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妤也知道自己說露了嘴,跟無話不說的譚之薇,也沒打算隱瞞,氣沖沖的說道︰「我听人說,前段時間,他老婆靳敏在溫肖默的一處房子里,發現了你曾經留在那里的衣物和首飾,醋勁大發,帶著那些東西,跑到溫肖默公司的門口,一把火給燒了個干淨……」
听完了顧妤所說的話,譚之薇沉默了。
她心里竟然有一絲怪異的情緒快速劃過,快的連她自己都抓不住。
……
譚之薇公寓的門口,顧妤並沒有從車內下來妲。
司機繞過車頭,給譚之薇拉開了車門。
譚之薇囑咐顧妤回去的路上擔心些,顧妤點頭說好。
只關注對方的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靳敏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禾。
靳敏落下車窗,看著譚之薇與車里的人告別,似乎有些戀戀不舍。
譚之薇轉身進了小區,靳敏一聲冷笑,看著厲紹憬的車從眼前經過。
靳敏將車窗升起,拿出手機,撥通了溫肖默的電話。
溫肖默那頭很久才接起來。
靳敏對著手機問道︰「肖默,你現在在哪?」
「什麼事?」電話里溫肖默語氣頗沉。
靳敏笑著對手機說道︰「我听小汪說,你下午去見了厲紹憬,可我剛剛在經過一個小區的門口時,好像看到了他的車……」
電話里的溫肖默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靳敏有些悻悻,倒也陪著笑,說道︰「沒什麼,我正想上前和你們打個招呼……」
明顯的試探之意,讓溫肖默煩不勝煩。
溫肖默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很快掛斷了電話。
靳敏怔怔的看著手里的手機,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靳敏將手機扔去一旁,憤憤然的推開了車門,下了車,朝著譚之薇公寓的方向走去。
可走了一半,她又停住了腳步。
司機見她轉身折回,便問道︰「靳總不是說要去見一個朋友嗎?」。
靳敏一聲輕呲︰「不見也罷!」
說著,自己「 」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
夜晚,起了風,天氣不再悶熱。
譚之薇輾轉反側的在床上折騰了許久,也睡不著。
發生在白天的一幕幕還在記憶里輪番碾過。
她討厭什麼來什麼,居然會在火鍋店里見到那尊煞神。
如今的譚之薇本已經不懼怕他什麼,可每次當他靠近時,她又是有些發慌的。
慌什麼?自己也說不明白。
甚至躺在床上開始後悔自己的不淡定,真應該如顧妤所說,一腳踢他個不能人道,才最解恨……
譚之薇將手臂枕在頭下,側身對著窗外。
她自認為了解溫肖默,可最近他的表現,似乎又同以往不同。
譚之薇暗自和自己叫著勁,咬著嘴唇,想著溫肖默最近所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
不得不說,他還在不斷的給自己制造麻煩和壓力,可是,這次似乎又逼的不是很緊,按說,這不是他的性格。
譚之薇從床上坐起,抓了抓自己已經齊肩的短發,更顯得凌亂了幾分。
煩躁了片刻後,她又重新躺下。
瞥去了腦中一切亂糟糟的想法,譚之薇很快便入了睡。
夢里,她夢見與一個人男人攜手站在高中校園里的銀杏樹下。
淡黃色的銀杏樹葉從頭頂落下,兩人擁抱在一起,忘情的擁吻。
這種感覺,譚之薇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仿佛眼前的男人是誰並不重要,她渴望的不過似乎也只是心理上的滿足。
她抱進男人的腰身不肯松手。
場景驀然轉換,變成了一間有落地窗,和白色窗紗的臥室。
臥室里有簡單的檀香味,聞了叫人安心。
可即便是這樣,卻依舊阻擋不了她生理上的***。
譚之薇很主動,雙腿勾住男人的窄腰,摟著他的脖子,將他拉近自己。
依稀覺得男人長相好看,可五官卻是模糊不清。
他很白,是那種看起來干淨的白。
譚之薇封住了男人的嘴,一聲悶哼,被男人壓在身下。
她閉著眼感受著男人冰涼的指尖正劃過她的皮膚,一路往下。
她一遍遍喊著男人的名字,承受著身體上的愉悅。
男人握住她腰的手指很長,很用力。
這種震撼,是她從沒有體會過的。一種說不出又瘋狂的美好,向著四肢百骸蔓延。
譚之薇睜開眼,想看清男人的模樣。
可在睜眼的一瞬間,她怔住了。
余光里,窗簾在微風的鼓動下,輕盈起舞,裊裊娜娜。
而伏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不正是溫肖默嗎?
可是,為什麼此時她竟然沒有推開他?
難道生理上的需求,已經可以戰勝心理上的抵觸了嗎?
這怎麼可能?!
自責與渴求的矛盾,將她逼上了巔峰。
她輕飄飄的從雲間隕落,摔下來卻是萬丈深淵。
譚之薇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滿頭大汗的看向窗外。
窗簾被大風吹的高高蓬起,外面電閃雷鳴,急雨傾勢而落。
譚之薇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借著睡眠燈的余光,朝著身下看去。
床單上被浸濕的一小塊水漬,此時看起來異常的扎眼。
她瞬間從床上起身,一把抽出了鋪在上面的床單,幾下卷起,抱著它進了洗手間。
……
而與此同時,溫肖默的別墅里已經亂作一團。
溫肖默站在洗手間的盥洗台前,低頭看著自己的鼻血正順著唇沿一點點的滴落下去。
肖屏正站在門口,滿臉的蒼白。
身後的徐管家正 蹬的跑到樓下去,打電話叫司機快一點把車開過來。
肖屏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短短一個星期不到,他已經兩次有了出血癥狀。
再這樣下去……
想到這里,肖屏忍著的眼淚掉了下來。
這樣的狀況她整整擔心了一輩子。
如今她只有一個想法,待自己百年以後,留下的兒子誰來照顧……
……
醫院的急診室內,溫肖默沉默的坐在一角。
站在身側的徐管家正打著電話,跟老夫人報著平安。
掛斷電話,發現溫肖默正閉眼休息。
老徐輕嘆了口氣,將周圍的遮擋簾拉開,詢問護士,是否可以轉去VIP加護病房,這里的環境實在是太吵雜了。
護士都跟老徐說了什麼,溫肖默幾乎一字未聞。
不等老徐轉過身來,閉著眼的溫肖默竟然突然開了口。
他說︰「徐叔,你相信報應嗎?」。
老徐被問的身型一頓,回過頭來看向他。
溫肖默的嘴角啜著一絲似笑非笑,眼楮依舊闔著。
老徐轉身回到他身前站好,語氣沉穩道︰「我雖不信,卻也知道上天是公平的……」
聞言,溫肖默睜開了眼︰「公平?」
老徐詫異的看著他,沒點頭也沒搖頭。
溫肖默坐直了身體,襯衫上沾染的血跡,在此時看了,顯得格外猙獰。
溫肖默垂下目光去,盯著自己白的沒有血色的手臂,那里埋著閃著金屬光芒的吊針。
「從前,我看著譚耀輝和許宏均栽在我的手里,我覺得老天是公平的。可報應不爽,今後也該輪到我了……」
老徐的臉色變了變︰「先生,您說什麼呢?您又沒做錯……」
溫肖默突然呲的一聲,笑了出來︰「我真沒錯嗎?」。
老徐低頭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了。
身後的護士掀開了遮擋簾,對著老徐說道︰「已經安排好了VIP病房,現在病人可以轉過去。」
說著,老徐應了一聲,叫來了護工和自己一起送溫肖默去了病房。
……
病房里,老徐坐在溫肖默的病床前,將護工遣了出去。
老徐站在溫肖默的病床前,兀自沉默著,許多話堵在心口,不能言說。
溫肖默看著老徐這番姿態,不禁輕笑了起來。
「您笑什麼?」老徐問道。
溫肖默沉穩的看著他,語氣平淡道︰「笑你此時的表情,猶記得我父親活著的時候,你每每遇到了為難的事情,都會是這副樣子。」
被溫肖默這麼一說,老徐樂了。
樂過之後,卻也點了點頭︰「我以為先生還是當初那個十六七歲,隱忍不發的少年,卻不想,您早就已經長大了。」
溫肖默笑而不語,沒有答話。
老徐頷首說道︰「既然先生已經看透,我也就沒什麼顧忌了,我想問先生一句,關于靳氏退出股份的事,您手里如今賺了多少把握?」
溫肖默的眉角揚起,看向老徐的眼神,是喜悅的。
他不禁笑著說道︰「徐叔常年不理身外事,如今也倒也按捺不住了?」
老徐笑了起來︰「先生就別取笑我了,你故意在我面前提起當年的事,不就是為了讓我重回溫氏嗎?想著當年我在您父親身側,被譚耀輝打壓的沒法翻身,說我對他不恨是不可能的,可如今他人都已經不在了,倒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既然先生此時需要我,我回去就是了……」
溫肖默臉上多日來的陰霾,在這一刻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溫肖默想著剛剛老徐問的問題,開口回答道︰「若是現在手里這個項目拿下來,加之老吳和紹憬的幫襯,倒也不怕和何氏抗衡……」
老徐听著溫肖默的見解,倒沒給出什麼態度來。
許久後,他才說道︰「那您知道靳敏如今和何家人的聯系嗎?」。
溫肖默被問的一愣,抬起頭看向老徐。
老徐的臉色雖還自然,卻也看出了幾分迫在眉睫的緊迫。
老徐看著溫肖默的眼楮,一字一句的說道︰「有些事我不能瞞著先生,是因為多瞞一天,風險就會更大一些。」
「您想說什麼?」溫肖默問道。
老徐表情嚴肅,語調平穩的說道︰「靳敏和何野背著您,已經有了私情……」
雖說溫肖默對靳敏無感情可言,可當老徐說出這番話時,他還是吃驚的。
老徐知道溫肖默是不會輕易被這種事打倒的,但作為男人,起碼的自尊還是有的。
果然,溫肖默臉上的顏色越來越不好看了。
「你手里有證據嗎?」。溫肖默突然的問。
而老徐也及時說道︰「先生當下該氣的不該是這個……」
被老徐這麼一說,溫肖默也及時的收斂住了自己的想法,悶聲不吭。
老徐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對溫肖默說道︰「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我該回去了,老夫人還擔心著。我讓護工留下照顧您。」
溫肖默對著老徐點了點頭,看著老徐轉身離去。
此時,他腦子里的思緒不但不亂,反而越見清晰了。
無論怎麼說,在項目拿下來之前,靳敏和何野的事,都不能擺到明面上來。
否則,一切的一切,都將會是前功盡棄了。
……
靳敏這幾天都以照顧父親為由留在家中。
坐在房間的獨立沙發椅子,她總覺得這段日子溫肖默對她的態度有些莫名其妙。
放著譚之薇的事先不說,最近溫肖默和厲紹憬與吳晉楷的走動也太多了些。
靳敏雖有疑惑,卻也沒多放在心上。
那頭何野不斷在***擾她,她已經顧不得其它的事了。
和何野約在一家會員制的會館見了面,靳敏就更加煩躁了。
今日,何野的立場擺的也很明白,直接勸說她退出溫氏的股份制,並想高價從她手中回收。
可靳敏不傻,他知道何野想干什麼,更知道何家人想干什麼。
想于此,不禁也諷刺起來,原本以為何野是看上了她這個人,卻不想,也不過如此罷了。
靳敏當面的拒絕,並沒有讓何野有半分的下不來台。
靳敏話說的尚有余地,只說最近溫肖默把心思都用在了外面狐狸精的身上,她已經疲憊不堪。
她又說溫肖默不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倒也不足為懼,加之最近兩人又沒什麼明顯的矛盾,突然的拋售股權,怕是會引起溫肖默的注意。
靳敏稱自己需要時間。
何野也沒說什麼,抱著靳敏親熱一番,倒也放她回去。
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想和靳敏撕破了臉。
如果把靳敏拉攏到何家一處,那麼溫肖默從溫氏里滾蛋也是遲早的了。
若真是撕破了臉,靳敏保不齊會反咬他一口,到時候也就白費這番心思了。
……
靳敏在得知溫肖默入院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早晨了。
她匆匆忙忙的到了醫院,看見徐管家就責備道︰「老徐,你是怎麼做事的?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徐管家聞言,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