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櫻紫落的小日子很逍遙,教冰山成了她最大的樂趣。
「手給我。」她坐在涼亭里的石凳上,溟釗坐在正對面,薄唇緊抿,眉眼冷沉。
聞言,慢了半拍,終究老老實實送上自己的爪子。
櫻紫落滿意一笑,握住男人的手,另一只手則悠閑地支起下巴。
男人的手掌寬厚而溫熱,指月復和掌心處有一層薄薄的老繭,是常年握槍留下的痕跡。櫻紫落反手一扣,五根白皙縴長的指頭插進男人指縫之中,牢牢緊扣,掌心相貼。
櫻紫落一雙杏眼瑩瑩潤澤,托著下巴,笑了笑,「以後,你都要這樣牽我,不能用抓的!」
這男人動不動就喜歡抓她手腕兒,弄得跟強搶民女似的。
溟釗表情不變,但眼里寒霜卻像被暖氣一燻,略有消融,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就這樣毫無防ˋ備通過掌心傳到了心底,竟有種說不出的暖,好像深夜的叢林燃起了篝火,亮了一方天地,驅了周圍寒涼。
只見男人怔愣半晌後,方才頷首點頭,「好。」以後都這樣牽。
櫻紫落卻癟了癟嘴,眼中微有澀意,哼了哼,「你猶豫那麼久做什麼?牽個手也值得你深思熟慮老半天?」
「沒有。」他只是被那種陌生的感覺吸引,想要一探究竟。
櫻紫落翻了個白眼,「你每次開口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溟釗想了想,「能。」
「……」
櫻紫落眼珠一轉,就著兩人緊扣的手輕輕晃動,狀似無意地開口,「你以前有像這樣握過別人的手嗎?」。
溟釗實話實說,「有。」
女孩兒面色一沉,刷的一下抽回手,溟釗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卻莫名劃過一絲黯淡,喉結微動,目露疑惑。
「嘖嘖……」櫻紫落將人上下打量一番,「不錯嘛!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懂,原來是扮豬吃老虎啊?」
男人眼里疑惑更甚,眉心一蹙,「什麼意思?」
櫻紫落卻突然起身,行至溟釗身旁,居高臨下看著他,然後,毫無預兆,櫻紅色唇瓣印上男人略帶冰涼的唇,輕輕相貼,而後迅速退開。
秀眉輕挑,嬌憨之中略帶魅惑的眼神讓男人心頭一跳,「那……這樣呢?」
溟釗整個人都懵了,只覺一陣香風襲來,然後就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唇上,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明明存在,卻又仿佛是一種錯覺。
他咽了咽口水,喉結微動,心里竟有種奇異的興奮在跳動,引導著他探索更多,突然覺得口里發干,胸口有把火在燎。
櫻紫落看著男人呆愣的樣子,撇了撇嘴,咕噥︰「真是個呆子……」
將女孩兒那轉眸間的風情盡收眼底,溟釗眸色漸深,目光微閃。
「喂,我問你話呢!」
「什麼?」
櫻紫落紅了耳尖,一咬牙,中氣十足︰「我問——有沒有人像我剛才那樣對你!笨蛋!」
「哪樣?」
櫻紫落杏眼圓瞪,雙頰卻越來越紅,咬了咬下唇,「就剛才那樣啊!」
「剛才哪樣?」
櫻紫落急得快哭了,「就那樣……唔——」
唇齒相貼,溟釗扣住女孩兒瘦削的雙肩,手勁兒大得驚人,生澀的動作略帶笨拙,櫻紫落睜大眼,似有愕然,近距離打量著男人沉硬剛毅的眉眼,甜蜜自心底漫溢而出,逐漸沉溺,緩緩合上眼,心想,這男人開竅了?!
已經做好準備投入一場激烈的纏綿,櫻紫落心跳加速,小心翼翼等待著男人下一步動作,約莫過了整整兩分鐘,溟釗還是像木頭一樣,好像被放進了冰箱速凍層,櫻紫落睜眼,恰好撞進男人盛滿疑惑的眼中。
視線一避,她紅著臉,正想退開,溟釗卻突然伸出舌頭試探著在她唇上舌忝了舌忝,那動作,就像夏天吃甜筒冰淇淋一樣,櫻紫落面色微窘。
溟釗卻偏過頭,一本正經開始發問︰「這樣?」
「咳咳咳……」
「感冒了?」
天哪!這是哪里來的奇葩!
櫻紫落咽了咽口水,「那個……你知道什麼叫接吻嗎?」。
男人點頭,「剛才那樣。」
「那你知道什麼叫法式熱吻嗎?」。
男人想了想,「兩個法國人,在太陽下,接吻。」所以叫,法式,熱,吻。
「……」
眼見女孩兒一臉菜色,溟釗擰眉,一板一眼,「有問題嗎?」。
櫻紫落十分認真地搖了搖頭,「沒、問、題。」只是,她想去撞牆。
溟釗輕嗯一聲,表示滿意。
櫻紫落的臉微微泛青,終于知道,原來和一根木頭談戀愛是這種感覺——真他媽蛋疼!
「喂,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男人皺眉,「我不叫喂。」
「那你叫什麼?」
「溟釗。」
「哦——小釗釗?阿釗?親愛的釗?」
她每叫一聲,男人的呼吸就亂三分,心里就像貓爪,難受!
「閉嘴!」
一抬眸,猛然發現男人通紅的耳尖,櫻紫落像發現了新大陸,湊近,眨了眨大眼,肯定道︰「你在害羞。」
「……」溟釗青筋一跳,心下微窒。
「哼!別轉移話題!說,之前有沒有跟人接過吻?嗯……就像剛才那樣!」
溟釗點頭。
櫻紫落當即就怒了,氣急敗壞︰「媽的!被人牽過,還被人親過,你丫的是不是已經跟人睡過了?!」
當年,在死神聯盟殺手集中營受訓的時候,櫻紫落就混在男人堆里,親眼見到那些身強體壯的男人招妓尋歡,一干就是一個通宵,那些小姐豎著進來,橫著出去,死在床上的更是大有人在。
溟釗是安家訓練出來的人,想必也過過那種苦日子,找個女人泄欲是非常有可能的事,但見他生澀近乎木訥的反應,櫻紫落心里尚存三分僥幸。
不是她矯情,就是覺得心里有些膈應。
溟釗的臉紅了又黑,黑了又青,五顏六色,可謂相當好看。
最終,憋出一句——「沒、有。」
「啥?」櫻紫落雙眼一亮,「你還是個處?!」
男人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閉嘴!」
櫻紫落笑得分外明亮,險些晃花了男人的眼,「好,我閉嘴。」
溟釗別扭地移開視線。
「對了,你跟誰牽過手,和誰親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男人咽了口唾沫,驚訝于對方的變臉速度,薄唇緊抿,不說話。
「沉默?」女孩兒秀眉微挑,「什麼意思?」
「……」
「難道你被人甩了?嗯,我看很有可能,就像那個什麼戰野,被溫……」
「你。」
櫻紫落一愣,疑惑眨眼,再眨了眨,「什、什麼意思?」
溟釗突然起身,臉色黑沉,櫻紫落覺得這人隨時都要爆發的樣子,心里卻偷偷樂呵,終于不再是那副冰山模樣,而這一切,都是她櫻紫落的功勞!
美滋滋!
給她一條尾巴,肯定能拽到天上去。
「和你!」男人咬牙切齒,然後風似的出了涼亭。
櫻紫落站在原地,滿眼怔忡,和她牽過親過?
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
「哈哈哈……」
身後傳來女孩兒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宛如山泉叮咚,男人卻徑直加快了腳步,耳尖略紅……
夜辜星看著琳瑯滿目的衣帽間,第三次發出輕嘆,安雋煌換好西裝,一身筆挺地從容步出,見女人還穿著一身居家服,眉心微皺。
將人抱進懷里,「怎麼了?心情不好?」
夜辜星任由男人抱著,順手撩起一撮頭發,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瞥了眼那晃花人眼的衣櫥,「不知道挑哪件好。」
男人大掌摩挲著女人側腰,熱氣渾濁,「你穿什麼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禽獸!」
換來男人低低輕笑。
夜辜星眼珠一轉,「煌,要不你替我挑一件?」
安雋煌起身,踱步到衣櫥前,伸手拿出一件黑色禮服,「換上看看。」
夜辜星拎過衣服,準備往更衣室走,卻被男人拽住了手腕兒不放。
「干嘛呢!」
「就在這里換。」
夜辜星瞪了他一眼,「想得美!快放手,一會兒趕不上你那親親表妹的生日宴可就不好了。」
安雋煌沉沉一笑,目光深邃,「吃醋了?」
夜辜星從容不迫地搖頭,糾正︰「我是吃炸藥了。」然後,拿過衣服就往里間走。
說實話,她不喜歡紀修媛,單憑這女人和紀皓霖之間糾纏不清的那點兒破事兒,就看得出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如果不是她自己有所暗示,夜辜星不信紀皓霖那個變態會找上她!
說到底,這不過是紀家的破事兒,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但偏偏這女人不怕死地覬覦上她夜辜星的男人,不敲打敲打,還以為她是個軟柿子!
懷著兩個小包子的時候,這紀家姑娘就找上門,還在她面前來了一場威逼利誘、曉之以情的大戲,本來她懶得計較,可此一時彼一時,她已經是安雋煌公開承認的妻子,名正言順的安家夫人,不殺只雞給那些猴看,恐怕沒人會把她放在眼里!
人吶,都是賤骨頭,你對她和藹可親,她覺得你軟弱可欺;你對她疾言厲色,她反倒忌憚不已。
安雋煌知道她向來不喜歡應付京城上流社會圈兒里的那些人,原本準備推掉,別說紀家女兒二十五歲生日宴,就算紀家家主一百歲壽宴只要他安雋煌不買賬,誰敢多說什麼?
可夜辜星卻一反常態,應下了。
是時候和那群各懷鬼胎的女人見見面了,紀家、江家、秦家,有多少雙眼楮正盯著自己,審視、打量、揣度、試探,既然對方好奇成這樣,夜辜星就成人之美!
這是她升級成為「安夫人」之後,第一場戰斗,自然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換好了禮服從里間出來,夜辜星挑了一雙七厘米黑色高跟,躬身的瞬間,男人灼熱的目光直直射向她雪白的脊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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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點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