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聿崢瞥了她一眼，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我還懂的什麼叫一樹梨花壓海棠呢，就比如你和老厲……」
顧妤︰「……」
……
夜幕深邃了下來。
望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家伙，顧妤起身，走到窗前，輕輕的將窗簾拉上妲。
抬頭間，不經意的一瞥，顧妤被遠處停著的一輛車，所吸引了目光。
拉窗簾的動作頓住，顧妤看著靠在車旁低著頭的熟悉身影，不禁有些晃神。
將窗簾全部拉好，顧妤停頓了片刻，終于披上了外套，下了樓禾。
……
夜色中，韓敘將最後一口煙吸進，將煙蒂彈開，用鞋尖捻滅。
再抬頭間，顧妤房間的窗簾已經拉上，阻隔了他所有的視線。
夜風涼爽，接近五月的氣候格外宜人。
韓敘說不出自己現在始終怎樣的情緒。
能牽動他心情的人就住在里面，隔著一層窗簾就仿佛隔了整個世界。
國外的生意日漸低迷，他被工作纏的月兌不開身。
得知韓誠宇即將回去韓國，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可見，韓誠宇對韓家，也不是全情付出。
當然，真正的韓家人都已經靠不住了，又指望韓誠宇什麼呢。
對于韓準通過厲紹憬接受韓氏一事，韓敘在知道結果的那一刻，愣了許久。
可愣過之後，他還是沒忍住哧哧的笑出了聲兒。
原來，韓準才是那個一直蟄伏在暗處的豹子，自己太高估了韓誠宇，忽略了他而已。
韓敘對韓準的這一行為，並沒有抱多大的信心，即便有溫肖默和厲紹憬的助力，希望也並不算大。
畢竟，現在的韓氏，不過是個被蛀空的空殼而已，想把血肉重新填滿，談何容易。
韓敘長嘆了一聲，轉身去拉開身後的車門。
只是，抬頭間，他發現了顧妤。
顧妤就遠遠的站在他身後，來的多久，他全然不知。
顧妤沒有上前，站在原地不動，她身上是一件松散的外套，微微隆起的小月復在夜色中依舊不難看出。
韓敘的目光都停留在顧妤的小月復之上。
他不懷疑，畢竟顧妤那麼瘦，肚子隆起，只能說明一點，她懷孕了。
韓敘心里莫名的酸楚，言語不能表達，卻很難過。
韓敘勉強自己對著顧妤笑笑，一如初見時的輕松，走上前，對著她打著招呼︰「這麼晚了，還沒睡？」
韓敘的語氣輕松，讓顧妤有些失神。
仿佛，他們中間從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不曾傷害過，也不曾忌憚過，猶如多日不見的好友一般。
可到底是不是好友，顧妤心里卻是清楚的。
這份偽裝出來的輕松，總歸是多了幾分尷尬。
見顧妤不答，韓敘堪堪的收回了自己留著她臉上的目光，嘴角依舊淺淺的彎著。
韓敘是很有涵養的，與韓準的痞氣不同。
但顧妤知道，這份涵養不過是種偽裝，還不如韓準為人來的真實。
「你找我？」顧妤的語氣很淡，卻不容質疑的堅定。
韓敘笑了笑，聳了聳肩膀，讓自己看起來更隨意些，平靜道︰「我不過是路過，看到你放假的燈亮著，就停留了一會兒。」
面對韓敘的回答，顧妤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兩人間再一次的沉默，讓韓敘有些多少的不自在。
可即便這樣，韓敘依舊不舍得離開。
哪怕隨意找個什麼借口，只要讓他和在顧妤身邊呆一會兒，他也是願意的。
韓敘有些緊張，看了顧妤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路燈，提議道︰「如果睡不著，願不願意和我走走？」
顧妤盯著他，看了片刻。
韓敘仿佛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懷疑。
他趕忙解釋道︰「放心，我現在沒有再傷害你的理由，你不用太小心。」
對此，顧妤沒說什麼，淡淡應道︰「好。」
顧妤也有不少的話，想當面問問他。
……
兩人並沒有走出去多遠，韓敘變尋了一處有台階的地方停了下來。
略有潔癖的韓敘，看也沒看台階上是否留有塵灰，先顧妤一步，坐了下來。
韓敘的坐姿很好看，顧妤卻沒有挨著他坐下。
韓敘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月兌下，用雙手卷成一團，放在離自己身側不遠的台階上，拍了拍，抬頭對著顧妤道︰「有點涼，你坐在這個上面，就不會冷了。」
顧妤盯著韓敘的外套看了一眼，她沒拒絕，坐在了里韓敘足有半米遠的地方。
兩人並不親密，也不疏遠，都抬頭看著布滿繁星的夜空。
片刻後，韓敘說道︰「你知道嗎？美國的夜空與中國不同。」
顧妤回過頭來，並沒有接過韓敘的話，眼楮注視著他。
韓敘笑了笑，自嘲道︰「因為寂寞。」
聞言，顧妤轉過頭去，他的寂寞與自己有何關聯？
許是感受到了顧妤的冷漠，韓敘也不自然的笑笑，垂下目光︰「直到現在這一刻，我才知道，強搶來的幸福，終歸不是自己的。」
顧妤的憤怒在心口處迅速流竄，即便知道韓敘當初是薛老授意。
可她依舊做不到對韓敘一點也不怨怪。
「還恨我嗎？」。韓敘問。
顧妤不點頭，也不搖頭，冷淡道︰「問這個干嘛？恨與不恨，結果有什麼分別？」
也許，在顧妤的心里，的確是沒有分別的。
可在韓敘的心里，分別卻大的可怕。
韓敘靜靜的看著顧妤漂亮的側臉，想象著她17歲時，穿著白色的襯衫，濕漉漉的站在自己的身前。
她可憐巴巴的拽著自己的手臂，發育不算充分，卻柔軟的胸部挨著自己的手臂。他知道顧妤不是有意的挑逗，反而讓他舒服。
他生平對一個女孩產生過生理***，卻在心底里罵自己齷蹉。
她那麼小，還那麼美好，對所有的事物都只會用眼楮去看，從不會多想。
他曾在事後無數次去想，若當初自己提出，為嚴復的父母打下這場官司，他要的報仇是與她上床，她當時會不會答應？
可每每有了這種想法，韓敘才真正的覺得自己究竟是有多麼的可怕，他骨子里竟然這這樣的一種人……
現在，他不這樣想了，厲紹憬又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呢。
起碼，自己守住了底線，在顧妤還沒長大之前，他選擇了等待。
而厲紹憬卻讓她懷了孕，遭受那麼的痛苦。
誰比誰又都好到哪里去呢？
韓敘自嘲，自己如此矛盾。
「韓敘，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這樣做嗎？」。
顧妤突然的開口，讓韓敘一愣。
韓敘怔怔的看了她半天後，才問道︰「你指什麼？」
顧妤轉過頭，目光直視他的眼楮︰「我指的是什麼，你很清楚。」
韓敘最終抵不過顧妤這樣的目光，錯開了與她對視的視線，搖頭苦笑︰「怎麼會……如果再重新來過，知道會將你傷害成這樣，我怎麼忍心……」
韓敘的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他怕加重顧妤的心里負擔，太過于曖昧。
顧妤慢慢的點了點頭︰「我不恨你了。」
韓敘一臉的不敢相信，錯愕的盯著顧妤。
而顧妤卻說︰「如果能夠重新來過，我也不會再信你了。我經歷過最痛苦的洗禮，也算是一種考驗，我挺過來了，其它的也不重要了。」
韓敘依舊陷在震驚中出不來。
而顧妤卻已經起身，將韓敘的西裝遞還給了他︰「謝謝，我該回去了。」
韓敘遲鈍的將西裝外套從她手中接過，顧妤已經轉身朝著薛宅的方向走去。
韓敘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他不放心顧妤一個人走回去。
韓敘跟在顧妤身後，距離不遠不近跟著，顧妤是知道的。
顧妤始終都沒有回頭。
直到薛宅的大門被顧妤用鑰匙打開，她才轉過身來。
金屬的雕花隔離門後，阻隔了韓敘部分的視野。
顧妤看著他︰「我們不是朋友，卻也感謝你當初替我向我外公求情留住了聿崢的命，如果失去他，我才會抱憾終生，韓敘，你走吧，我們扯平了……」
顧妤的身影在眼前越走越遠，也越來越模糊。
韓敘站在薛宅大門前停留了很久，也不曾離去。
顧妤的話仿佛還停留耳邊。
她說，他們不再是朋友，他們互不相欠，扯平了……
扯平了……
……
顧妤回到臥室，低頭看著睡相酣然的小聿崢，心里一陣陣的柔軟。
她躺在聿崢的身側，手臂輕輕的將他環在懷里，卻換來了小家伙一聲不滿的嘟噥。
薛聿崢說了什麼，顧妤並沒有听太清楚。
她放輕了手勢，而薛聿崢也轉過身去，將小**對著她，小腳丫子一蹬，將被子踢到腳下。
顧妤起身，將被子重新幫他蓋好後，卻突然失了困意。
窗簾緊緊的拉著，她再也沒有多看一眼。
想著厲紹憬在電話里的話，她不由自主的彎起嘴角。
睡眠燈開著，她拿起手機，打開了微信。
本想著給厲紹憬發一條，卻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10點整。
幾番編輯，刪除後，內容變的無比精短︰你睡了嗎？
點擊了發送以後，顧妤便安靜的靠坐在床頭，等待他的回應。
5分鐘後，厲紹憬的微信進入，伴隨著一陣低低的震動聲響。
顧妤拿起手機，打開微信，內容只有簡短的兩個字︰沒有。
顧妤有些泄氣，關于結婚的事，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不確定厲紹憬下午的電話是不是有感而發，可是她是真的想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顧妤反復輸入，刪除，最後糾結了很久，才問道︰結婚的事，你考慮清楚了？結了就不能反悔的。
帶有孩子氣的詢問，和她內心里的不確定，讓厲紹憬失笑，就連微信的內容，也跟著輕松起來，問道︰你沒考慮好？
顧妤有些泄氣，怎麼把問題又重新拋給了自己。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如果說考慮好了，是不是太過于主動？如果說還沒有，厲紹憬是不是又舊事不提了？
顧妤突然有些懊惱，回過神來，才開始鄙視自己起來。
難道，自己迫嫁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還要追著男人去問嗎？
想到這兒，顧妤將手機的屏幕按黑，塞到枕頭底下，重新躺下。
翻來覆去的幾番，竟然一點困意也沒有。
想想，似乎哪里不對啊？
自己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矯情造作了？她從來不都是主動的那一個麼？
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變的這樣被動了？
這不像她！
還不等顧妤和自己較勁較個明白，手機又響了。
本以為是厲紹憬的微信，顧妤迅速的將手機從枕頭底下掏出來。
卻不想，是來自譚之薇的一條。
譚之薇幾乎很少會動用微信，而且，顧妤的微信好友欄里，除了厲紹憬，就只剩下譚之薇和韓程程了。
當然，韓程程微信號還是最近加進來的。
而且還是被韓程程逼著加入的。
譚之薇的微信突然進入，讓顧妤有些吃驚。
譚之薇的頭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一只灰白慵懶的小花貓變成了一片四葉草。
四葉草代表幸運，顧妤失笑，譚之薇也會如此感性。
譚之薇的微信內容里寫著；以後這個微信會經常在線，有事聯系。
內容不多，卻讓顧妤心里舒服。
譚之薇終于不再是那個行蹤隱蔽的譚之薇了，顧妤放心了。
很快，譚之薇的又一條微信進入。
顧妤將內容展開，里面寫著︰顧妤，那300萬，可能要過一陣子還給你了，你介意嗎？
顧妤怎麼會介意，別說是300萬，即使是3千萬又如何？
只要譚之薇安好，這比什麼都來的重要。
顧妤回道︰薇薇，我不缺錢……說著，她又故意將話題扯開，心情愉悅的寫到︰「薇薇，我要結婚了，你會不會回來，做我的伴娘？
顧妤的微信發出去，譚之薇卻許久也沒回。
直到顧妤快要睡著時，手機才又突然響起。
顧妤強打著精神，將手機拿到眼前，微信是譚之薇發來的。
內容只有一個字︰好。
顧妤奇怪，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已經凌晨2點，譚之薇這麼晚了還不睡，從10點到2點，她才想起回復，這段時間里，她都干嘛去了？
顧妤困的思維渙散，全部的懷疑也隨著瞌睡的來襲變的漸漸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