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紀情面色泛青,對著電話咆哮。
榮嫂全身一震,戰戰兢兢地重復︰「姓、姓夜的女人今天拜訪了紀家。」
「那個不要臉的賤貨!挺著個肚子招搖過市,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了安家的種!該死!可恨!」
「夫人息怒!」
深呼吸,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紀情這才平靜下來。
「計劃進行得如何?」
榮嫂眼里閃過一抹陰狠,既然夜辜星對她不仁,也就別怪她不義了!
「夫人放心,一切順利。」
「好,再過三個月等她產下死胎,沒了倚仗,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囂張!一個小明星,居然妄想利用孩子進我安家大門,簡直痴人說夢!」
「夫人說的是,看她一副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模樣,我就恨得牙癢癢!」
「記住,一定要保證她把藥吃下去!劑量控制好,我要這個孩子有命出生,沒命活!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是比胎死月復中更有趣嗎?」。
榮嫂心底一寒,「夫人英明。我家小雲……」
「你放心,辦好這件事,我就還你自由身,不僅如此,還會給你一筆錢,頤養天年,至于小雲,那孩子聰明,我會在安家給她找個好婆家。」
榮嫂頓時眉開眼笑,千恩萬謝。
「但是,」話鋒一轉,紀情的聲音猛然一厲,「如果辦砸了,你們母女倆都別想好過!」
「……是。請夫人放心!」
第二天,是勤衛兵親自開車到紀家來接紀修宸前往軍部。
剛一坐上車,小兵便識趣地遞上香煙,紀修宸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兄弟,哪個營的?以前怎麼見過?」
那小兵一愣,對向來不苟言笑的首長露出這種表情,表示相當震撼和懷疑,伸出的手一抖,險些將煙抖掉。
「回答!」
「報告!我是華夏警衛軍第七軍團,一百五十二營第九十八期入伍老兵,編號7715!」
「怪不得沒見過……」然後接過煙,煙頭含嘴里,掏了掏迷彩服上身衣兜,眉心一皺。
小兵嘿嘿一笑,拿出火機,識趣地為紀修宸點上,聲音響亮——「首長好!請多指教!」
紀修宸輕嗯一聲,「走吧。」吸了口煙,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目光悠悠投向窗外。
「是!」小兵發動引擎,軍用悍馬絕塵而去。
紀修宸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的時候,軍部大門前兩個挺拔如松的守衛對視一眼。
守衛一︰「昨晚,紀大校不是自己開車回去的嗎?」。
守衛二︰「可能……半路拋錨?」
守衛一鄙視︰「你當軍部的車是面粉捏的呢?!」
守衛二了悟︰「難道……是首長拋錨了?」
守衛一沉思︰「不排除這個可能。」
守衛二驚悚︰「快看,紀大校腿怎麼了?」
守衛一眼見為實︰「跛了。」
守衛二點頭,「果真是,首長拋錨了。」
守衛一八卦︰「你說,誰能傷得了他?」
異口同聲,哦不,是心有靈犀︰「女人——」
一個吹胡子,一個瞪眼兒,無言的八卦方式,嘴未張,身未動,甚至目不斜視,只用余光!
怎一個默契了得!
一路頂著眾多打量探究的眼神,紀修宸冷著一張臉,拖著一條殘腿淡定地走進辦公室,砰地一聲關上門。
心里早就把夜辜星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第一次,栽在女人手上,還殘了一條腿,昨天晚上,他到軍區醫院檢查,還把部隊的老醫生嚇了一大跳,骨裂!
那個女人一腳居然把他給踹骨裂了!
該死!該死!
拿起電話,撥通號碼,對方很快接起——
「喂。」女人的聲音警惕而清冷,像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凜然,威儀。
「作為合作伙伴,我想,我有權力知道具體的行動時間。」
「紀、修、宸?!」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名字也挺好听。
「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
「行動時間。」
「你找人查我?」不怒,不氣,不惱,似笑非笑。
「行動時間。」
「媽蛋!你丫少裝X!」
「行動時間。」
「瘋子!」
通話中斷,紀修宸冷硬的面孔之上,笑意微漾。
撥通另一個號碼——
「凱子,上回七號死亡獄衛星遭遇入侵的事查得怎樣?」
「……暫時沒有線索。」
「停下。」
「什麼?」
「我親自坐鎮。」
「老大,你這是要……」
「在衛星監控室等我,記住,先不要輕舉妄動,原地待命,等候指揮。」
「是!」
掛斷電話,紀修宸漆黑的瞳孔微深,他想,他已經猜到了,衛星圖像之上,那個鬼臉是誰的惡作劇!
三天期滿,夜辜星和顧允澤約在老地方。
「東西呢?」直入主題。
顧允澤從懷里掏出一張布帛,沒錯,就是一張布帛,她從紀修宸手里拿到的那一半布防圖也是繡在布帛之上!
「我要的東西呢?」
夜辜星從衣兜里拿出一張對折兩次的紙,微微泛黃的顏色昭示了其存在的年歲。
「銀貨兩訖?」顧允澤挑眉。
「好。」
待拿到布防圖後,夜辜星快速檢查一番,確認無誤後,「告辭。」
「慢著!」顧允澤將借據夾在指縫間,揚了揚,而後當著夜辜星的面,掏出打火機點燃,火光涌動,不到十秒鐘,火星盡滅,男人腳邊一灘灰燼,「記住,從今往後,這件事,不準任何人再提起!」
「好。」夜辜星緩笑勾唇,「我是個誠信的商人,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看著女人在保鏢護送下,逐漸遠去的背影,顧允澤唇角微勾,而後掏出電話,猶豫半晌,終于挑了電話簿中一個號碼撥過去。
對方好一陣才接起,顧允澤正欲開口,卻登時眉心一皺。
「你去酒吧了?」
「是。」
「小雪兒,你怎麼又開始不听話了呢?」
「這是我的工作。」
「工作?我給你的錢不夠花?」
「夠。」可是她想用自己賺的。
面色陡然一沉,「趕緊把你那份亂七八糟的工作辭了,回家待著去!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家?你說那個金屋?對不起,我不是陳阿嬌。」
「你當然不是陳阿嬌,你是鄧雪嘛!一個三陪小姐而已!」
一聲嗤笑,「顧少爺,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我是個三陪小姐,那你還紆尊降貴纏著我做什麼?玩弄我,你很爽嗎?」。
「呵呵……小雪兒,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什麼嗎?」。
「……」
「明明賤得那麼沒心沒肺,卻偏偏美得驚心動魄。你說對了,玩弄你,我確實,很爽。」
「變態!」
「哈哈——你真是愈來愈讓我迷戀。」
「顧少爺,請您高抬貴手,您放心,這個優點我一定改!」
「小雪兒,你怎麼能那麼可愛呢?!」
「……」
「給你三十分鐘,我現在趕去別墅,要是看不到你人,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言罷,掛斷電話,顧允澤抓起車鑰匙,離開。
「Shit!」鄧雪將手上的煙狠狠丟了出去,大叫一聲,然後奔過去,用腳狠狠碾滅,想象著腳下是某人那張可惡的臉!
「雪,怎麼了?」一個小姐妹急沖沖向她奔來。
「小咪,今晚你幫我頂一下班,工錢算你的。」
小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眼皮上大塊的藍色眼影在燈光下燦燦發亮,一眼就能抓住眼球。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你去吧,這兒有我呢!小心點。」
「好,謝謝。」
「誒,對了!還有煙嗎?」。
鄧雪從自己身上超短皮裙內襯黑紗之下奇跡般地翻出一包煙,「給你,剛才陪那港佬的時候順的,好煙,悠著點抽!」
「得 !快走快走……」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做完了就回家,記住……」
「我知道,不出台嘛!放心,我有分寸的!」
「好,我真走了。」
「去吧去吧!」
……
七號死亡獄,獄門打開,倒計時三天的時候,夜七從南方趕回,並偷運了大量槍支火藥入京。
倒計時兩天的時候,席瑾從唐宅趕回,並帶來了唐母痊愈的好消息。
倒計時最後一天,褚尤從俄羅斯飛抵京都,溟澈接機。
晚飯過後,安雋煌一聲令下,所有下人放假,而榮嫂早在五天前就被安排到安雋煌另一處正在裝修的宅子,名曰,監工!
「小姨姨,我也去!」櫻紫落早在十天前,便已經抵達國內,一听是溟釗接機,連忙一個電話打到夜辜星手機上,說她要去五台山旅游幾天,又馬不停蹄坐上了國內航班,直到昨天才回到別墅。
自然,少不了和溟釗大戰一場,誰勝誰負,尚未決斷,大手一揮,等正事做完,再戰不遲!
「不行。」夜辜星視線落在兩相拼湊的監獄布防圖上,眼皮未抬。
「小姨姨,我真的……」
「閉嘴。」
櫻家小姑娘嘟起的嘴可以掛油瓶。
「你不能跟去,這點沒得說,要是被我發現你偷偷跟去,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但是,你可幫所有人易容。」
「真、真的?!」
「這里除了你,還有誰會易容嗎?」。
「那、那那那我是有用的咯?!」
「有人說你沒用嗎?」。
小姑娘甜甜笑開,憨厚的模樣嬌俏難掩,「嘿嘿……好像沒有耶。」
夜辜星一個眼神示意,所有人圍攏。
「你們看,這座山,就是鳳鳴山,而監獄大門就在山的東南壁,大概在山腰這個位置,到時候,我會再次入侵監控衛星,你們就從這里,繞到這里,然後穿過水簾,就能看到大門。」
「不出所料,大門應該是采用了最先進的密碼指紋鎖,我們沒有進入權限,所以只能伺機等待,一旦有人從里面出來,你們就將人截下,然後進入監獄之中。」
「進去之後,你們首先會經過一條漫水的長廊,跟一般山洞一樣,是監獄的保護色,直走,記住,千萬不能回頭,憋氣屏息,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三分鐘,你們的體能沒有任何問題,在第二個洞口左轉,然後遇見洞口就一直左轉。」
葉洱嗤笑兩聲,「當初R國建這座監獄的時候,還真是有意思,左轉,全是左!」
「這樣一直轉到底,直到再也沒有洞口可轉,然後直行大概五十步,便可抵達監獄內部!」
夜七皺眉,「到了之後,不會被人發現嗎?」。
「當然會,但是只有三個人,而且還是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生化研究學者,根本不足為懼。」
褚尤摩挲著下巴,「這軍部還真是自信到狂妄,他們真以為,這座監獄就是銅牆鐵壁了?!居然連支護衛隊都沒有。」
夜辜星瞥了他一眼,旁邊席瑾卻搶先發了言——
「小三兒啊,小三兒,你說,這麼多年了,咋就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呢?!」
「你你你——死妖精,你嘴真臭!」
「嘴臭,總比腦蠢要好!你也不想想,鳳鳴山就那麼一座孤山,七號死亡獄頂破了天能有多大?還要護衛隊?不怕擠爆了啊!」
「而且,獄門半年開啟一次,就是為了派人下山采買,為了低調行事,還不能用車送,找人運,能養活一監獄的囚犯就不錯了,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養一支護衛隊?」夜七開口補充,腳板上的拖鞋吊兒郎當地搖啊搖。
葉洱笑得風情萬種,朝褚尤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七號死亡獄的存在本來就是個天大的秘密,你覺得會派遣護衛隊,引起外界關注嗎?監視都由衛星代勞了,獄門需要進入權限,還要人來護衛什麼?這明顯已經固若金湯了,可惜,卻遇上了我們!」
夜辜星勾唇一笑,「沒錯!這就是我們取勝的關鍵所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對!沒有防備就是他們最大的缺點!太過依賴現代高科技器械,反而無形中讓他們降低了危機意識!」
夜辜星拿出四套入耳式的耳麥,分別交到四人手上。
「這是安家最新研制的信息傳輸裝置,明天行動,你們務必記得戴上,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丟掉!我會用電腦連接裝置,和大家保持溝通。」
夜七有些猶豫,「這個東西真能這麼好用?要知道,鳳鳴山受衛星信號干擾,通常情況下,收不到外界切入的信號,沒有信號,怎麼聯系?」
夜辜星擺擺手,「誰說這東西是用無線電波傳遞信號的?」
「難道不是?!」
站在一旁的溟澈冷冷一哼,「這可是我們家釗子出品,怎麼可能用無線電波那種粗俗的東西?」
溟釗面色一黑,眾人狂汗。
「誒!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啊?!」溟澈兩白眼兒一翻,「好了好了,不跟你們打啞謎了,這套裝備,是利用空氣能。」
「空氣?」褚尤瞪眼。
「意思就是說,只要有空氣的地方都能及時傳遞信號!」溟澈一臉我家出品,別無分號的表情,真真是與有榮焉。
夜辜星詫異地看了溟釗一眼,沒想到,這人還是個器械天才。
櫻紫落哼哼,繼而狠瞪了靠牆裝X,冷得掉渣的某釗一眼,表情很不服氣。
溟釗難得所有表情,眉頭微皺,猛然抬眼,櫻紫落做了一半的鬼臉僵硬在臉上,表情像,哽了只蒼蠅在喉嚨。
席瑾沉默了好久,拋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救出小四之後,那些生化學家怎麼處理?監獄又怎麼處理?」
霎時沉默,面面相覷。
「一一,你拿個主意吧,我們,都听你的。」席瑾抱臂環胸,目光認真地看向夜辜星,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如此慎重的神情。
「是,我們听你的。」葉洱表態。
接著,褚尤、夜七也表示將一切交到夜辜星手上。
「人,殺掉;監獄,炸掉。」夜辜星說出思慮已經的答案。
「好,就這麼決定!殺!炸!非得教訓那幫龜兒子!」席瑾一拍大腿,義憤填膺。
「可是,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葉洱說出自己的擔憂,她深知其中利害關系,惹惱了高層,將會得不償失。
「二姐的顧慮我知道。」夜辜星朝她笑了笑,「如果,這場爆炸是源于他們自己人實驗不當而造成的呢?」
所有人眼前一亮,「一一的意思是,把罪名推到那群生化學家身上?!」
「對啊!到時候死無對證,誰又知道是我們干的?!」
「這樣一來,根本不用我們出手,到時候,高層會想盡一切辦法自圓其說,畢竟七號死亡獄在大眾眼里,是早就消失的存在,這個啞巴虧,他們吃定了!」
夜辜星一錘定音,「好,大家準備,明天正式行動!睡覺之前,檢查好各自的裝備和火藥,以及必須的藥品和飲用水,記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你們,一個都不許少!請,務必,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