晏少卿並沒發現,一時無言。
「你們青梅竹馬?」姜衿沒抬頭,繼續道,「她是醫生?」
她用的分明是疑問句,卻一句接一句,有一種犀利的篤定,非常直接,簡直讓人難以招架。
晏少卿頗覺意外,「你怎麼知道?」
「隨便猜的。」姜衿應了一聲,語氣卻倏然軟了下去。
有點難以言表的挫敗和失落。
她缺失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未曾參與他的生命,偶然在路上遇到一次,還是在她那樣狼狽不堪,意欲行竊的時候。
他就好像那雙奪目耀眼的水晶鞋,周圍許多人覬覦喜愛,可她,真是那個上天注定的擁有者嗎?
姜衿忍不住側頭看他,晏少卿也正巧垂眸看她,對上她此刻含著些茫然的清澈眸子,心神微動。
「別亂想,」他唇角似乎含了極淡極淡一絲笑,那笑意聊勝于無,一閃而逝,「我從十歲開始就在國外生活,去年才回來。」
「所以?」姜衿愣了一下,「不算青梅竹馬。」
「嗯。」晏少卿簡短應聲。
「這樣啊。」姜衿歪頭看著他,很明顯松了一口氣,一雙杏眼漆黑清透,水光閃閃,小鹿一般純澈信賴。
這樣的她,才像十九歲的女孩。
而並非那個看上去淡定自若,實則警惕戒備,時刻都處于防衛狀態,敏感又小心的姜衿。
晏少卿想到今日所見,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多加了一句,「我沒注意她的手表。」
所以,自然不知道是不是情侶款。
他的手表是晏程明所送,作為他二十七歲的生日禮物。
晏少卿隨意想著,送走姜衿等人,便直接打電話給晏程明。一問才知,手表是他的妹妹晏真真幫著挑選的。
晏少卿抬起手腕看了看,掛了電話回客廳。
晏老爺子和晏平陽、雲若嵐坐著說話,主要是雲若嵐說,晏老爺子听,而晏真真在一邊泡茶。
「您也知道,清綺那孩子一向和姜晴關系好,可能姜晴挺喜歡少卿的,她難免覺得不快,也是為朋友鳴不平,您別見怪。」
晏少卿的母親在他八歲時車禍意外去世,一年後,二十多歲的雲若嵐未婚先孕,晏老爺子氣急敗壞,無奈應允她進門。
雲若嵐做事漂亮,嘴甜又孝順,到現在,自然得了老爺子認可。
老爺子看她一眼,將手邊的茶盞重重放在手邊桌面上,「鳴不平?有什麼好不平的,這婚約原本就定的衿丫頭,如今她回來,自然該是我老頭子的孫媳婦,不是任人輕賤的阿貓阿狗!」
「那當然,」雲若嵐連聲道,「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清綺畢竟還小,我一定好好教導她。」
「嗯。」老爺子悶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晏真真替他添了茶,微微疑惑,「這麼說,清綺回來和姜衿鬧了不愉快?難怪剛才姜叔不願意讓姜衿換鞋了,倒是我口無遮攔,惹了他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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