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有的,我不差;我沒有的,安家未必有。所以,別再用那種施舍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見一次,打一次!」
安炳良氣得嘴唇哆嗦,原來安家在對方眼里,竟是一文不值,棄若敝履!
視線掠過夜辜星身後那持槍而立的男男女女,安炳良心中驟然升起一股無力感,這個丫頭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讓這些天之驕子死心塌地?
的確,她說的不錯,有了戰斧、夜狼、沐家、NC國際、韓式控股這些力量的支撐,夜辜星身後的勢力絕對不比安家小,如果貿然對她出手,說不定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
本來,他們十五人已經默認了夜辜星這個安家媳婦,否則他們又怎會長途跋涉進京,甚至連族譜都從祠堂請出來了?
但默認是一回事,真正松口又是另一回事。
先前,為了讓他們出席滿月宴,安雋煌向眾人施壓,甚至說出「族老輪流做」這種話,威脅之意顯而易見,這群老家伙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
好歹是德高望重、又一向受人尊敬的族老,居然被一個晚輩如此脅迫,他們心里都窩著火,憋著氣,盤算著該如何扳回一局,護住這張老臉!
所以,這才百般為難。他們是吃準了安雋煌想讓兩個孩子進族譜,而族譜又在他們手上,即便受了氣,也得忍者!
沒想到,打臉不成,反被打臉,他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能夠彪悍到這種地步!
掀桌、開槍、諷刺、威脅、放狠話,甚至對整個安家不屑一顧,狂妄、囂張、目中無人,一群人被她一個人噎得啞口無言,還偏偏顧及著她身後勢力,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安炳良很憋屈,安毅有些畏懼,其他老頭更是一口老血堵在喉嚨,明明氣得快要噴出來,卻又不得不死死忍住,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也可以換種說法——打落牙齒活血吞?
安雋臣眸色漸深,興味愈濃,果然,挖下洛笛一對眼珠子是她的主意,剛才她看見自己,伸手揉眼的動作就是一種變相警告!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仗著安雋煌寵愛,無法無天、逞凶斗狠的潑婦,卻不想她身後竟掩藏著多股勢力,皆是跺跺腳就能令一國大亂的存在。看來,他的確小瞧了這個女人!可是,轉念一想,能夠讓安雋煌青眼相待的人,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有些事情,他需要重新謀劃了……
輕咳兩聲,安炳良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最後還是放緩了語氣,「煌兒媳婦,我希望你明白,娶妻娶賢,作為安家主母,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安家,而禮貌和尊重是基本。」
夜辜星贊同地點頭,「二叔這話說得好,識趣的人自然應該以禮相待,可對于找茬的人,我自問做不到以德報怨。」
安炳良輕聲一嘆,其後眾人也面露尷尬,他們一開始確實抱著找茬的想法,雖然承認了夜辜星,但也要讓她吃點苦頭。沒想到,卻踢了鐵板,恐怕誰也沒料到這個女人如此不好相與,竟然一點虧都不肯吃,還睚眥必報!
安毅就罵了句「有娘生,沒爹教」她就廢了對方一條腿,傷了膝蓋,以後必定會留下後遺癥……
夜辜星眼見敲打得差不多了,朝身後使了個眼色,夜組十五人齊刷刷收槍,安雋煌伸手把女人攬進懷里,目光柔和,「困了?」
女人輕嗯一聲,她先前那個呵欠又不是打著玩兒的。
安雋煌凌厲的目光掃過對面十五人,「滿月宴結束,請各位盡快返島,直升機已經在停機坪待命。」
言下之意,完事兒趕緊滾,免得看著礙眼!
眾人面色青白交加,氣鼓了老腮幫子,這小子分明過河拆橋!請他們參加滿月宴只是為了向外界發出訊號——這個女人,還有兩個孩子都是安家認可的正統嫡出!
他們的作用就相當于一個標牌,昭示著整個安家對夜辜星身份的認可,怪不得,怪不得用盡手段,威逼利誘也要讓他們走這一趟……
事到如今,夜辜星和兩個孩子的身份已經昭告天下,族譜什麼的已經完全不構成威脅,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們不讓兩個孩子進族譜,又有什麼關系?今夜一過,明天道上都會知曉,安雋煌正妻已娶,嫡子已立!
這一仗,他們算是損兵折將,輸得奇慘無比。
這時,一直低著頭裝聾作啞的溫馨雅卻突然開口,「煌哥哥,我……」
「溫小姐,我不記得自己有個妹妹。」安雋煌一本正經糾錯,夜辜星卻在男人懷里微微翹起了唇角,自家男人怎麼看怎麼可愛,簡直讓人愛到了心坎兒。
溫馨雅白皙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三分,像抹了層面粉,貝齒輕咬,下唇險些被她咬破,「安少,我……可不可以先不隨眾長老返島,我……我想趁此機會到徐州看望母親,畢竟,我已經有小半年沒見過她了。」
「溫小姐想去哪里是你的人身自由,任何人無權干預,所以,你完全不必征詢我的意見。」安雋煌眼皮子未抬,說出的話卻涼薄至極,夜辜星暗想,這男人什麼時候也學會在言語上刺激人了?要知道,這廝以前可是個絕對的行動派……
溫馨雅身體顫了顫,宛如暴雨中搖曳的梨花,仿佛下一秒就會從枝頭墜落,讓人不勝憐惜。
「我……知道了。」
夜辜星看著那兀較弱造作的女人,唇角笑意緩緩加深,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這麼迫不及待地送死,那就勉為其難成全你吧……
閔穗賢估計是等不及了。
安雋臣也在這時出列,朝十五位族老極有涵養地點了點頭,「各位叔叔,我也有些事情亟待處理,需要暫留華夏,就不跟你們回去了。」
「好,那你和雅兒就留下來吧。」安炳良最終拍板定案。
而夜辜星和安雋煌的身影早已相攜走遠,只留給眾人兩個同樣冷漠孤傲的背影,說不出的契合與般配。
夜組十五人也緊隨其後撤離。
安炳良看著眾人離去的方向,眼神明暗不定,撲朔迷離,終究化為一聲輕喃︰「安家,要亂了……」
夜辜星和安雋煌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兩個小家伙早被安瑾、安瑜哄睡著了。
安雋煌先進了書房,夜辜星知道,是為了處理秦家的事。宴會上,秦思晨死在安雋煌槍下,這是幾百雙眼楮都看到的事實,但,事實又何如,在絕對的強權之下,當權者說的才是事實!
秦思晨的死因可以有很多種,卻唯獨不是被安家家主開槍打死,這點所有人都明白,只是心照不宣。
夜辜星披了件外衣,站在落地窗前,夜色漸濃,繁星點點,月光灑向海面,織出一片月色藍錦,幽幽一嘆,唇角笑意未改,很多時候,人命輕賤如泥,注定被人踩踏,怪只怪,她不識好歹擋了她的道……
洗完澡,疲憊襲來,夜辜星勉強打起精神看了看兩個孩子,確定一切如常,然後斜倚床頭,準備等安雋煌,燈光微暖,她漸漸闔上雙眼……
朦朧中,她感覺有人將她身體放平,為她動作輕柔地蓋上薄被,然後眼前一黑,下一秒熟悉的懷抱擁來,她蹭了蹭,然後在這方小天地下安心入眠。
第二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夜辜星暗怪自己睡過頭。
她整理好自己從臥室出來,還沒走到客廳就听到小姑娘咯咯的笑聲,突然,心情就明亮起來。
男人一身米色休閑服,不是慣常喜愛的黑色,夜辜星一愣,似是有些不太習慣男人突然轉變的穿衣風格,等走近了才發現,這套衣服是她挑的,就放在櫃子里,本來以為要壓箱底了,沒想到卻被他倒騰出來。
安雋煌坐在沙發上,正看著手里文件,陽光穿過落地窗,灑在男人英俊的側臉之上,神情專注,輪廓深邃,而小姑娘就趴在他腳邊,此刻正揮舞著肉窩窩的小胖手去扯爸爸的褲腿,小絕兒則安靜很多,躺在地毯上,時不時蹬蹬小腿兒,自得其樂。
突然,男人似有所覺地抬頭,下一秒,眼中冷戾盡褪,換上一抹罕見的柔軟,掩藏在堅冰之下的溫柔霎時流瀉而出。
只見他放下手中文件,俯身將腳邊的小女兒抱起,小姑娘得到爸爸的回應高興得手舞足蹈,咧開小嘴,露出粉色牙床,一個勁兒咯咯傻笑。
一種說不出的柔軟在心底彌漫,夜辜星笑著上前,模了模女兒肉嘟嘟的小臉蛋兒,抬眸間,不期然撞入男人深邃無垠的眼中,相視一笑。
小姑娘見到媽媽愈發撒歡,一雙眼楮彎成了小月牙,在爸爸懷里不安分地揮舞著兩只胖爪亂抓,似想要借此引起媽媽的注意。
夜辜星伸手接過小家伙,抱在懷里,拍拍那肉呼呼的小**,安雋煌看著母女兩人,眼中閃過一抹從未有過的柔情。
在遇到夜辜星之前,他的世界除了黑色,就是紅色。
黑色,代表心機、防備;紅色,昭示血腥、殺伐。他從小就被教導,如何扛起安氏一族的榮耀,如何發展壯大安家,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本就寡淡冷漠的他愈發冷心冷情。他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也能在晨曦之中,像一個普通的男人,平靜而溫情地看著最愛的女人抱著兩人的骨血,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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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點之後,小魚會努力多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