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紹憬在電話里停頓了一下。
片刻後,他才說道︰「肖默,別忘了老太太生前跟你說過的話……」
對此,溫肖默沉默了……
……
靳家的別墅妲區
溫肖默將車倒入車庫。
管家站在一旁,正從里面走出的溫肖默手里接過車鑰匙,恭敬的道了句︰「先生,您回來啦?」
溫肖默點了點頭,一邊解開領帶,一邊往里面走禾。
門廳處,溫肖默看到了靳敏的名牌高跟鞋。
他跨進門的腿放了下來,回過頭,對著身後的管家說道︰「靳敏回來了?」
管家對著溫肖默點頭︰「是的,小姐也剛進門。」
目光從管家的臉上淡淡收回,溫肖默沒在多說什麼,轉身走進。
靳敏換好了衣服,正從二樓走下來。
在看到溫肖默回來的那一刻,不禁眼圈又是一紅。
她加快了腳步,走到溫肖默身前,滿臉的疲態,將她的妝容襯托的像浮在臉上的一層白色面具。
溫肖默低頭看了她一眼,將領帶隨手丟在了沙發上。
靳敏看著他,問道︰「肖默,你去哪了?」
「英城從濱城過來了,我跟他見了一面,順便談了談合作上的事。」
溫肖默表情淡然。
聞言,靳敏點了點頭,表情有些頹然︰「是啊,如今,我父親出了這樣大的事,溫氏靳氏恐怕都要靠你一個人撐著了,這段時間,我也沒什麼心思工作,我想多陪陪父親。」
對此,溫肖默沒說什麼,只平淡的說了一句︰「早些睡吧。」
說話間,靳敏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管家見狀,早已經頗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靳敏什麼心思,溫肖默自然會懂。他站在原地沒動。
靳敏將頭埋在他的胸前,早已經沒了從前的強勢,用一種格外溫和的語氣說︰「在我父親沒有倒下之前,我曾覺得,我擁有一切。可以隨心所欲的掌控一切……可當他躺在病床上,被帶上呼吸機的那一刻起,我的天都塌了,我開始覺得我變的渺小。想到之前對你的種種,我這才意識到我曾經有多過分,我沒有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反而用更多的時間想著去駕馭你,去猜疑……」
靳敏從溫肖默的懷里抬起頭來,看著他依舊平靜如初的眼眸,繼續說道︰「肖默,你是我丈夫,是唯一一個在我脆弱時能夠讓我依靠,給我安全感的人。我知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做的並不好,對不起……」
溫肖默很安靜的听完了靳敏的陳述。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在靳敏自責又脈脈含情的目光中,他難得的彎起了嘴角。
溫肖默這一笑,讓靳敏覺得是冰天雪地里開起來的一株罌粟,驚艷,又讓人沉淪。
溫肖默淺笑著看向她,分開她圈在自己腰上的雙手,平靜說道︰「去吧,上樓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
靳敏笑的又驚又喜,認真的點了點頭,滿眼期盼的看著他,問︰「那你今晚還走嗎?」。
溫肖默搖了搖頭︰「不走了。」
靳敏的眼中很快又盈滿了水霧。
她很快的轉過身去,笑容不自覺中在臉上綻開,腳步輕盈的往二樓走去。
走了一半,她忽然轉過身來,下了樓。
她的腳步停在溫肖默面前,說道︰「對了,肖默,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溫肖默臉上的笑容已經漸漸淡去,看著靳敏問道︰「什麼事?」
靳敏細長的眉角微微擰起,說道︰「父親車禍一案,我已經去過交通大隊了,撞我父親的人,好像和你認識。」
溫肖默的表情一怔,問道︰「是誰?」
靳敏語氣平靜︰「叫盧向前,據說,好像之前給溫家開過車。」
溫肖默蹙眉沉思,似乎用了很久的時間,才想起這麼一號人來,對著靳敏說道︰「好像是有這麼個人,怎麼了?」
听溫肖默這樣說,靳敏臉上最後的一絲懷疑也漸漸的淡去。
她搖了搖頭,道︰「我懷疑他有可能是故意這麼做,他一沒喝酒,二沒發瘋,干嘛要反其道而行,撞到我父親的車上來。」
對此,溫肖默只淡淡的看了靳敏一眼,問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靳敏表示自己也不知情,片刻後,才持懷疑態度說道︰「會不會是溫家之前曾苛責過他,他心生怨恨?」
听到這里,溫肖默笑了,反問道︰「那他該來撞我的車,不是嗎?」。
靳敏趕忙截住了話茬,解釋道︰「肖默,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肖默倒也從容,笑著說道︰「是你太緊張了,後面的事我來替你處理,你好好照顧岳父。」
說著,溫肖默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英城打來的,對溫肖默突然的消失,頗感到不滿,在電話里沒完沒了的絮叨著。
靳敏看了一眼還在接電話的溫肖默,轉身,自己悻悻的上了樓。
溫肖默的目光往二樓的方向瞟了一眼後,收了回來。
于此同時,英城也掛斷了電話。
溫肖默獨自一人在沙發里坐了片刻。
他突然起身,拿起搭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就往外走去。
門口處,他與管家走了個對面。
管家愣了愣,隨後問道︰「先生,您要出去嗎?」。
溫肖默一邊將西裝穿在身上,一邊點頭道︰「你跟小姐說一聲,就說我出去辦點事。」
管家遲鈍的點了點頭後,主動伸出手,幫溫肖默拉了大門。
……
路上,溫肖默給助理小汪打了個電話。
小汪接起的速度很快,像是已經入睡,嗓音還嘶啞著,問道︰「溫總,您找我有事?」
溫肖默對著手機說道︰「你給我聯系一下交通局局長,就說我有事要見他。」
「這個時間?」小汪忍不住問道。
溫肖默這才想起,當下都已經過了凌晨了。
溫肖默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這才說道︰「明天吧,你和他約個時間,然後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小汪連忙說好。
可片刻後,小汪再次開口,問道︰「溫總,不是說盧向前的事您不管了嗎?為什麼還要親自去見交通局里的人呢?」
溫肖默的視線投向車窗外,望著漆黑的夜幕︰「我不去管,靳敏自然就不會善罷甘休。我想不出,除了我和盧向前以外,誰還能一心的想讓靳輔年死……」
電話里的小汪不做聲了,也找不出話來反駁。
過了幾秒鐘後,小汪還有些不自信的說道︰「可是……那您就怎麼知道,盧向前從這件事里擺月兌除後,還有像這次一樣,沖動的去傷害靳輔年呢?」
溫肖默對著手機挑起了嘴角來,一臉的諷刺︰「這一次,我替他擔了下來,下一次他不是就有更足的底氣了麼?」
對此,小汪無話可說。
……
靳敏洗完了澡,將頭發松開來吹干,到底是多了幾分女人味。
她從二樓的樓梯上走下,開始吩咐廚房,給溫肖默炖些滋補的燙來。
管家剛好從外面回來,看著一身絲綢睡袍的靳敏,走過去,說道︰「小姐,先生讓我告訴您,他突然有些事情要去辦,讓您不要等他了。」
靳敏以為自己听錯,轉過身來,一臉錯愕的盯著管家。
精明沉穩的管家自然猜得出靳敏的心里在想什麼,故意安慰道︰「先生,是真的有事。」
听管家這麼一說,靳敏提著的一股子勁頭,瞬間也沒了,整個人松垮了下來,回過頭對著廚房說道︰「算了,不用做了。」
說完,一個人走到沙發前,坐在里面,讓人給她準備一杯濃濃的咖啡過來。
管家站在她身邊,看著她滿臉的憔悴,試圖勸她休息。
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
門口處的門輕輕響起。
靳敏和管家的目光同時被吸引了過去。
本以為是溫肖默去而又返,卻不想回來的是靳楊。
靳楊在走進門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看著客廳里兩個人看過來的目光,語調淡然的問了一句︰「姐,還沒睡?」
靳敏失望的將目光從靳楊的身上收了回來,朝著自己身側的位置上拍了拍,說道︰「小楊,過來陪姐坐一會兒吧。」
面對這樣的靳敏,靳楊沒多說什麼,將衣服遞給了身旁的保姆後,穿著拖鞋,朝著客廳里的沙發前走去。
靳楊在靳敏的身旁坐下了。
靳敏回過頭來,問道︰「爸怎麼樣了?」
靳楊的表情也有些頹,搖了搖頭︰「還沒醒過來,不過,醫生說希望很大。」
听靳楊這麼一說,靳敏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她嫣紅如豆蔻一般的指甲,在她的臉上顯得多少有些艷。
她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來,很快將白皙的手指從眼前挪開,看向靳楊道︰「我差點忘了,我一直想問問你,你這次去濱城做什麼?我听老夏說,你並沒有在那里開分店的打算……」
「私事。」靳楊頭也不抬的說道。
「私事?」靳敏的眉頭緊緊擰起︰「什麼私事,能讓你連父親出事都顧不上回來,還要停留在那里?」
靳楊被問的有些煩了,從沙發里站起,怒道︰「你別一天天的總把眼楮盯在我身上,有那精力,你去盯著你自己的男人去,你怎麼就不問問他去濱城干什麼了?」
靳敏被靳楊的這一番反駁說的愣在了原地。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靳楊已經抬起頭,朝著二樓上去了。
靳敏還要喊住他,卻被一旁的管家給攔住了。
管家說道︰「算了,如今老爺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小姐就不要再和少爺吵了。」
靳敏憋了一肚子的火,又坐回到了沙發里。
靳楊的那句話一直如同一根魚刺一樣橫在自己的喉嚨處,上不去,又下不來,憋的難受。
很快,靳敏還是忍不住將管家將座機無繩電話拿給了她。
接過管家遞來的電話,靳敏想也不想的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對著電話問道︰「去給我查一下,溫肖默這段日子去濱城都干了些什麼,都見過哪些人,我要事無巨細的答案,包括他每一頓都在哪里吃,都要給我調查清楚……」
放下電話,靳敏的一顆心還被吊著。
她說不出問什麼,總感覺事情有些蹊蹺,靳楊不提還好,這麼一提,更加重了她的疑心。
她忍不住不去追根究底。
……
溫肖默將車子停在西郊公寓的洋房外,距那里大約50米遠的距離。
他落下車窗,低頭點燃了手里的那根煙,吞雲吐霧起來。
譚之薇也許已經睡了,也許還醒著。因為臥室的燈暗著,而客廳里的燈卻亮著。
垂地的窗簾阻隔了那里面的一切,溫肖默長吸了口氣,將目光平靜收回。
將車開到這里來,一切都是出去自己的本能,他不加多想。
手機的屏幕在黑暗里亮了一下,將他的半張臉用余光照亮。
溫肖默將手機拿到眼前,是一條短信進入。
短信是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寫著︰溫總,在干什麼呢?我是小雅,還記得我麼?
溫肖默看了一眼,半點印象也無。
不經意間,上面還有幾條未讀短信,從眼前一閃而過。
溫肖默對短信毫無興趣,這個時代,微信完全取代了短信的位置,重要的人若是找他,自然也不會想到用短信聯系。
可當下,坐著也是無聊,他便將未讀的短信一一展開來看。
大部分短信都是來自于銀行或是推銷廣告。
當然,也有幾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試圖抓著他不放。
溫肖默將其中的一條在眼前展開來,里面寫著︰睡了嗎?我好想你。
號碼顯示的是一個過氣的二線小明星。
溫肖默冷漠的對著手機一笑,想象著這些女人在給他發信息時,期盼的表情,或許是急不可耐的,或許故作矜持的。
不過,目的都是統一的,試圖能與他取得更親密的進展。無非是想爬上他的床而已。
溫肖默將短信一一忽略,更不可能去回復其中的任何一條。
因為,他根本不記得這些女人的是誰,甚至是長什麼樣?
短信一個個被他快速翻過,最後的一個未讀信息是來自于五年之前。
溫肖默換過手機,不記得手機里還存有那麼多年前信息。
或許是存在手機卡里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