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暖媳 089︰眾叛親離

作者 ︰ 浮光錦

他話音出口,姜煜狠狠愣一下。

半晌,仍是覺得不敢置信,遲疑道︰「……你這意思,衿衿的事情,是……」

楚玉英也傻了,勉強端好的茶杯「啪」一聲倒在了茶幾上,滾燙的茶水直接潑了一片,她卻沒時間去收拾,抬眸過去,同樣震驚不已地看著晏少卿。

「沒錯。」晏少卿神色冷峻,點頭道。

「這怎麼可能呢?」楚玉英搓著手笑起來,「晴晴今天也沒去學校,就在家呢?我們說好明天去H國旅游,飛機票都買了呢。」

晏少卿看她一眼,懶得說話。

目光落在姜煜身上。

姜煜對他的為人也算了解,他一開口已經信了七分。

震怒不已。

深吸一口氣,再次確認道︰「確定是她?」

「收買的三個男人已經供∼認不諱,暫時收押去了派出所,學校的學生也被采了口供,目擊證人和指紋證物都有,您覺得,不確定我會三更半夜來姜家?」晏少卿冷聲道,「學校方面已經承諾給姜晴開除學籍處分,應該會明天打電話過來。這件事我既然報了警,就會替衿衿做主到底,姜家如果不容她,這個家,她不要也罷。」

「……」

姜煜一張臉簡直黑得不能再黑了。

半晌,氣急敗壞站起身,來回走兩步,朝保姆房厲聲道︰「來人!來人!」

早在他和楚玉英一下來,保姆房里已經有人醒了。

此刻——

年齡大些的吳媽連忙出來,應聲道︰「先生您說。」

「去,去樓上。」姜煜手指顫抖著指兩下,吩咐道,「去樓上,把姜晴給我帶下來。」

「是。」

吳媽忙不迭上樓了。

大廳里——

頓時沒有人再說話了。

晏少卿側頭看一眼邊上的姜衿,朝隨後出來的小莉道︰「有冰袋嗎?」。

「這……」小莉抿抿唇,「沒有。」

「冷飲?」

「這個有的。」

晏少卿點點頭,「隨便拿一瓶過來,再擰個濕毛巾。」

「好的。」

小莉沒敢遲疑,快步離開了。

很快拿了一個冒著冷氣的易拉罐過來。

晏少卿伸手接過,猶豫了一下,朝姜衿柔聲道︰「有點冰,稍微忍忍。」

「嗯。」姜衿作勢要接。

晏少卿沒給她,依舊自己拿著,湊近她臉蛋,用易拉罐在她臉上來回輕輕滾動著。

他側身垂眸,面上沒什麼過多表情,動作卻非常輕柔,接近小心翼翼了,呵護著姜衿,簡直像對待一個脆弱的小孩一般。

姜煜定定看兩眼,吃驚不已。

他怎麼能想到這兩人又不知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

尤其晏少卿這樣強勢維護的姿態,簡直讓他大跌眼鏡。

楚玉英的震驚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都忘了坐下。

一直神色怔怔地站在茶幾邊,百思不解地打量著晏少卿的的動作。

心里慢慢涌上驚喜。

都有點忘了姜晴的事情。

「玉英。」

姜煜沒好氣地喚了她一聲。

楚玉英回過神來,讓小莉收拾桌子,自己重新折回去泡茶了。

沒一會——

吳媽領著姜晴下來了。

姜晴其實根本沒睡,遲遲都沒听到事成的消息,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姜煜在樓下厲聲說話,她在樓上都听見了。

正疑惑擔心,吳媽就上來了。

說是晏醫生過來了,先生讓她下樓一趟。

三更半夜的,晏少卿過來,會有什麼事情找她呢?

姜晴意外不已。

心里有擔心疑惑,又有點隱隱的期待和憧憬,甚至覺得,是不是晏老爺子不行了,晏少卿突然想到她,要立即娶了她,讓晏老爺子含笑九泉?

她就懷著這樣擔心、意外、期待的心情下樓了。

第一眼就看到晏少卿。

他穿著規整的白襯衣、西褲,修長的雙腿交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姿態優雅極了,卻疏離冷淡,很有距離感。

讓人下意識凝神屏息,不敢驚動。

就在她神色怔怔看著的這時間,晏少卿抬起頭來。

和她四目相對。

沒說話,神色定定地審視著她。

大廳里很安靜,氣氛凝滯,好像當真發生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大事一般。

姜晴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攥了攥,看著晏少卿,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兩步,露出一個忐忑且略帶羞澀的笑容,柔聲道︰「晏醫生,這麼晚過來找我,有事嗎?」。

「當然。」

晏少卿一杯茶直接潑了上去。

速度太快,姜晴來不及後退,溫熱的茶水就澆了一臉。

神色倏然變了。

花容失色地尖叫一聲,看著晏少卿,委屈控訴道︰「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

晏少卿啪一聲重重放下茶杯。

青瓷茶盞輕巧脆薄,撞上堅硬的大理石茶幾面,直接在他指尖開了花,碎瓷飛濺,映著他面色冷峻的一張臉,嚴寒可怖,讓人打心眼里覺得怕。

姜晴下意識踉蹌後退兩步。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晏哥哥。」

姜衿去了洗手間收拾,剛出來就听見那一聲,驚嚇不已。

再走兩步,就看見晏少卿手指流了血。

下意識喚了一聲,不等晏少卿說話,她又連忙轉身去邊上櫃子里找醫藥箱了。

楚玉英哪里見過這陣仗。

姜煜性情溫和,最暴躁的時候也就頂多疾言厲色。

晏少卿這,簡直算得上雷霆之怒了。

差點嚇傻她了。

楚玉英一只手撫著心口,連忙使眼色給小莉,讓打掃一下碎瓷片。

小莉點點頭,連忙去找鑷子和抹布。

去而復返,半跪在地毯上,將碎瓷片小心地往出挑。

姜衿和晏少卿去了另一邊坐下。

晏少卿手指劃了兩道口,流著血,姜衿看在眼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用棉簽沾了點碘酒,將血漬輕輕蹭干淨,小心翼翼地給他兩個傷口都貼了創可貼,還覺得難受,聲音小小道︰「我這不好好的嗎?又沒出事,晏哥哥你別那麼生氣,好不好?」

這話出口,姜晴還有什麼不明白。

晏少卿不知怎的知道了她害姜衿的事情,這三更半夜的,是幫著姜衿出頭來了。

怎麼會這樣?

她思緒飛快地轉換著,不由自主又退兩步,到了姜煜邊上。

姜煜處事一向公道,沒有證據,根本不可能單听一面之詞的,在是非對錯問題上,一向比楚玉英要讓人信賴。

就像她和趙玉成那件事。

楚玉英試圖說服她聯姻,未果,好一段時間沒給她好臉色。

姜煜表面無可奈何、不動聲色,暗地里卻周全運作了一番,扶持了趙坤電器之外的許多電器企業,極大地沖擊了趙家蒸蒸日上的生意,又借整頓市場之便,在國慶長假時勒令趙家好幾個賣場停業整頓。

結果呢——

趙坤帶著趙玉成親自登門致歉。

行賄不成,反倒被直接扔進局子里刑拘了一陣子。

這一來二去的,趙家聲譽受損,生意就突然一落千丈了。

偏偏自己這位爸爸還完全置身事外,穩若泰山。

甚至——

這件事從頭到尾,他也不曾給自己透露分毫。

要不是前兩日在酒吧意外遇上爛醉的趙玉成,這件事她也許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和楚玉英相比,姜煜明顯更令人信賴。

姜晴這樣想著,就安心了許多。

抿著唇站在姜煜的手邊,委屈開口道︰「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勞煩晏醫生這麼晚跑過來,這樣欺負我?」

「你不知道?」姜煜面色陰冷,沉聲問。

「我……」姜晴一臉無辜,「我睡得好好的,這才下來。」

「呵。」晏少卿突然冷哼了一聲。

姜煜的臉色越發難看了,突然站起身,厲聲道︰「睡得好好的?!你怎麼睡得著?!」

「爸爸。」姜晴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姜衿的事情,你敢說你不知道?」姜煜拿手指著她,「你給我說實話,這事情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我都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事……」

姜晴話音未落,啪一聲響亮的耳光扇過來,她直接撲倒在地。

大驚,捂著臉痛哭起來。

邊哭邊道︰「爸,您打我?您這些年從來沒有打過我?眼下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您這麼動怒,我實在不明白。如果是因為姜衿,因為她容不下我,您說一聲,我有自知之明,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姜煜看著她,氣得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我真的不明白。」姜晴聲淚俱下。

痛哭聲連樓上睡覺的姜皓都第一時間驚醒了。

姜皓穿著長款睡衣,揉著眼楮下了樓,看見這場面,狠狠愣一下。

發問道︰「爸、媽,這是怎麼了?」

「你姐做的好事!」姜煜扭頭看他一眼,怒道。

「怎麼了啊?」姜皓神色古怪地看了姜晴一眼,又看看晏少卿和姜衿,最後到了楚玉英面前,蹙眉道,「媽,這到底怎麼回事?大晚上的鬧什麼啊,要不要人睡覺了?」

楚玉英對他耳語了幾句。

姜皓臉色大變,直接站起來,到了姜衿跟前。

她臉頰還有些腫,脖子上掐痕未退,緊緊地裹著晏少卿的外套。

「姐,」姜皓遲疑著喚她一聲,「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姜衿古怪地看了眼楚玉英,想著她三言兩語定然沒有給姜皓說清楚,索性伸手拍拍他胳膊,柔聲道,「你不用擔心,明天還念書呢,上去睡覺。」

「哪里睡得著。」姜皓神色抑郁地說一句,轉身看著姜晴,神色復雜。

姜晴捂著臉從地上起身,看著他,上前扯一下他衣袖,委屈道︰「皓皓你要相信姐姐。」

「別踫我!」姜皓倏然間爆發了,看著她,突然掉下淚來,大聲道,「先前你買通張倩誣陷她,後來又想收買小莉陷害她,現在……現在,你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還是人嗎?你怎麼這麼可怕,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別讓我叫你姐姐!」

「姜皓!」

姜晴大驚失色,要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

一張臉僵著,根本不敢看姜煜的臉色。

姜煜也愣了。

坐在他不遠處的楚玉英都愣了。

甚至——

莫名躺槍的小莉都愣了。

可她到底有眼色,眼見邊上的吳媽瞥她一眼,直接撲通一聲朝姜煜跪倒,急聲道︰「不關我的事,我沒有被大小姐買通,只是她在生日宴會上給二小姐下藥的事情被我知道了,所以她私下找了我幾次。」

她這話其實完全繞開了姜煜字帖的事情,卻也成功吸引了姜煜的注意力。

剛從姜皓的話里回過神來,姜煜就垂眸看著她,神色詫異地反問道︰「你說什麼?說清楚?!」

「就今年生日宴會的時候,大小姐給二小姐的果汁里下藥了,可二小姐又讓她進去拿衣服,順手拿錯了杯子,下藥的果汁就被大小姐自己喝了,她就……她就……」

小莉吞吞吐吐道︰「她可能是知道自己藥效發作,就和趙家公子走了。後來又以為是二小姐故意換了果汁,問我為什麼不告訴她,可我先前的確不知道果汁里有藥,眼看二小姐順手喝了她喝過的,也就沒有提醒。就……就是這樣。」

小莉結結巴巴說完了。

大廳里安靜了一小會,姜煜突然抬腳,直接朝姜晴踹了過去。

姜晴尖叫一聲,避開他,癱坐在地。

姜煜一腳踩空,站在原地重重喘了一下,氣急敗壞道︰「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我姜家辛苦養了十幾年的好女兒,就是這麼一條白眼狼!」

「爸,爸你听我說!」姜晴也急了,跪著往姜煜腿邊去。

姜煜一腳踢在她胳膊上,眼見她撲倒在地,才算暫時舒了一口氣,卻依舊抑郁難平。

想到以往種種——

更覺得對姜衿心懷愧疚。

他親生女兒好不容易回來,就被這麼一個東西來回作踐。

簡直豈有此理!

姜煜粗喘著氣,回頭看了姜衿一眼。

姜衿坐在沙發上,微微低著頭,捧著晏少卿受傷的那只手,不知道在想什麼。

該多委屈。

他到底讓這女兒受了多少委屈。

姜煜只想著都難受不已,溫聲問詢道︰「衿衿,這些事你以前都知道?」

「知道。」姜衿聲音很輕。

「怎麼不說?」

「爸爸。」姜衿突然抬起頭來,抿唇道,「不是我不想說。」

而是沒辦法說而已。

她沒有證據,在這個家沒有地位,沒有人信任,縱然說了,也不過是自找煩惱和失望而已。

姜煜嘆了一聲,重重地坐在沙發上。

許久,開口朝晏少卿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刑拘吧。我們姜家沒有這樣的女兒,即便她就是我姜煜的親女兒,做下這種事,我也絕不姑息。」

這意思?

楚玉英猛地抬頭看向他。

又看看姜晴,半晌,一句話也沒說。

她自私勢利,一心為己,卻也從沒起過害人的心思。

姜晴做下的這幾件事,已經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了,尤其還曾經將她也繞在里面玩得團團轉,怎能不氣?

姜衿都有晏少卿做主了。

她求情也沒用,還不如省省口水呢。

楚玉英閉口不言。

姜晴看著她,瞬間了解了她心中的想法,心都涼了。

視線又慢慢移向其他人。

晏少卿神色極冷,一絲憐憫同情也無。

姜衿也看著她,睜著干淨澄澈一雙眸子,面無表情,好像連一絲嘲笑都懶得給她了。

姜煜臉色鐵青,是氣的。

姜皓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眶里剛才的淚水都憋了回去,眼見她看他,甚至直接扭頭看向了其他方向。

吳媽和小莉,更是從來不偏向她的。

偌大的一個家,這麼多人,此時此刻,竟是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了。

姜晴一只手撐著身子,跪坐在地,第一次,感覺到了孤立無援的滋味。

這場景多麼熟悉啊!

就像楚玉英丟玉鐲的那一次。

姜衿立在眾人對面,被質疑被逼迫,孤立無援。

只眼下——

情形大同小異,這個場景的主人公,卻成了自己了。

真可笑啊!

她在這個家里將近二十年,卻比不上姜衿回來幾個月。

她如何能甘心?

這一切原本是她的,如果沒有姜衿,眼下這大廳里每個人都原本是她的。

屬于她、向著她、寵著她才對!

不是姜衿!

她為何要回來?!

姜衿這個賤人為何要回來?!

那幾個男人怎麼辦事的,竟然沒有輪了她?!

真是蠢貨!

真蠢!

為什麼沒有輪了她?

最好像她那個同學一樣,直接死了的好!

雲若嵐也是個沒用的!

既然能為了發泄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J殺了東辛莊那個女生,怎麼就不能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毀了姜衿呢?!

事情鬧到這一步,她該怎麼辦?

她要怎麼辦才好?

姜晴整個人都慌了,六神無主地想著,再想起姜煜的話,更覺得天都塌了。

她不能進監獄。

一旦進去,這一生就完了。

不能認,什麼都不能認,絕對不能!

姜晴驚慌失措地想著,形象也不要了,直接爬到姜煜跟前去,哭著道︰「爸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可我沒有那麼壞,我真的沒有那麼壞,生日宴會那一次就想著讓姜衿出丑而已,沒想要毀掉她的清白啊,真的沒有。這次也是一時鬼迷心竅了,知道她是今朝有酒,弟弟那麼喜歡她,我就嫉妒了,就想著找幾個人教訓她一下而已。真的只是教訓一下,其他的什麼都沒讓他們做,真的什麼都沒讓他們做,你要相信我啊,一定要相信我,不要送我去坐牢!爸,求你了!我不能坐牢啊!不能坐牢!您是市長,對對對,您是市長,我是您女兒,我要坐牢了您臉上也無光啊,姜家臉上也無光,求求你了爸,別讓我坐牢!」

「晚了。」姜煜看她一眼,沒好氣道,「少卿已經報了警,明早就有人過來刑拘你。學校領導也都知道了,雲京大學都容不下你,你不坐牢還想去哪?進去好好反省去,啊!反省反省,你到底怎麼自毀前途的!」

「學校知道了?!」姜晴大驚失色地看了他一眼。

又抬眸看向晏少卿。

晏少卿神色冷淡,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滑稽的表演。

姜晴心里撕扯般地疼,哽咽著看他,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樣?

晏少卿——

他原本差點都是自己的未婚夫了。

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而已。

如果姜衿晚一點回來,如果姜衿老早就死了,那婚約肯定就是她的。

晏少卿也是她的。

養女又怎麼樣?

當初姜煜和楚玉英收養她,不就是為了讓她取而代之姜衿嗎?

眼下就差一點點,卻重新剝奪了她的一切。

既然如此,當初就別收養她啊。

為什麼要給她希望?!

給了希望,為什麼又殘忍地剝奪了這種希望?!

為什麼為什麼?!

姜晴只想著,都差點把自己逼瘋了。

再看著晏少卿,更是覺得痛苦煎熬地要死了。

生不如死。

事情鬧到這一步,卻只有她生不如死!

可她還不能死!

姜衿還好好地站在這,楚玉英還好好地坐在這,姜皓和姜煜還都好好地在這里,她怎麼可以死?

她的痛苦就是這些人造成的。

這些人都好好的,她就不能出事!

她絕對絕對不能出事!

對!

不能出事!

不能進監獄!

不能讓這些人看著她痛苦煎熬,他們卻置身事外。

姜晴急促地哽咽兩下,飛快地爬到晏少卿腳邊,哭求道︰「晏哥哥,晏醫生,求求你,求求你了,別送我坐牢,我不能坐牢,不能被開除。那樣我就完了,真的完了。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狠心地對我,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我沒有想著找人凌辱姜衿的,就是想給她一點教訓而已,真的只是想給她一點教訓,求求你,求求你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晏少卿冷眼看她,站起身來。

姜煜已經表態,他也就沒必要再繼續留下去了。

听著姜晴哭哭啼啼的,只覺得心煩。

晏少卿扶著姜衿站起來,問詢道︰「和我回去?」

「嗯。」姜衿順從地站起身來。

好像完全忘了,眼下所處的這地方,才是她的家。

她忘了,其他人卻沒忘。

姜煜冷著臉站起來,看著晏少卿道︰「衿衿受了驚嚇,還是留在家里比較好。」

「少卿是醫生……」

楚玉英一開口,被姜煜狠狠地瞪了一眼。

直接閉嘴了。

神色訕訕地看著晏少卿。

晏少卿側頭看著姜煜,半晌,直接垂眸,再次問姜衿,「你怎麼想?和我回去,還是留在姜家?」

「我……」

姜衿突然一愣,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姜煜,又看看姜皓。

姜煜臉色微沉,看著她,深邃的眼眸里卻滿是愧疚和歉意,還有期待。

姜皓也是,紅著眼,都快哭了。

不知怎麼回事,她突然就有點說不出的難受了。

「那你就留在姜家吧。」晏少卿突然道。

「不要。」姜衿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咬唇,仰頭看著他,急聲道,「我和你回去。晏哥哥,我和你一起回去。」

她面含渴望,仰頭看著晏少卿,眼楮里都泛著亮晶晶的光。

姜煜垂在身側的一只手緊握著,竟然覺得這一幕刺眼極了,刺眼到,他只看著,都想快步過去,把自己的女兒從晏少卿的身邊拉回來。

從進門到現在,他看的太明白了。

晏少卿縱然一直護著姜衿,縱然為了她展露柔情,為了她勃然震怒。

可這根本不夠。

和姜衿對他的在乎、心疼、遷就比起來,遠遠不夠。

這女兒本該是他掌上明珠的。

他們姜家的大小姐。

也才二十歲,該是天真爛漫、頤指氣使的年紀。

應該被他這個父親捧在掌心里,應該被許多個年齡相當的男孩圍聚追逐,應該像個公主,高高在上。

而不是如此這般地遷就心疼一個男人。

晏少卿是醫生,身高、體力、年齡,各方面都遠勝于她。

手指被劃傷一道口而已。

那算多麼微不足道的一道傷口。

可姜衿呢?

心疼的都快哭了,飛快地跑去拿藥箱,小心翼翼地幫他清理消炎,貼上創可貼。

到最後,還一直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手。

他太失敗了。

作為一個父親,他太失敗了。

如何能讓他正值花季的女兒,這樣傻乎乎地陷入一段感情呢?

絕對不行。

這樣的感情不適合她,晏家那樣的地方,也不適合她。

無論是公公婆婆,還是小姑子小叔子,能帶給她的,唯有委屈。

她先前能夠理直氣壯地解除婚約。

可一旦嫁入晏家呢?

她是孫媳婦、兒媳婦、嫂子,這樣的身份會禁錮她,拘束她,她越是陷得深了,越會為晏少卿委曲求全。

老爺子那邊還急著抱重孫。

姜衿的婚後生活可想而知了。

怎麼可能幸福?

那簡直就是一個悲劇!

姜煜越想越覺得不妥,一時間,竟是有點恍惚了。

猛不防——

邊上的姜晴又一把抓住他褲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求饒道︰「爸,爸您好好給姜衿說兩句話。不要告我,不要送我去坐牢,我才二十多歲,怎麼能去坐牢呢?求求你了爸,我不能去坐牢。」

「這件事我不會改變主意。」晏少卿似乎在給姜晴說話,眼楮卻一直看著姜煜,淡聲繼續道,「牢獄之災免不了,開除學籍也逃不了,我的意思,就是姜衿的意思。」

他伸手攬了姜衿的肩膀,轉身就往大廳外面走。

「不要,不要這麼對我。」姜晴急了,起身就朝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撲了過去。

茶幾邊絆了一下,重重一聲響,直接撲倒在稍遠處的大理石地面上。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大廳的寂靜。

小莉收拾碎瓷片的時候太緊張了。

一片就掉在她撲過去的地面上,直接嵌入她一側臉頰里。

姜晴大哭著爬起來,右邊臉已經血流不止。

「爸!爸!」她連著大叫兩聲,驚慌失措地朝著姜煜撲了過去。

姜煜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大跳。

看著她被鮮血糊了半邊臉,愣一下,連忙朝邊上的吳媽道︰「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不、不用了!」

他說話間又揮揮手,「老李呢?去叫醒他……算了算了,我帶她去醫院。」

先不說坐牢不坐牢的。

這受了傷還是得先看看才好,尤其流了這麼多血。

姜煜話音落地,握著姜晴手臂就往門外走了。

大廳里幾人都有點慌了。

楚玉英躊躇著沒有上前,姜皓卻下意識跟上姜煜的腳步了。

三人走到了晏少卿和姜衿面前。

姜煜伸手在額頭按了按,抑郁道︰「這臉弄成這樣。還得去醫院包扎一下。」

晏少卿低頭冷哼一聲,沒說話。

攬著姜衿,跟著他們三個人,一起出了姜家大廳。

上了車。

眼見姜煜的車子先離開,晏少卿遲遲沒有發動。

「晏哥哥。」

「你困嗎?」。晏少卿扭頭問姜衿。

「還好。」姜衿笑了笑。

「那我們跟去醫院。」晏少卿伸手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蹙眉道,「這事情必須盡快解決了,我對你們家人不放心。」

姜晴在姜家養了十幾年,無論如何,肯定有感情在。

正是基于這一點,他剛才才極力施壓。

可眼下姜晴受傷了。

姜煜一個男人,瞧著她哭哭啼啼,免不得心軟。

若是再生出什麼變故?

晏少卿想到這,緊緊蹙眉,直接踩了油門。

沒一會——

跟著姜煜等人到了四院。

急診科。

姜晴跟著匆匆而來的女醫生進了手術室。

剩下幾個人俱是等在外面。

姜煜抬手腕看了一眼表,又看看姜衿,低聲道︰「是爸爸不好。回來這麼久,讓你受委屈了。」

「已經過去了。」姜衿看他一眼,輕聲回答。

姜煜伸手過去,愛憐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懊悔不已。

他不知道姜衿是如何和晏少卿在一起的。

卻深深覺得,如果他一開始對姜衿多一些關注,她便不會這麼快對一段感情彌足深陷。

眼下他發現了。

還不算晚,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姜煜垂眸想著,收了動作,開始在心里盤算起來。

——

姜晴臉頰劃傷,需要縫合。

一個手術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

醫生再出來,已經到了清晨,快八點。

姜衿靠在晏少卿懷里差點睡著,突然听到了門響動的聲音。

下意識站直了身子。

「爸。」

姜晴臉上裹著紗布,一看見姜煜,眼淚就落了下來。

女醫生連忙伸手幫她抹掉眼淚,蹙眉道︰「臉上還有傷呢。最好別哭,小心感染。」

「謝謝您。」姜晴哽咽道。

「哪位是家屬?」女醫生目光環視一周,看到晏少卿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姜煜身上,看著他的臉,還是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

一時也沒想起在哪里見過他,遲疑著開口道︰「這姑娘的情況我得給你們說一下。」

「您說,我是她爸。」姜煜道。

「臉上的傷口縫了四針,美容針,倒不至于留什麼疤。現在這女孩都愛美,建議留院觀察幾天。」

「嗯。」姜煜淡聲道。

「主要……」女醫生猶豫了一小下,繼續道,「這姑娘有點流產征兆。」

「你說什麼?」姜煜震驚不已。

「見紅了,」醫生言簡意賅,「我剛才問了兩句,她說得含糊,可分明不在例假期……」

醫生微微停頓,最後叮嚀道︰「麻藥過去傷口會疼,吃飯最好先忍忍,喝點溫水緩緩比較好,最好用吸管。再過半小時門診那邊也就上班了,嗯……吊瓶就先別打了。留觀室等著,一會先做了檢查再說,懷孕的話就比較麻煩了……」

姜煜臉色陰沉。

垂眸看一眼邊上的姜晴,唇角抽搐了兩下。

姜晴緊緊咬了兩下唇,半晌,低聲道︰「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我……」

眼見這情況分明不尋常,女醫生點點頭離開了。

姜煜深吸了一口氣,指著姜晴,沒好氣道︰「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爸爸。」姜晴提高聲音喚他一聲,又哭了,邊哭邊道,「我和程宇是真心相愛的。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就懷孕了,可我……我們也是情不自禁,求您別生氣,讓我留下孩子吧,嗚嗚,不要剝奪我做母親的權利。」

姜煜怒氣隱忍地看著她,半晌,竟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姜皓顯然也被這突發狀況驚到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裙子上一點點血跡,緊咬著唇沉默。

忍不住看了姜衿一眼。

姜衿錯愕不已,也是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最後——

仰頭看了下晏少卿。

晏少卿臉色簡直不能再難看了。

神色定定地看了姜晴一眼,直接轉身,甩手走了。

「晏哥哥。」

姜衿喚一聲,連忙跟上他離開。

他們身後——

姜晴一只手攥緊腿面的裙子,松了一口氣。

她是雲京大學文科生,雖然沒學法,基本的一些法律常識還是有的。

自然知道懷孕可以避免服刑。

因而——

剛剛醫生在問的時候,她突然就有了盤算。

姜煜性情看似溫和,手段卻強硬,晏少卿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是擺明了替姜衿出頭。

她剛才那樣哭求都無濟于事。

這個孩子她必須保住。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懷孕了,她就能拖延至少一年時間,法律都拿她沒辦法,更何況晏少卿呢。

還有程宇。

她必須想辦法獲得程宇的全部信任。

對,她必須緊緊地抓住程宇,他是眼下唯一最後的退路了。

只要沒坐牢,什麼都還有余地。

想到這——

姜晴神色更顯淒惶,楚楚可憐地看著姜煜,淚眼模糊道︰「爸,我和程宇真是真心相愛的。我想要孩子,不想流掉我們的孩子,求您了,我……」

「行了行了,」姜煜煩不勝煩,大手一揮,「姜皓,推她去留觀室。」

「哦。」姜皓悶聲應了。

抬步上前,推著她先去留觀室。

姜煜拿了手機,去了邊上給楚玉英打電話。

與此同時——

晏少卿冷著臉,大跨步出了急診科。

「晏哥哥。」

姜衿急忙忙喊一聲,走太快,直接撞到了他背上去。

晏少卿住了步子。

轉身垂眸看她,心里憐惜深重,一把將她攬進懷里去。

「晏哥哥。」

姜衿總算松了一口氣,兩只胳膊繞過去,緊緊地抱著他,小聲道︰「你別這麼生氣,我……我真的沒事。姜晴她懷孕了,是不是就不能服刑了?」

「你要原諒她?」晏少卿擰著眉。

「不是,」姜衿听出他語調中隱忍的怒氣,忙道,「沒有,我就是……就是……」

就是不想他如此動怒而已。

不想因為她,讓他煩躁生氣,奔波勞累。

「沒有就行。」晏少卿伸手拍拍她肩膀,「這事情你別管,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孕期不能服刑又如何?出了孕期也還可以服刑,總歸不能讓她逍遙法外,別擔心了。」

「嗯。」

「乖。」晏少卿伸手在她臉上模了模,「還疼嗎?」。

「不疼了。」姜衿仰頭看他,流露出十足乖巧一個笑容,「一點都不疼了。」

「先回公寓。」晏少卿牽著她的手往出走,邊走邊道,「一夜沒睡肯定困了。你在公寓睡一覺,中午我下班了帶你吃飯。」

「你呢?」姜衿征詢。

「上午要坐診。」晏少卿手指摩挲著她手背,淺笑道,「我就回去洗漱一下換衣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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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虐渣這個,大家就完全不用擔心了,姜晴不過是在花樣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一去不復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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