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來?
姜衿愣了一秒,輕聲道︰「嗯。」
「我已經給劉伯打過電話了,」晏少卿有點不放心,「晚餐想吃什麼也告訴他們,李嬸擅長中餐,小鄧擅長西餐。」
「好。」姜衿又應。
晏少卿握著手機想了想,半晌,無奈道︰「那先這樣。」
「嗯。」
晏少卿掛了電話。
有點抑郁。
他是話少的人,因而周圍所有人都顯得話多。
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
不習慣。
晏少卿眼眸低垂想了想,裝了手機。
醫院里工作忙,他年紀輕輕破格提拔成主任醫師,原本就少見,他也醉心工作,一周最少五天泡在醫院里。
臨時加班是常態。
劉伯幾人顯然已經習慣了,沒往心里去。
七點整,李嬸準備了晚餐,姜衿一個人在中餐廳用了。
她身形瘦削,上面穿一件淺青色薄襯衫,一個人坐在寬大的餐桌前,難免顯得孤零,好似一眨眼,就能消失不見。
張倩遠遠看一眼,心里都有點復雜的同情。
抿著唇,頗覺無奈地去花園打電話。
楚玉英和姜晴都交代了她,哪個都得罪不起,她給楚玉英匯報完,又單獨打電話給姜晴。
「真的嗎?晏醫生今晚不回來?」姜晴的聲音透著股難掩的興奮。
「說是加班。」張倩提醒道。
「我就知道,他那樣的人肯定不會喜歡姜衿的,這不第一天都不願意應付,」姜晴自顧自道,「你好好看著,他什麼時候回來,兩個人說了什麼,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大小姐,我……」張倩小聲道,「保姆間和他們的房間距離挺遠的。」
「她一個人多無聊,你不會隨時陪著她解悶?!」
「好吧。」
「嗯,」姜晴笑笑道,「只要她住不下去,我說好的兩萬塊就兌現。」
「謝謝大小姐。」張倩笑著掛了電話。
一回頭,嚇了個正著。
「二……二小姐。」她結結巴巴將手機往褲兜里裝。
「吃飯了嗎?」。姜衿笑看她一眼,徑直坐到兩步開外的環形沙發上。
「吃過了。」
「和誰打電話呢?」姜衿笑著又問。
「我媽。」張倩勉強笑著。
「哦,真好玩,」姜衿看著她,唇角的笑容越發意味深長了,「原來你私下稱呼你媽為大小姐,好洋氣。」
「……」張倩簡直欲哭無淚。
「她們讓你做什麼?」姜衿縴細白皙的雙腿交疊,身子往前傾,神色柔和地猜測,「監視我,還有嗎?」。
「沒,沒了。」張倩話一出口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急忙擺手道,「沒有,沒讓我監視你。」
「那把手機給我。」姜衿笑著攤開手。
「不,這……」張倩為難起來,「我還要和家人打電話。」
姜衿沒說話,只笑意吟吟地看著她。
她彎著唇角,可黑白分明的一雙眸子極冷,一眨不眨地盯著張倩,她走也不能走,又心虛,不一會額頭就出了汗。
「真沒有?」姜衿的笑意漸漸冷了下去。
「沒有。」張倩目光閃躲著不看她,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握了握。
「很好。」姜衿站起身來,「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也沒什麼耐心,要是你哪天覺得自己記錯了,又突然想告訴我,再找我也行。」
張倩低著頭沒說話。
姜衿邁步從她邊上過去,卻讓她額頭的汗水越發重了些。
感覺很詭異。
這突然回家的二小姐喜歡穿平底鞋,偏偏,她人瘦,穿著平底鞋走路無聲無息,貓兒似的難以捉模。
姜衿回房的時候,路過晏少卿的房間。
李嬸在里面整理,穿著拖鞋。
姜衿看一眼她留在房門口的鞋子,自然沒有進去。
「姜小姐?」李嬸扭頭看見她,笑起來,「晚飯還合胃口?」
「嗯,很美味,謝謝您。」姜衿笑著點點頭。
「別客氣,」李嬸停下動作看著她,「你這麼瘦是得多吃點,小女孩還是有點肉的好,別整天想著減肥呀瘦身的。」
「嗯。」姜衿又點頭。
李嬸看著她,只覺得這姑娘比晏少卿話還少,心里免不得有點憂傷了,覺得這兩人以後可怎麼相處好。
眼見她沒走,熱情笑著道︰「少卿愛干淨,我也是沒事閑的,再打掃一遍,你要不進來看看?」
「可以嗎?」。姜衿是有些好奇的。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李嬸招呼她往里走,「這是主臥,你早晚一起住進來。」
姜衿臉蛋微微泛紅,下巴低垂,沒說話。
看上去很乖巧。
李嬸難免又喜愛兩分,招呼她自己隨便看。
主臥很大,廳堂套著臥室,連著兩個衣帽間和一個空間頗寬裕的洗手間,向北有一個書房,書房外連著陽台,下了台階是一個天井花園。
花園里蔥郁的翠竹連成排,高且挺直,被夕陽鍍了一層金光。
姜衿在書房里多停留了一會。
褐色實木書架上擺著成排的專業書籍,醫學居多,基本上都是各國外文原著,她大多連名字也叫不出。
也有點其他品類的書籍,很雜,裝幀精致。
她猶豫半晌,也沒翻看。
牆壁上有幾幅風景油畫,色調搭配讓人賞心悅目,筆法也流暢柔和,並非世界名作,卻帶著浪漫主義典型風格,是房間里僅有的亮色。
「少卿他不愛說話,可品性完全沒話說,」李嬸一邊收拾屋子一邊道,「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他最是好相處。」
「嗯。」
姜衿出了書房,淺淺應了一聲。
打了招呼先離開。
以往在《新月》上發表的短篇小說她已經整理好,剛打開新文檔要寫點東西,姜皓的QQ頭像在右下角閃動起來。
師傅!
師傅!
在不在?
我剛才看見你頭像亮了!
為什麼不理我?!
姜衿伸手在額頭按了按,回復——
有事?
你最近怎麼了,好冷淡。姜皓發了表情開始撒嬌。
沒怎麼。
你不會因為我上次說到姐姐的事情不高興吧?姜皓試探道,是不是覺得我沒教養?把親姐姐叫討厭鬼?
「……」姜衿沒理他。
她今天說了和你一樣的話姜皓字句斟酌,你是不是覺得我姐姐故意割腕給我看,讓我討厭……那個人?
你覺得呢?姜衿沉吟著回復了。
我不知道。姜皓老實道,我就是覺得姐姐很委屈,媽媽和那邊爸媽都說好讓她和男方結婚的,那個人突然冒出來。
姜衿看著對話框發呆半晌,寫東西的心情也沒了。
關電腦,上床。
睡不著。
十點多,她起身下床,到了晏少卿的房間。
別墅里六個臥室和保姆間距離很遠,最快也得橫穿很大一個人工草坪,因而這邊晚上也就她一個而已,很寂靜。
她開了燈,光腳坐在主臥米白色的地毯上。
想著晏少卿。
他不回來,她其實心里沒底。
又想想姜皓。
她其實也不想和姜晴爭搶什麼,當時一直沒打電話給葉芹,她原本有打算去晏家一次,氣氣他們姐弟倆,接下來也許搬出去單住。
可偏偏,那個人是晏少卿。
她心心念念的大哥哥。
縱然過去差不多十年,他也沒太大變化,相貌更清雋,氣質更沉穩,身形更挺拔而已。
還是能將白襯衫穿得好看清貴。
她胡思亂想著,鬼使神差到了衣帽間,打開了衣櫃。
一排的淺色襯衣帶著陽光和洗衣液的清香,熨燙得十分平整,稜角線條都如出一轍。
她取下一件潔白襯衫,對著鏡子,換在自己身上。
晏少卿身高有一米八五,她穿著自然大,肩頭松松垮垮地耷拉著,里面穿著背心也顯得空蕩蕩。
有點滑稽,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卻覺得雀躍。
很歡喜,又有點隱秘和羞恥的快樂。
暫時沒管自己的薄襯衣,她穿著晏少卿的襯衫出去,在廳里的沙發上端坐了一會,又在書房的靠椅上坐了一會,樂不思蜀。
最後,她關了燈,掀開被子,躺在了晏少卿的大床上,閉著眼楮想象他在這個房間里的一舉一動。
想著想著,她慢慢睡著了。
晏少卿十二點半到家,完全沒察覺到絲毫的不對勁。
手術比他想象中還要順利許多,他自然不願意在醫院里將就,開車到家,直接回了房間。
解了領帶,和外套一起扔在廳里沙發上,到衣帽間抽屜里取了四角內褲去浴室,用十多分鐘沖了一個澡。
擦了頭發出來,走到臥室門口,愣了。
姜衿很瘦,被子就突起了薄薄的一層,營造出一種她整個人陷進床墊里的感覺,蜷縮著露出個柔軟的小腦袋,看上去像小可憐。
晏少卿有點接受無能。
視線再移動,看到潔白的襯衫衣袖,松垮地裹著她的胳膊,長得蓋住手背,顯然是自己的沒錯。
這姑娘,穿著他的襯衣,睡了他的床?
「……」
晏少卿覺得他進門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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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手癌晚期的阿錦今天更新比較早……
有木有抱抱和表揚\(^o^)/~
話說最近好冷啊,怕冷的阿錦要進入冬眠蝸居狀態了,親愛的們要注意身體,多穿衣服,做好保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