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肖默耐不住性子了,對著里面大聲喊道︰「譚之薇,把門打開!」
可惜,里面依舊沒有聲音。
……
譚之薇從酒店里出來,頭也沒回的坐進了出租車。
雇主打來了電話,而譚之薇的情緒還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慌妲。
她在電話里客氣的和雇主道了歉,並說明自己的原因。
當然,原因一定是假的了,她怎麼可能說遇到了一個不該遇的變太,然後,這個變太一定會出來壞她的事呢?
雇主夏女士倒也沒什麼,聲音依舊柔柔弱弱,說道︰「不急,你尋找合適的機會就好了,注意自己的安全……禾」
譚之薇對著手機沉默了。
片刻以後,譚之薇到底還是忍不住問︰「夏女士,您對我難道真的就放的下心嗎?」。
電話里~的女人笑了,聲音很輕很輕,
女人無奈的說道︰「如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如果單純的離婚,就可以解決一切,那麼。恐怕我也就不會找到您了。」
譚之薇沒有說話,可從這段語氣當中,也听得出夏女士的無奈,甚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夏女士對她的先生,似乎並沒有多少感情。
關于雇主的私事,譚之薇不便多問,對著手機只說了一句︰「我會盡量的。」
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譚之薇將頭轉向車窗外。
夜風撩起了她的長發,霓虹燈一閃而過,她的思緒混亂且復雜。
她不敢想,如果在同一家酒店內,溫肖默發現了她與英城在一起,會不會當眾揭穿她的身份。
譚之薇不敢去賭,溫肖默究竟能夠齷蹉到什麼程度,她心里比誰都有數。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
最近到底是觸了什麼霉頭,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那個人。
……
譚之薇回到媽媽私廚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媽媽私廚平日里這個時間段是最忙的了,唐韻要為寫字大樓里加班的白領和精英們,準備好每天的最後一頓夜宵。
可今天,唐韻並不像往常一樣,忙活在後廚里。
後廚里的燈已經熄了,說明,今晚的營業已經到此結束。
譚之薇踏進門,不解的朝著坐在角落的唐韻看了一眼,問道︰「媽,今天不送宵夜去寫字大樓了嗎?」。
唐韻從餐桌前抬起頭來,看著譚之薇。
譚之薇被看的有些心虛,故意錯開目光,道︰「哦,如果您累了,我去弄好了,您休息休息。」
說完,譚之薇便轉身朝著後廚的方向走去。
「薇薇……」
唐韻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譚之薇被喊住了。
回過頭來,唐韻已經從桌前起身,走到譚之薇的面前,說道︰「餓不餓,媽幫你弄點吃的。」
唐韻的語調輕柔,顯然情緒被緊緊壓抑。
譚之薇看著有些不正常的母親,搖了搖頭,故意讓自己笑的自然些,道︰「媽,我剛和客戶談完業務回來,吃過了,不餓……」
唐韻將視線從譚之薇的臉上移開,麻木的點點頭,在她周圍尋找著什麼。
唐韻語調已經平緩,問道︰「那女客戶好說話嗎?她都帶你去哪里吃,吃了什麼?」
譚之薇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平日里的唐韻很少會主動問及她工作上的事,今天到底怎麼了?
不過即便這樣,譚之薇依舊面不改色的說道︰「哦,那女客戶人不錯呢,沒什麼架子,是個南京人,帶我去吃了一家不錯的小龍蝦,味道很好……哦,對了,那家龍蝦店,我之前帶您去過的……」
說到這里,譚之薇意外的發現,唐韻哭了。
唐韻站在譚之薇的身前,用縴細卻不再光滑細膩的雙手捂著臉哭的格外傷心。
譚之薇站在原地沒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唐韻當著譚之薇的面,將她的背包從椅子上拿了起來。
當譚之薇的東西被母親一件件的從里面掏出來時,她終于明白了。
唐韻手里拿著那團栗色的假發,送到譚之薇的眼前來,哭著問道︰「薇薇,你還要騙媽媽嗎?」。
譚之薇的目光垂了下去,喉嚨里干澀的痛。
唐韻一遍遍的質問著她,可她就是一句話也不回答。
看著自己的母親在她的面前哭的歇斯底里。
譚之薇跟著唐韻一起掉眼淚,卻找不出一句話來安慰自己的母親。
最後,唐韻噗通的一聲,跪在了譚之薇的身前,哭泣道︰「薇薇,是媽對不起你……」
譚之薇的眼淚洶涌而出,卻怎麼也拉不起唐韻來。
唐韻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怎麼會害的你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如果不是我,我的女兒該是多麼驕傲的啊……」
譚之薇一邊拉著自己的母親起來,一邊說道︰「媽,您快起來,我知道錯了,您別嚇我……」
「……」
媽媽私廚里的燈亮了一整夜。
整整一個晚上,唐韻一眼未合。
譚之薇趴在桌上,終于抵不過困意,睡了過去。
唐韻幾乎一眼不離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心痛的呼吸都覺得困難。
多少個日夜,她徹夜無眠,悔不當初。
如今,更是在她的心口處狠狠的劃上了一刀……
……
周一。
中午,譚之薇帶著幾份外賣出了門。
身後,唐韻又轉身去了後廚。
今天,店里格外的有些忙。
唐韻做好了前廳客人叫的最後一道菜時,額頭上已經被汗水浸濕。
放在收款台上的手機一直在響。
唐韻見是個陌生的號碼,想也沒想的就接了起來,對著手機說道︰「您好,媽媽私廚,您要訂午飯嗎?」。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著。
唐韻等待了片刻,又問︰「您好?」
這次,對方終于不在沉默,而是語調格外緩慢的說道︰「好久不見,大堂姐……」
唐韻的手機從手心里墜落,掉在地板上發出高亢的一聲響。
本熱的滿臉通紅的她,在一刻,臉色蒼白如紙。
她不敢相信的低頭看著落下腳下的手機,電話還在通話當中。
過了不知多久,唐韻才顫顫巍巍的將手機從地上撿起,重新送到耳邊,抖著聲音問道︰「你,你是……肖默?」
電話那頭的溫肖默不緊不慢的笑了,應道︰「真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堂姐還能清楚的記得我的聲音,我突然有了幾分感動呢。」
唐韻幾乎看也不看正在叫她埋單的客人,轉身就回了後廚。
她壓低聲音,對著手機說道︰「肖默,我知道你恨我,但不管怎麼說,錯在我和老譚。如今老譚已經不在了,你要是再有什麼怨氣,盡管沖著我來!」
唐韻在說這番話的同時,身體都止不住的跟著抖。
電話那頭的溫肖默笑了起來,語氣一如當年,和善謙遜。
可唐韻心里去格外的清楚,那不過是表面罷了。
溫肖默懶洋洋的在電話里說道︰「之前我還在想,一份燒鴨粥,能做出我記憶味道的,到底會是個什麼人呢?不過此時……媽媽私廚,呵,多接地氣的名字……」
唐韻幾乎用崩潰的語氣,對著手機吼道︰「溫肖默,不要再打我女兒的主意,否則,我會和你拼命的……」
說話的同時,前廳里機械招財貓的一聲「歡迎光臨」倏然響起。
唐韻猛的轉過身去,入眼的是溫肖默那張蒼白的沒有半分血色的面孔。
……
過了飯點,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
窗外電閃雷鳴,黑壓壓的烏雲就垂在低空中,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雨襲來。
唐韻站在餐桌前,將目光從窗外收回,重新落到溫肖默的臉上。
溫肖默笑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力,可配合當下的天氣,依舊讓唐韻覺得陰森恐怖。
溫肖默幾乎沒說什麼話,點了一份燒鴨粥,安安靜靜的當著唐韻的面喝完。
直到最後一口,他才放下手中的羹匙,抬起頭來,盯著唐韻的眼楮,道︰「我還以為,堂姐會一狠心在粥里下毒,毒死我呢?」
溫肖默的話剛一出口,隨著天空一道閃電,驚雷響起的瞬間,唐韻到底還是打了個冷顫。
唐韻明白溫肖默話了的另外一層意思。
更明白溫肖默依舊沒有任何改變,跟當初一樣,恨她恨的陷入骨髓。
唐韻的臉色的蒼白的,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已經抖的不成樣子。
溫肖默盯著那雙曾經無比好看,且溫柔如水的縴縴玉手,如今已經被生活磨礪的日漸粗糙。
他忍不住一絲諷刺掛上了嘴角,語調平靜的說道︰「堂姐,經歷了如的今這一切。如果時光能夠倒退,回到從前,你這雙手還會在我的食物里再投一次毒麼?」
「……」——
題外話——明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