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茵看著他的眼楮︰「什麼多久了?」
厲悜諫的表情痛苦︰「你病了到底有多久了?」
……
由于許茵再次陷入昏迷,厲悜諫獨自守了一夜。
保姆叫了醫生過來妲。
醫生站在許茵的床前,對著正拉上窗簾的厲悜諫說道︰「其實,除了讓她安睡減輕痛苦以外,我並沒有其它的辦法,她原本就是個醫生,對這樣的病應該比誰都清楚。」
厲悜諫轉過身來,盯著金發藍眼的醫生,片刻後,他問道︰「我知道,不過,我還有有些問題,想問問您。」
醫生點頭,聳了聳肩︰「很願意為您效勞。禾」
厲悜諫和醫生出了房間,在起居室里坐下。
醫生接過保姆送上前來的咖啡,點頭道了聲謝。
保姆還要——照顧許茵,沒有多留,轉身出去。
厲悜諫的目光從保姆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醫生道︰「她……還有多長的時間?」
醫生聞言,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如實答道︰「沒多久了。」
厲悜諫的臉色白了白,心情沉重的點頭,片刻後,他再次問道︰「我想知道,她得這個病已經有多久了?」
醫生想了想,答道︰「我接手她的時候,至少應該有半年多了。」
厲悜諫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醫生安慰道︰「她很堅強,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工作,就在兩個月前,她還親手搶救了至少7個以上的重癥病人,我很欽佩。」
醫生盯著厲悜諫的眼楮,一臉疑問道︰「我不明白,許醫生病成這樣,您為什麼還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和她離婚。」
厲悜諫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一時間啞口無言。
沉默了良久,厲悜諫才如實說道︰「我很自責,我並不知道她得了這樣的病……」
醫生表現出吃驚,瞪大眼楮,一臉不敢相信道︰「哦,天吶,你是不她的丈夫嗎?」。
對此,厲悜諫無話可說。
醫生表情有些激動的說道︰「乳腺癌發病的過程其實並不是十分的快,如果在初期發現,其實是有很大的存活希望的,難道,你們在**的時候,你都沒有發現她的胸部又腫塊嗎?」。
厲悜諫垂著頭,搖了搖頭。
他並沒有跟醫生解釋他與許茵的過往,更無須對她說明,他們之間是沒有性生活的。
因為,到了這一步,解釋已經沒什麼必要了,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結果也已經注定。
在送走醫生的過程中,厲悜諫異常的沉默。
醫生出了大門,走向自己車子的同時,還不忘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厲悜諫。
她抬高了聲調︰「許醫生說,她有個美滿的家庭,有個她很愛的丈夫,直到這一刻,我都無法相信,你就是她口中深愛的丈夫,我對此感到不值。」
醫生說的很直接,是替許茵的不值。
厲悜諫沒有反駁,對著醫生笑笑︰「是的,您說的對。」
醫生起初一愣,轉而聳肩攤手,轉身拉開了車門。
醫生的寶藍色車子已經徹底出了視線,厲悜諫西褲口袋里的手機在響。
藺君茹在電話了問道︰「見到茵了嗎?」。
厲悜諫長吸了口氣,對著手機點頭︰「見到了。」
「她怎麼樣?」藺君茹問道。
畢竟婆媳一場,即便知道兒子兒媳的感情並不像表面那樣恩愛,但至少這些年里,許茵對公婆還是格外孝順恭敬的。
厲悜諫回頭朝著別墅看了一眼,答道︰「時日不多。」
電話里是藺君茹重重的嘆息聲,片刻後,她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厲悜諫提起腳步,往別墅里走的是上坡路。
他大步的朝前,卻對著手機說道︰「暫時不定,等我消息吧。」
電腦那頭的藺君茹到底沒再說出什麼來,臨掛電話前,只說了一句︰「好好照顧她。」
厲悜諫點頭應了。
……
國內,韓語歡站在鏡前,對著里面的顧妤微笑。
韓語歡的臉色很白,映襯的顧妤倒是好看了幾分。
顧妤在接受意大利著名的婚紗設計師量體的同時,一旁的助手,也在細致的詢問顧妤的意見。
顧妤的婚禮,是由一個有21名成員的團隊同時策劃,婚紗由最著名的品牌設計師親自量身打造,包括一針一線,1314顆鑽石,全部都是手工剪裁縫制。
對于鋪張的婚禮,顧妤表現的有些過于興奮,終于有了幾分年輕人對婚禮的熱情。
厲家算是有心的,這讓一直對厲家不滿的薛君山也稍稍好過了些。
韓語歡扶著顧妤走去了休息室,兩人相視而笑。
厲紹憬從洗手間里出來,並沒有停留很久。
和設計師以及策劃團隊溝通過後,接了個電話,便匆匆離去。
厲紹憬獨自一人出來,徑直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姜啟打開車門,這才發現厲紹憬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厲紹憬這人很少對因什麼事當面發火,這樣的情形在姜啟的眼中並不多見。
當厲紹憬坐上了車,姜啟這才反應過來,問道︰「厲總,您是去見傳媒公司的郭總嗎?」。
厲紹憬用沉默告訴了他結果。
姜啟的臉色白了白,轉頭對著身側的司機說道︰「走吧,君臨商務酒店。」
……
君臨的商務包房內,郭總早已經一頭冷汗的坐在里面等候了。
厲紹憬的到來,比原計劃晚了兩個小時。
郭總不敢怠慢,上來的菜涼了,換了一遍又一遍。
這幾天,他把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得罪了個遍。
原因是,他的下屬,利用工作便利,將許多的名人私生活的新聞,賣給了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傳媒公司。
不少激進的傳媒,為了一搏眼球,不惜利用這些緋聞,豁出去也要火上一把,根本不知天高地厚,不計後果。
當然,後果也不需要想象……
郭總坐在位置上,一下下的拍著自己的腦門。
這個禍是自己的人闖出去的,不用說,他的麻煩也會接踵而來,第一個要面對的就是厲氏集團的厲紹憬。
厲紹憬為人,他還是多少有些耳聞,雖然也知道不好惹,可照比接下來的溫氏集團的老總,簡直容易多了。
溫肖默的大名,上層社會里是出了名的,敢得罪他的人,要麼比他硬,要麼被他整,顯然,他是後一種了。
門外的腳步聲,將還在捶打自己腦門的郭總從恍神中驚醒。
他趕忙起身。
還不等迎到門口,包房的大門就已經被人給從外面推開了。
緊接著,是厲紹憬的助理先走入。
走入以後,姜啟抬頭看了一眼一臉愁容的郭總,很快站在門口的一側,讓出了路,厲紹憬則大步的走了進來。
在看到厲紹憬的這一刻,郭總就差跪在他面前了。
好在,厲紹憬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憤怒來。而是直接對著身側的姜啟說道︰「你先回去,準備下一場會議,我15分鐘後到達公司會議室。」
姜啟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郭總也算是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厲紹憬給郭總的時間,一共也不超過5分鐘。
厲紹憬在郭總面前坐下了。
郭總準備好了的一番話,也派不上用場了,更不用說一桌子菜,和他點的名酒。
厲紹憬根本不會動筷。
郭總額頭上的汗像水一樣往下流,咽了口吐沫後,趕忙開口說道︰「對不起,厲總,今天叫您來,是親自給您道個歉,我屬下的這種行為,我真的……」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厲紹憬的手勢打斷。
厲紹憬的表情嚴肅,盯著郭總的眼楮,問了一句︰「那個記者呢?」
郭總被問的一愣,結巴道︰「我,我,我開除了。」
厲紹憬起身就走。
郭總見狀,一下子就慌了,趕忙從身後拽住了厲紹憬手臂上的衣袖,懇求道︰「厲總,這件事我真的沒有預料道,事情發生的突然,我度假的過程中,根本來不及趕回來處理,還望您給我一條活路。」
厲紹憬轉過身來,低頭看著郭總拽著自己衣袖的手。
郭總瞬間松了手,語速極快的說道︰「這件事發生的的確蹊蹺,那個實習記者來我公司,一共也沒超過一個月。我甚至不明白,他是通過什麼渠道得到了這麼多的一手資料,就連資深的記者恐怕也做不到……」
當然,這也正是厲紹憬的疑問。
臨城但凡有頭有臉的人物,在見報之前,媒體都是與其有私下聯系的。
無傷大雅的也就罷了,真正傷及臉面的,一般的傳媒公司也不敢輕易去招惹這一群人。
厲紹憬盯著郭總看了片刻後,開口道︰「你想說什麼?」
郭總抹了一把額頭冷汗,顫顫巍巍道︰「厲總,您給我些時間,我一定給您交待,您放我一條生活。」
厲紹憬的表情松了下來,到底也沒再說出什麼來,只淡淡的丟下一句︰「一個星期。」
說完,人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包房的大門再次重新關上,郭總整個人癱坐在座椅上,手還在顫抖。
看著一桌子的菜,他一點胃口也沒有。
沉靜了片刻後,他還是深吸了口氣,模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機。
猶豫了許久以後,撥通了溫肖默助理的電話……
……
厲氏集團的會議室前,譚姝一個人抱著文件夾發愣。
譚姝的眼圈紅的厲害,明顯是剛剛哭過。
身後的流言蜚語還在繼續,她已經無心理會。
姜啟風風火火的從人前走來,到譚姝面前,他停住了腳,看了譚姝一眼。
譚姝本能的與姜啟對視。
對視之後,又很快避開了。
譚姝轉頭就走,根本不理會姜啟要說還沒說出口的話。
譚姝一個人推開辦公區的隔離門,扶著樓梯的扶手,一口氣走下了好幾層。
這一刻,終于安靜下來,她彎著腰,大口的喘著粗氣。
今早報紙上的報道內容,還全部停留在她的腦海之中。
有關于厲紹憬和她的緋聞見報,她簡直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內容寫著厲紹憬與助理同居的事實,寫的一板一眼,甚至還有厲紹憬去藥店買藥,重新進入小區的畫面。
厲紹憬手中藥店的白色塑料袋被放大後,依舊不算清晰。
甚至有的版面竟然夸張的說,那里面裝著的是計生用品。
內容不實,又過分夸大,譚姝不懂,怎麼會有媒體敢這樣做?
本以為清者自清,無需解釋。
可當她出現在公司時,來自同事間異樣的眼神和流言蜚語,徹底將她擊垮。
公司內部的人都知道,厲紹憬和顧妤的關系。
多少人背地了罵她不要臉,她都忍了,接受的白眼和唾棄,她也只當沒有看見,就連公司新來的實習生,都會離她遠遠的,深怕和她走近,就會被人罵上一句人以群分。
這樣的新聞報道出來,譚姝卻沒法開口解釋。
韓語歡留在家里的事,公司里幾乎無人知曉,她更是答應了厲紹憬,為了韓語歡的安全考慮,她不會輕易說出韓語歡的存在。
譚姝的不解釋,更加重了所有人的猜測。
沒法子,誰叫媒體有圖有「真相」呢。
譚姝平復了情緒,回到辦公區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進行。
她一個人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從上面拿起水杯,朝著茶水間的方向走去。
茶水間的門口,譚姝停住了腳步。
關彤彤的聲音從里面傳出,尖銳的語氣說道︰「這回我算是知道譚姝為什麼一直能夠留在厲總身邊這麼多年,敢情是人家床上功夫好啊……」
一陣刺耳的笑聲傳來,議論聲起。
譚姝的表情很平靜,里面又一個聲音傳出,還故意壓低了聲音,道︰「我其實也一直挺納悶的,以譚姝的能力,做個普通的職員尚且勉強,和姜啟比起來,她的能力差太遠了……」
譚姝抬頭挺胸,端著咖啡杯走入,假裝一切未聞。
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臉色泛白的轉過頭來看向譚姝。
很快,人群作鳥獸散,茶水間里只剩下一個帶著厚厚眼楮的新來實習生。
實習生推了推眼楮,對著譚姝說道︰「譚姐,您別忘心里去,她們,她們都是瞎說的。」
譚姝抬起眼皮看了實習生一眼。
實習生的面色緊張難安,眼神游走不定。
譚姝接完了咖啡,笑著對實習生說了一句︰「兩面三刀,你的演技練的還不夠熟練,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的安慰,另外,我和厲總沒有你們說的這種關系,如果你們非不信,我也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