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寂靜了好幾秒。
嘩一下,滿堂學生哄然大笑起來。
李教授臉色鐵青地看著她,簡直鼻子都氣歪了,孟佳嫵也依舊直視著他,不知道突然想到什麼了,輕輕地勾了一下唇角,好像挑釁。
李教授將手里的粉筆放在了講桌上。
他性子古板嚴苛,教課卻是很不錯的,尤其極重規矩。
堅持寫板書,幾個月下來,能叫出學院里所有學生的名字,節儉,連一個粉筆頭都很愛惜,一般都會用到不能用了才丟掉,正是人們認知里,固執又極為傳統的那種老人。
此刻——
眼見全教室學生都笑得前俯後仰,李教授一張臉更黑了。
「啪」一聲重響,板擦拍在了講桌上。
滿教室鴉雀無聲。
學生們還根本沒笑夠呢,此刻看著他陰雲密布的臉色,卻是怎麼也不敢笑了。
學分啊。
據說這老頭子記仇,每學期都讓不少學生掛科,在學校里都挺有名。
偏偏,他還認得自己教課的所有學生。
簡直悲了個催的。
教室里頓時就安靜了,李教授威嚴的眸光環視一周,堵著的那口氣才算順一些,遙遙看向孟佳嫵,站在講台上發問,「教室是什麼地方?學生的職責是什麼?你這種性格作風,父母知道嗎?」。
孟佳嫵也遙遙看著他,「我爹媽都沒管過我,您算……」
她話未說完,江卓寧直接在課桌下踢了她一腳。
他多了解她,自然曉得孟佳嫵接下來那半句,大抵就是「哪根蔥呢?」
孟佳嫵看他一眼,眼見他一雙清冷眸子里皆是不贊同,一咬牙,硬是將接下來的半句話咽了下去。
可——
她一張口,別人其實都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李教授也不傻,看著她,眼眸里閃過一抹不可置信,聲如洪鐘,「原來少教,難怪養成這種作風。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教室是學習的地方,公共場合,學生的職責還是學習!作為一個學生,學習更是首要任務。身為一個女生,更得自尊自愛,尊重別人,也尊重自己。滿腦子情情愛愛的,像什麼樣子?你看看全校有哪個學生像你這樣的?啊,跳樓、曠課、抽煙、化妝?這麼神聖的地方,就是被你們這樣的學生給糟蹋了,簡直丟我們雲京大學的臉……」
李教授越說越怒,直接下了講台,一邊訓斥,一邊就往她的位置方向走過去。
到了近前,還氣得重重喘了一下。
孟佳嫵美眸瞪著他,隱忍道︰「法律都允許大學生結婚了,您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可笑嗎?」。
「你還懂法律?」李教授都氣笑了,「法律允許,那是在不影響學習生活的前提下,自尊自愛遵守規矩的前提下,不是像你這樣,毫無規矩教養,拿生命當兒戲,滿腦子情愛,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情愛就是恥辱啊?」孟佳嫵一挑眉,「那您怎麼出生的?估計您也沒有老婆孩子咯?」
「孟佳嫵!」
李教授氣得哆嗦,伸手指著她,氣急敗壞道︰「教書幾十年,我還是第一次踫到你這樣寡廉鮮恥的女生,現在出去,以後別進我的課堂。」
「你以為我想來啊?!」孟佳嫵也怒了,一抬手揮了書,轉身就走。
對上江卓寧深若幽潭的目光了。
愣了一下。
江卓寧一雙眼楮長得好看,單眼皮,略顯細長,卻因為眼眸深邃,瞳仁漆黑,沒有一絲女氣,只能讓人覺得干淨俊秀,想親吻。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目光,深不見底,平靜到完全看不出喜怒。
生氣了吧。
從她一開始問話就生氣了,在他和教授的針鋒相對里,一步步,到了眼下這般地步。
薄唇都已經抿成一條凌厲的線條了。
孟佳嫵也在爆發的邊緣,她只怕,繼續留下來,繼續對峙,她會說出更讓所有人下不台的話。
她是沒規矩,從小到大,因此訓誡她的老師不在少數。
當然——
被她氣瘋,甚至被氣得拒絕上課的老師都不在少數。
她的確少教。
孟慶那麼多孩子,管不過來嘛。
一向都是放養政策,出了事就拿錢擺平,也就在她上高中的時候,因為一個女生跳樓的事,大發雷霆,狠狠訓斥了她一頓,讓她少惹事。
可——
如果不惹事,她還實在不曉得該干嘛了。
再說,那件事錯處也不全在她,那個女生全校第一又如何?全校第一就一定完美優秀嗎?全校第一,就可以私底下貶低鄙夷她啊,以為她是誰?!
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是你情我願,她那個男朋友,她想要,只需要勾勾手指而已。
也就那個女生看不開,一崩潰就跳樓了。
與人無尤。
孟佳嫵垂在身側的一只手緊了緊,看著江卓寧,抿唇道︰「讓我出去。」
江卓寧騰一聲站起來,扯著她手腕就直接到了樓道上。
冷聲道︰「道歉!」
孟佳嫵一愣,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他這意思,要她給李教授道歉?
憑什麼啊。
到底是誰過分了?!
他話都說到那種地步了,她沒爆發,已經算很給他面子了。
孟佳嫵梗著脖子,一字一頓道︰「我、不!」
「我再說一次,給李教授道歉!」江卓寧一字一頓,每個字,也都好像從唇齒間擠出來的一樣。
李教授為人傳統古板,教學認真嚴謹,性子板正嚴苛,雖然有時候不近人情,但是總體來說,已經算難得的一心做學問的老教授了。
和……
江卓寧突然覺得,他和自己的父親,其實有點像的。
想到這,他也就失神了。
孟佳嫵看著他,眼見他突然安靜下來,幽深的目光里茫然一閃即逝,也愣了一下。
她沒說話,李教授卻開口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出去。」
江卓寧松開了她的手。
孟佳嫵一咬牙,直接出去了。
她一走,江卓寧又回過神來,只覺得窒息。
滿教室同學的眼光,已經讓他無法呼吸了,就好像開學點名的第一次,不,比第一次更甚,第一次他是白的,孟佳嫵是黑的,他們對立,先前毫無瓜葛。
眼下這次——
他和孟佳嫵是一體的,孟佳嫵就代表著他,他似乎,並不代表孟佳嫵。
他在所有人眼中,大抵是一個……
江卓寧胡亂地想著,卻根本無法想象,他在別人眼中,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他以前從不關心這些問題,做好自己就行了。
第一次,頭疼欲裂。
不願意久留,他也想出去透氣了。
江卓寧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做了,下意識往出走。
李教授卻不像某些挺寬容的年輕老師,粗糲的大掌直接扣住了他的肩頭。
江卓寧一愣。
李教授嘆口氣,惋惜道︰「你在學校這樣,江老他,知道嗎?」。
江卓寧停了步子,狠狠愣了一下,如遭重擊。
「坐下上課。」李教授嚴肅地看他一眼,撂下四個字,轉身去講台了。
江卓寧薄唇顫動兩下,看著教室門的方向,一側頭,又對上邊上兩個女生同情的目光了,他邁開步子,面無表情地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去。
李教授認識他父親?
這念頭在他腦海中一直反復,他一時間無法冷靜了。
是了,文學圈也就那麼大。
李教授是雲京大學新聞學教授,國內新聞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時常被邀請去華夏台做專業性訪談,難保,就不會認識他父親了。
他竟是從來未想過。
和孟佳嫵在一起,是因為一個承諾。
孟佳嫵跳樓,他實在頭疼,說了她能不死就在一起。
潛意識里,他認為她肯定不會跳。
每個人就那麼一條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哪能那樣不愛惜呢。
孟佳嫵的反應出乎他意料,他當時驚懼震驚兼而有之,哪里有機會,想到他的父母呢?
他要如何面對?
他和孟佳嫵,要如何面對?
她這樣行動隨心、肆無忌憚的性格,如此這般想說就說、想做就做的作風,從不顧及他人的隨心所欲,以及,隨時隨地,樂意了就要親熱不顧場合的言行舉動。
她倒是敢愛敢恨、暢快肆意了,哪里想過他呢?
她不在乎,他卻在乎。
哪怕有一段時間沉浸在愛情里,不那麼在乎,可總體來說,他還是非常在乎的。
眼下這樣——
他不但困擾,還覺得羞恥。
他以前覺得,孟佳嫵這人,遲早凝固成他胸口的朱砂,她帶來的眩暈火熱,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可以燃燒他的四肢百骸。
現在卻下意識將目光投向那一堆灰燼殘骸。
孟佳嫵就像火焰煙花,那些東西,本身是需要木柴炭火硫磺紙屑做燃料的,一瞬間照亮天空的歡愉浪漫之後,留下的,也不過遍地灰燼而已。
盛放的時候,渾然忘我,盛放之後,那些垃圾,就算清理,印記還會在地上留幾天。
黑點斑駁,又難看,又難堪。
盛放的時間只有幾秒,清理的時間卻需要很長。
這對比,多像他的這一場愛情啊!
歡愉伴隨著煩惱……
激情稍縱即逝,留在心頭無法磨滅,為了這幾秒鐘無法磨滅的歡愉,他需要付出更多更多的時間,去應對歡愉之後的落寞和殘骸。
更糟糕的是——
所有人都看到這一瞬的盛放,他的家人卻可能要和他一起,去清理應對這一地灰燼。
孟佳嫵擱在桌面的一只手忍不住握緊了,握緊,再握緊,重重地抵著桌子,凸出的骨節甚至發出咯吱的響聲,那響聲落在耳邊,雖沉悶,卻好似驚雷。
他心神百轉這工夫,李教授已經重新回到了講台上。
滿教室更顯安靜寂寥了,好像沒有人。
李教授目光環視一周,沒上課,而是聲音緩慢開口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學校有學校的規章制度,學生來學校,首要任務,就是學習。當然,有的學生說了,法律都允許大學生結婚了。沒錯,法律是允許大學生結婚了,可影響學習就是不對。你們還很年輕,年輕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奮斗,努力鑽研,將來成為社會和國家的有用之才。在此之外,更要長一雙明辨是非的眼楮,一顆嚴謹求學的心,樹立起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愛情觀……」
李教授端起桌面上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繼續振聾發聵,「孟佳嫵這樣的學生,放在學校里,那就是最讓老師頭疼的問題差生,將來進了社會,也必然游手好閑一無是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自殘輕生就是不孝!一個女孩子,自己都不愛惜自己,更何況其他人?什麼是愛情?那必須是讓人變得更好的東西。但凡能伉儷情深、舉案齊眉、相伴到老的愛情,都必須建立在兩個人思想覺悟高度一致的基礎上,才能穩固、平等、長久!高境界的愛情,追求靈魂共鳴,我國古代才有梁山伯與祝英台雙雙化蝶的淒美故事,哪怕身死,愛情也是永存的。現在有些年輕人,談戀愛追求刺激轟動,好像萬人矚目了,就是多了不起的事情,那純粹是扭曲的價值觀和享樂主義思想在作祟。古語有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道理……」
李教授正說著,突然一頓,抬眸遠眺,「江卓寧,你明白嗎?」。
他年紀大了,上課卻從不帶耳麥,一張口,卻往往聲如洪鐘,傳遍全場。
此刻怒極,嗓音更是洪亮威嚴。
一番話已經嚇得滿教室鴉雀無聲了,再一喊,全部學生都齊齊震顫了一下。
江卓寧就在這樣的氣氛里,站起身了。
所有學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唏噓有之,同情有之,更多的,卻都是一種雜糅了期待的目光。
李教授一番話,說得無非是孟佳嫵,他眼下這樣叫起來江卓寧,自然也是有點痛心疾首的心情在里面,覺得學院里各位老師一等一的得意門生,未來似乎都得毀于一旦了。
他在挽回他,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感覺起來,好像一場逼迫。
氣氛太僵持凝滯。
教室里學生好多也就才十八九歲,心都揪緊了。
姜衿也是。
李教授這年齡,在學校里教授里,都算老人了,頗有話語權。
他是桃李滿天下的新聞界泰斗,而他們,只不過是剛進校門,有待雕琢的一群莘莘學子而已。
哪里有人敢反駁他?
老師和學生的關系,原本就並不平等,最起碼,在某方面,不平等。
他訓斥,你得忍著,再訓斥,還得忍著,不想忍了,那最起碼,就不是一個尊師重道的好學生,老師呢,那頂多也就是一個不近情面的老師而已。
可眼下他這樣的問話,卻已經糅雜了濃重的個人情緒了。
江卓寧會怎麼回答?
某種程度上,回答了明白,也就是等于承認李教授的言外之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佳嫵,就是墨,如若潔身自好,就應該盡快遠離她。
他會回答嗎?
教室里寂靜了好久,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答案。
江卓寧薄唇顫動了一下,看著講台上頭發花白、腰板筆直的李教授,竟是完全說不出話來。
是了,他大腦一片空白,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過往多少年,他在任何一個老師面前,都沒有眼下這麼難堪尷尬,在任何一個課堂上,都沒有眼下這麼無所適從,他目光看著地面,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
「江卓寧!」李教授又聲音嚴厲洪亮地叫了他一聲。
他也在等一個回答,沒答案,他都根本下不來台了,教室氣氛實在太緊張。
一觸即發似的。
兩個人目光遠遠相對,正僵持,教室里突然響起一道清亮的女聲,「教授,我有疑問。」
這聲音突如其來,卻又擲地有聲,教室里繃緊的氣氛,好像突然就破了一道縫。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抬眸看過去。
李教授也僵著臉朝著聲源看了過去,前面第二排,姜衿已經起身了。
李教授認得所有學生,自然包括她。
雖然休學了一陣子,一回校就補齊了所有課堂作業,後面也每節課都到,而且次次都坐在前排位置上,他自然有還算不錯的印象了。
李教授聲音沉著道︰「你說。」
姜衿抿抿唇,一只手扣在桌面上,身姿筆直,盡可能語調平緩道︰「華夏文學博大精深,可許多時候,道理相悖,單看怎麼講了。比如說,‘寧與玉碎不為瓦全’和‘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又比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和‘百無一用是書生’。我覺得您這句話也是如此。近墨者,黑,可是,近朱者,赤。那如果朱和墨放在一起呢?是墨水變得和朱砂一樣紅,還是朱砂肯定會變得和墨水一樣黑呢?我很困擾,求講解。」
「噗。」
她話音落地,教室里就響起了一陣壓抑的低笑聲。
李教授措手不及,也狠狠愣了一下,臉色陰沉地看著姜衿。
姜衿一臉誠懇,眼眸清亮地看著他,神色間帶著那麼一點困擾,似乎還有點求知若渴的意思在里面。
李教授那些怒火就怎麼也發不出來了。
哪里還能想著去教訓江卓寧,教書幾十年,她還第一次被一個學生這麼掛在台上。
前面的孟佳嫵,在學校劣跡斑斑,他尚且有的放矢,可眼下站起來的姜衿,既是班干部,課堂表現也從來沒什麼可說的地方,他想訓誡,都不知找什麼由頭。
說是沒規矩吧,人家有了他的許可才站起來提問。
可這問題——
明顯在堂而皇之地刁難他!
要是平時,他也許還能引經據典地和她辯一辯,可眼下他在氣頭上,被這麼突然一問,大腦都空白了。
視線里只剩下姜衿這麼誠懇清淨一張臉。
李教授臉色變了幾變,教室里其他學生臉上的神色更是精彩了,畢竟,大家都被李教授壓制太久了,平時上課,被斥責的學生,也大都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孟佳嫵剛才那樣的,大家看個熱鬧,最後還引來一堂政治課。
想起來都委屈。
他們純粹都是跟著躺槍的。
姜衿這樣挑不出錯處的提問,卻是讓人忍俊不禁,只剩下好奇期待了。
李教授會怎麼回答呢?
所有人又將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李教授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犀利的目光盯著姜衿,半晌,沉聲開口道︰「這節課不用上了,你也給我出去。」
教室里響起一陣唏噓噴笑聲。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李教授厲聲一喝,目光又落在姜衿身上了。
姜衿淡淡道︰「是。」
話音落地,也直接一轉身,抬步出去了。
剛出門口,就听見李教授聲音沉緩道︰「都安靜!繼續上課!」
姜衿勾勾唇,直接出教學樓了。
剛才那樣劍拔弩張的氣氛實在讓人心情壓抑,一路發展到最後那種地步,她實在有些不忍心了。
江卓寧太難堪了。
那樣的問題,那樣的情況,讓他那樣正直的人,如何回答呢?
回答了,就是認可李教授的意思。
不回答,僵持到最後好像不可能。
他骨子里是和李教授一樣的人,教條規矩、冷靜嚴謹,這些,都是他那樣的人,原本認可的東西。
與其讓他為難,不如讓自己出來透氣好了。
姜衿沒想著找孟佳嫵,她覺得李教授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生命只有一次,如果自己都不曉得珍惜了,自殘放縱輕生,那又如何讓別人操心珍惜呢?
孟佳嫵已經跳過樓了,也曠課買醉過,如果還不能清醒,由她去。
一個成年人,理應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買單。
敢想、敢做,往往做了,就得承擔做了之後的種種負擔後果。
有時候——
柳暗花明和萬劫不復也就一念之差。
姜衿迎著風,舒了一口氣,抬步下台階,台階下,有一個人工湖。
這種天氣,吹風看魚都好。
她下了台階,就看見孟佳嫵了。
孟佳嫵坐在一個石椅上,面無表情,發呆。
眼見她出來,還意外了一下,下意識就開口問,「你怎麼也出來了?」
「出來上廁所。」姜衿淡聲道。
上廁所?
跑人工湖來?
孟佳嫵看傻子一樣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了,沒一會,看了看手機,又抬步走了。
下課鈴在姜衿身後響起。
孟佳嫵沒一會又上了台階,還沒進教學樓,江卓寧迎面而來。
兩個人站在高大聳立的教學樓下,顯得渺小。
江卓寧最先開口了,「和我去給教授道歉。」
「你覺得是我的錯?」孟佳嫵咬唇。
「先不說誰的錯。」江卓寧看著她眼楮,一臉認真道,「如果你不道歉,我能保證,你這門課,到了畢業李教授都不可能給你及格,你想過後果嗎?」。
但凡一科成績補考不及格,清考照舊,按著學校規定,無法畢業。
江卓寧想到了,孟佳嫵自然也想到。
愣了一下,忍不住嗤笑道︰「你意思他不給我過這門?不過就不過了,我懶得伺候,最多也就沒畢業證。」
「最多也就沒畢業證?」江卓寧忍耐地看著她,「你覺得這個無關緊要?」
「我畢業了接手我媽的生意就行。」孟佳嫵看著他,語氣緩和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江卓寧的語氣卻越發僵硬了。
孟佳嫵一愣,看著他眼眸里一閃而過的煩悶,抿緊唇,突然道︰「我一直都不愛學習,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卓寧,你一開始愛我,我就是這樣的。」
「是,是。」江卓寧氣笑了。
一開始是這樣,也改變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曉得遷就他一下。
可——
從兩人發生關系以後,這一切又變了。
難怪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呢,孟佳嫵還是那個孟佳嫵,只有一段時間因為愛情,性子稍顯柔順。
眼下這愛情不如她意了,反倒又變本加厲。
學習這種事,他不要求不熱愛,可,這態度他又著實無法接受。
孟佳嫵又開口道︰「說你愛我。」
江卓寧看著她,沒開口。
孟佳嫵看著他的眼楮,「江卓寧,剛才我出來,你也沒有追出來,你都不怕我出事嗎?你還愛不愛我?」
江卓寧還是沒回答。
「愛不愛,很難回答嗎?」。孟佳嫵笑了,「我讓你很丟臉是不是?」
「是。」江卓寧突然道,擲地有聲。
「那就分手。」孟佳嫵抿著唇笑一下,「我們倆完了,你去找能給你長臉的女生吧!」
江卓寧愣一下,看著她,薄唇一抿,「你再說一遍。」
「我說,分手。」
「好。」江卓寧點點頭,「這是你說的,很好,我同意了,分手!」
話音落地,他直接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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