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二人一道用了午膳。
佟雪發現佟霜吃東西很快,幾乎丫頭剛將菜夾到碗里,她便用筷子夾了起來,放進嘴里,快速咀嚼起來。
「慢些吃,別噎著。」佟雪放下碗筷,叮囑她道。
她年級小,牙軟,專門挑些軟爛易嚼的菜點來吃。
佟霜小嘴塞鼓鼓地,待將所有東西吞完,她拿帕子抹了抹嘴角,小聲道︰「阿姊,我餓。」
佟雪親自給她夾了些菜,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餓便多吃些,但需慢慢吃。」
「哦。」佟霜似乎松了口氣般,一雙水靈靈大而圓的杏眼往四周瞟了瞟,聲音愈發低地湊近她,告狀道︰「女乃娘不許我多吃,前幾日可把我給餓壞了。」
佟雪眉頭微挑。
待她親眼看著佟霜喝了一碗湯,吃了滿滿一碗飯,仍要求丫頭添飯時,她()忍不住出聲阻止道︰「今兒便吃這些罷?再吃下去,只怕要積食。」
佟霜聞言扁了扁嘴,目光滿是控訴地看著她,仿佛一只受到傷害的小獸。
就差明晃晃地盯著她說,「你和女乃娘一樣壞了。」
頂著這樣的目光,佟雪多少生出些歉疚之心,但有不能放任佟霜再吃下去。
她起身,走狗去,彎腰揉了揉佟霜的肚子,「繡繡,你瞧,肚子都鼓起來了,可真不能再吃了。」
佟雪拿肉呼呼的小手模了模自己的肚子,見果真隆起,便遺憾地看了眼滿桌的飯菜,舌忝了舌忝嘴。
那模樣兒,活像只沒吃飽的饞嘴貓。
佟雪讓丫頭將飯菜端了下去,看茶上來。
佟霜又喝了大半盞茶。
佟雪在心里默默算了算,這頓飯,姊妹倆吃的東西比起來,竟差不離!
她可是比佟霜大四歲!
太不正常了!
她忍不住回憶前世,卻從未听說二妹胃口異于常人。
或許她確實如此?只是掩飾地極好?
加之前世自己心思粗糙,未曾注意?
佟雪手托著茶盞,陷入沉思。
「阿姊,困。」才喝完茶,沒坐多久,佟霜便打了個哈欠道。
佟雪愕然。
才醒來,吃了個飯,便又困了?
「嗯,咱先去瞧瞧外祖母,看她可曾用過午膳,回來就歇著可好?」
「好的呀,我一日都未曾見到外祖母了呢。」佟霜說著,站起身,極自然地走過去,伸出小手,勾住佟雪的手指頭。
將方才那股因沒吃飽飯而產生的哀怨一股腦兒地拋到了腦後面。
姊妹二人相攜著去見威遠將軍夫人。
威遠將軍夫人剛完午膳,正在處理府里的一些日常瑣事。
佟雪瞅了眼緊閉的門扉,見威遠將軍夫人在忙,便問一旁的丫頭,「門可有開過?」
那丫頭搖搖頭。
「可否讓人送些吃食進去。」
那丫頭點頭,「回表姑娘的話,夫人命奴婢等備了些吃食,那位先生只說不急,不曾開過門。」
「何姨可曾發聲?」
丫頭搖了搖頭。
佟雪頷首,朝那丫頭露出一個笑。
見威遠將軍夫人約莫忙完了,便牽著佟霜的手走了過去。
「老祖宗。」姊妹二人走到威遠將軍夫人面前,佟霜松了牽著佟雪的手,滾進了威遠將軍夫人懷里。
「一日不見,繡繡好想你。」佟霜將頭埋在威遠將軍夫人的頸窩,聲音軟軟糯糯地道。
佟雪不由啞然,她可不知,繡繡的嘴巴竟這麼甜!
前世,或許因為娘和爹相繼離世,祖母雖把她們姊妹二人接過去撫養,卻將大部分時間花在禮佛上,而她自己則沉溺在自責中無法自拔,由此,便忽視了妹妹。
待她猛然發覺時,佟霜已長成了一個文敏感害羞貌若天仙的姑娘。
精致地宛如一件易易碎的瓷器,美地不忍觸踫。
「小心肝兒,外祖母也想你,可吃飽了?」威遠將軍夫人將人摟在懷里含笑問道。
佟霜扁了扁嘴,抬頭看了眼佟雪,又低頭瞧了瞧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生若蚊吶地道︰「該是吃飽了的吧。」
威遠將軍夫人可不曾放過她的小動作,不由含笑,將目光轉向佟雪。
佟雪略有些無奈地看著她道︰「繡繡該不會又餓了?廚房里還備了點心,可要用一些?」
佟霜雙眼一亮,兩只圓潤水靈的杏眼直溜溜地看著她,佟雪不由想起,流著哈塔子的京巴狗模樣。
「速去端些點心上來。」威遠將軍夫人瞧不得這丫頭可憐兮兮的模樣,仿佛誰虐待了她似的。
佟雪在一旁坐了,看向緊閉的門扉,問威遠將軍夫人,「何姨現今如何了?」
「阿錦莫擔心,你外祖母的紅纓槍可不是白耍的,若你何姨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小廝也別想活著命回去!」
佟錦聞言,面上一片放心︰「有外祖母坐鎮,那人自然不敢亂來。沅江長公主也不會放任他胡來。」
祖孫二人閑聊著,沒過一會兒,佟雪眼尖地注意到,佟霜坐在威遠將軍夫人腿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杏眼眯著,眨巴眨巴兩下,索性闔上了。
她面上露出憂色,對威遠將軍夫人道︰「孫女兒眼瞧著,繡繡委實有些不對勁,睡地也實在太多了些,吃得也比常人多上許多。」
威遠將軍夫人見懷里的小人兒睡著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聲音也跟著放低,「可不如此?奈何太醫與你何姨都說無事,我亦讓丫頭留心,除了這兩樣,也瞧不出其余異常。」
佟雪點點頭,又央求威遠將軍夫人,「外祖母,今兒便讓繡繡與我一起睡吧?」
若白天繡繡行止與往常無異,佟雪也只能從晚上尋求突破口了。
威遠將軍似看透她心中所想,「你身子方好,若實在不放心,便讓繡繡與我一起睡,夜里若有何不對勁,我也能立時反應過來。」
佟雪搖了搖頭,「我也好久沒和繡繡一起睡了,或許她就是長身體,吃得多了些。外祖母還有府里一堆事物要料理,何姨日後還要您多費心,您要保重身體。」
威遠將軍夫人忍不住感慨,「阿錦愈發知曉疼人了。」
佟雪俏皮一笑,「阿錦自是疼外祖母的。」
語畢,辭別威遠將軍府人,帶著佟霜下去午睡。
一覺醒來,已是日薄西山,腦袋里昏昏沉沉的。
佟雪揉了揉額頭,睜開,見一張放大的臉在她眼前,兩粒漆黑圓潤的瞳子定定地盯著她。
佟雪怔了一瞬,便見佟霜捂嘴笑道︰「阿姊你醒了?」
佟雪抹了把臉,暗自吃驚,這一覺睡得真沉。
采青和負責照顧佟霜的大丫頭听見動靜,進來給二人穿衣。
「稟姑娘,接骨術已完成,何娘子也醒了過來。」
佟雪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口問道︰「結果如何?」
「公主殿下那位馬前卒說,約莫三個月,何娘子可嘗試下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