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平靜,暗示著破曉的炫麗;逼仄的沉默,醞釀著風暴的來臨。
安家後宅,陷入從未有過的死寂。
庶脈夫人稱病不出,鮮少走動,紀情也以靜養為由,閉門謝客,而主宅院落,一如既往安寧祥和、其樂融融。
前廳主事的一眾安家男人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貌似自從夫人登島後,家主的作息時間,開始變得規律起來。
以前,半夜三更爬起來開會是常態,吃飯的時候被叫走是慣例,甚至和嬌妻美妾溫存之際,暗衛破門而入,直接把人扛會議室也曾有過。
可想而知,在安雋煌鐵血果決的手段之下,這群安家男人過的是什麼日子!
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三分之二都是在工作,剩下的三分之一既要解決吃飯、睡覺等生理問題,還要為傳宗接代勞心勞力,簡直把人當牲口在使喚。
得益于如此高壓的工作強度,安氏這個龐大的家族機器才能十年如一日高速運轉,作為回報,這些安家男人將獲得極其豐厚的報酬,或金錢,或權勢,或美人……
所以,這個世界還是公平的,多少付出,才有多少回報。
生于安家,高貴的出身並不能代表什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戰場,所有人都在沖鋒陷陣,只因——論、功、行、賞。
或許,這就是安家屹立三百年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讓安家人不得不廝殺搏斗,血液中涌動的野心和權欲,需要強大的實力做後盾。
安雋煌更是個中佼佼者——六歲殺人,七歲掌權,八歲以雷霆手段排除異己,九歲坐穩家主之位。
曾經,有外媒試圖報道這個神秘的家族,稱這個家族的男人是戰士,也是瘋子!
以前的安雋煌確實如此,他可以連續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親自坐鎮指揮,從黨家手里奪下緬甸勢力,最後趕盡殺絕,鯨吞蠶食。
也可以在連續三天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之後,頭腦清晰、思維敏銳地主持安家各大小會議,據不完全統計,曾經,他在一天之內,參加了五十三個會議,算下來,平均每次會議用時不超過三十分鐘,可積壓的問題卻被快刀斬亂麻,清理得干干淨淨!
可如今的安雋煌卻變了。
他開始嚴格控制工作時間。每天早上九點之前,哪怕天塌下來,也見不到人;晚上六點之後,即便M國總統登門拜訪,他也只會擺擺手,說一句——休息時間,不談公事!
這樣的改變,著實給了大家一個不小的驚嚇,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人慶幸,今後和嬌滴滴的美人兒們纏綿之時,不會再有人打擾,播種傳承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愁苦的人擔憂,家主沉溺美色,會不會就此昏庸,被枕頭風吹軟了耳根子,畢竟,「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事在歷朝歷代數見不鮮。
好在,安雋煌的能力不容小覷,清醒的頭腦也強大無比,整整一個月過去,安家遍布全球的生意非但沒有受影響,反而蒸蒸日上,賺得缽滿盆滿。
大部分人,已經習慣了家主的「消極怠工」,可總有些自以為是的人拎不清,竟然妄圖把手伸到後宅里去,這第五脈族老安毅便是其中之一。
說什麼,美人誤國,還搬出商紂王和妲己的例子,直言「牝雞司晨」,暗指夜辜星娘家強勢,會從男人手里奪權。
安雋煌聞言,只說了句——「我樂意。」
至此,所有人通通閉嘴。
任憑安毅如何攛掇,就是不表態,紛紛作壁上觀,那架勢,就跟看小丑一樣。
安毅跛著腿,氣得吹胡子瞪眼,連同第五脈也成了笑柄。
有人好心勸他——「我說您吶,就消停些吧!且不論你這腿是怎麼瘸的,單說一個女人能從男人手里奪權,就純屬沒事找事瞎掰扯淡!如果這權是那麼容易就篡的,家主這位置估計也不用坐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夫人真想插手前廳事務,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我勸你,別再用這些手段挾報私怨,家主容得下你一回兩回,不一定能忍下第三回,您吶,自個兒掂量吧!」
安毅驚出一身冷汗,老實了。心里卻恨上紀情,都是那個老婆姨慫恿,險些害他送命,當即就上紀情的住處,興師問罪。
下人都被遣走了,就連平嫂也不例外,自然也不清楚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反正,等五脈族老離開之後,整個屋子七零八亂,還有好些瓷器碎片,桌子翻了,椅子倒了,總而言之,一片狼藉。
下人進去收拾的時候,紀情正捂住胸口,氣紅了眼,胸膛劇烈起伏,呼吸不暢,一絲不苟的盤發也散了,言而總之,大動肝火。
這一幕被好多下人盡收眼底,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是瞎的聾的,兩眼一垂,什麼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很快,後宅就謠言四起,一個傳一個,不知怎地,就變了味兒。
五脈族老安毅與老夫人紀情有私,某日,竟私闖內宅,更逗留一個小時之久,期間,紀情遣退了所有下人,就連心月復平嫂也沒能留下。
這孤男寡女,雖說兩人都是一把年紀了,但耐不住干柴遇上烈火——除了燃燒,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如若上述不足信,別慌,還有更勁爆的!
據
勁爆的!
據當天值班的下人說,她們進去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一屋子的凌亂,尤其是那桌子、椅子,七倒八歪,簡直不堪入目。沒想到,這兩人四五十歲了,還能嘗試這種高難度體位,嘖嘖嘖……
紀情當時的表情也十分耐人尋味。據目擊下人稱,老夫人當時發絲散亂、雙腮粉紅,尤其是劇烈起伏的豐盈,讓人熱血賁張,喘息間,帶著饜足的滋味……
第五脈那邊也傳來消息,同一天,從紀情這邊回到庶宅之後,安毅和妻子陳瑾大吵了一架,爭執間,被值夜的下人發現,隱約听到五夫人在吼「你不長心」之類的話。
這下,叔嫂有私,有悖倫常之類的風言風語甚囂塵上,不僅後院沸反盈天,甚至連前廳議事的男人們也被驚動了。
第一反應是看家主臉色,畢竟被扣上yin亂這頂帽子的人是他母親。
安雋煌眉目驟沉,冷色積聚,森寒的氣息似要將人凍成冰棍。
「究竟是誰傳出這些謠言?!給我查!」
「可這畢竟是後宅的事,我們男人也無能為力。」三脈族老沉靜開口,眉心緊擰,出了這種事,真夠丟臉的!
原本,紀情掌權,後宅大小事宜都該她出面解決,可如今的狀況,顯然再交給她處理不合時宜。
「這好辦,現成的人選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由她出面顯然再好不過!」
「老六,你說的是……佷媳婦?」
六脈族老安略點了點頭,「算算時間,佷媳婦上島已經一個多月了,對後宅事務想必也模得七七八八,由她出面調查,名正言順。」
「我看六哥的方法可行!佷媳婦是入了族譜,正兒八經的安家夫人,後宅大權早就應該移交到她手里,趁此機會,也好讓她歷練一番,逐步接手。」
眾人點頭附和,九脈族老適時提出自己的擔憂——
「佷媳婦年紀輕輕,處事的經驗太少,俗話說,一口吃不下胖子,這權還是慢慢放為好。」
七脈族老表示贊同,「權要放,但是也不能全放,總得慢慢來。」
十一族老、十三族老持相同看法。
最終,安雋煌冷眼掃過眾人,尤其是九脈族老,大手一揮,開口宣布——
「既然如此,就把人事部、服裝部、采購部暫時交給辜星打理,匯報處定時呈交的監督工作報告,也交由辜星負責,至于,老夫人,既然身體不好,先靜養一段時間再說。」
一錘定音,即便心存異議,也無人置喙。
有心人注意到,家主在對兩個女人的稱呼上,差別不止一星半點。
對老婆,直接叫名字,難掩親昵之意;對老母,一聲冷硬刻板的「老夫人」,毫無情分可言,這字里行間的親疏遠近,一听就明!
後宅六個部門,最重要的三個就被家主給圈在自個兒老婆名下,偏向不言而喻。
不僅如此,還把匯報處的大權給移交了,也就是說,現在的夜辜星擁有任免後宅任何一個工作人員的權力!
安雋煌的好惡已經如此明顯,眾族老自然不會因為這種後宅小事,當眾去拂家主的面子,除非活膩歪了。
彼時,夜辜星正坐在沙發上吃橙子,她發現這島上溫室果棚里的水果,味道十分不錯。
不僅自個兒吃,還時不時喂兩個小東西一口,優哉游哉的小日子別提有多悠閑。
急促匆忙的腳步聲響起,鄧雪氣喘吁吁地跑進門,夜辜星分了瓣橙子遞給她,被對方胡亂塞進嘴里。
「急什麼,有事慢慢說,我在這兒還能跑了不成?」
三兩口把嘴里東西給咽進肚子里,鄧雪喘了幾口,又撫著胸口位置順了順氣,這才開口——
「好、好消息!」
夜辜星挑眉,笑容不變,平靜得很,「哦,是嘛?那就說來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