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沒錯,我是想對付他。怎麼,不行?」
安雋煌眉心一緊,半晌,沉沉開口︰「女人,別太好強。」
她勾唇輕笑,眼波流轉間,嫵媚生姿,「安雋煌的女人,再怎麼好強都不叫好強。」
他低低笑開,「那叫什麼?」
「任、性。」
他給她任性的權力,賦予她任性的資本,這個男人把她寵到天上,所以,才有了眼前這個囂張狂妄、無法無天的女人。
「你呀……」男人苦笑,冷厲的眉眼霎時溫軟,眼中竟是滿滿的無可奈何。
第二天,夜辜星出現在片場的時候,Leo已經早早等在化妝間。
昨天,憑著一時沖動說出那番話,待冷靜下來,仔細斟酌,卻又三分懊悔,七分解月兌。
夜辜星會如何反應?安家究竟是個什麼態度?而她對安雋煌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一系列未知的因素讓他忐忑不安,徹夜難眠,終于熬到第二天早上,他收拾好自己,馬不停蹄趕往片場。
Leo心知肚明,能與艾維斯家族相提並論的勢力,除了安家別無他選,如今只有抓住眼前這顆救命稻草,才能有望與艾維斯家族抗衡。
悠哉游哉吃完早餐,夜辜星擦干淨嘴,這才不疾不徐推開化妝間的門。
Leo听聞響動,作勢起身,卻又很快按捺下去,微一頷首,「早。」
端的是,雲淡風輕,舉足隨性。
夜辜星莞爾一笑,禮貌回應,「早。」
看來是打算跟她玩心理戰。
行至化妝台前坐定,夜辜星對鏡整理儀容,一舉一動大氣優雅,如同流暢寫意的山水墨畫。
Leo不動聲色打量著她,心思幾轉,卻始終忍住不提那件事。
既然當事人不及,夜辜星這個局外人就更沒必要著急了。
她固然想拿到艾維斯家族內部成員的詳細資料,但卻並非只有Leo這一條途徑,這就是她最大的資本!
買賣成不成,已是其次,Leo這個人倒讓她有了三分興趣。
King•Ives同母異父的弟弟,單就這個特殊身份,就足以令人好奇。
沒錯,是同母異父,而非同父異母!
冠上艾維斯這個姓,表面看來,他是家族風光無限的二少爺,但實際上,Leo的存在相當尷尬,是老家主布萊迪永遠的恥辱,也是King至今為人所詬病之處。
試想,母親偷人,還珠胎暗結,擱誰身上都是不光彩的一面。
夜辜星很好奇,這樣一個奇葩的身份,他是如何在艾維斯家族存活下來,如今,還擁有了反戈一擊的實力。
其實,這樣的事在一向開放的法國並不算什麼,布萊迪或許心有不甘,但在得知Leo存在的時候,他已不是家族掌權人,沒有了生殺大權,就像老虎沒了牙,在King的刻意相護之下,Leo最終被艾維斯家族認同,尊稱一聲「二少爺」!
這事兒擱華夏,無論保守的古代,還是思想漸趨開放的現代,都無法容忍。
但在法國人眼里,母親和父親地位相當,無論同母異父,或者同父異母,都是血脈相連的兄弟,雖不見得有多親密,但好歹不會起殺心。
沉默半晌,終究是男人先開了口——
「你考慮得如何?」
夜辜星把玩著眉筆,一雙璀璨黑眸好似陷落大片星光,閃耀逼人,「我可以答應。」
是「可以答應」,不是「答應」。
Leo似有所料,面上並無意外之色,眸光微斂,「什麼條件,你說。」
「除了家族成員的詳細資料,我還要清楚知道全球範圍內,艾維斯勢力的分布,包括走私、軍火、毒品等地下交易,還有King•Ives的個人生活習慣。你,能拿到嗎?」。
男人聞言,目露警惕,「你要艾維斯家族的勢力分布圖,我可以理解。但這和King的生活習慣有什麼關系?」
「我沒說兩者之間有關系啊?」夜辜星兩手一攤,眼神無害。
「那你想做什麼?」猶疑漸深,帶著一絲咄咄逼人的意味。
夜辜星莞爾勾唇,「放心,我總不會派人暗殺他。」
Leo卻輕松笑開,「這點,我並不擔心。」眼中,隱有信任和驕傲的神情。
夜辜星笑容稍斂,「看來,你對King的能力很有信心。」
「他,確實不容小覷。」平鋪直敘,實事求是。
「既然如此,我的條件,你接受嗎?」。
沉吟半晌,他驟然起身,目光灼灼,「成、交!」
夜辜星緩笑勾唇,看著徑直離去的背影,目露沉思。
看來,Leo和King的關系並非如眾人想象般惡劣。
……
「一二三,Go!」副導站在攝像機前,手里捏著一卷台本,話音剛落,打板聲起。
很多時候,男女之間,可以非常簡單,不外乎三種關系——夫妻、炮友、陌生人。
Rose和男人之間,在那晚春宵一度後,從第三種關系,直接邁入了第二種關系,進階速度快得讓人瞠目結舌。
但對于這兩個同樣大膽、瘋狂、追求自由的人來說,這樣的發展,理所應當。
他們結伴同游,在原始叢林之中搭建帳篷,用生命探險;也曾頭頂同一盞照明燈,蓋著同一條棉被,抵死纏綿。
攜手穿過沙漠,跋涉雪原,他陪她來到最終目的地——可可西里!
當行程結束,她的路已然行至終點,也就意味著分手時刻漸行漸近。
她明白,他亦了然。
兩人因寂寞走到一起,短暫為伴,終究會有分道揚鑣的一天。
卻不想,這天來得如此之快……
一片金色沙丘之上,女人光腳行走著,白皙的小腳,陷入一片金黃,煞是好看。
鏡頭緩緩向上推移,將女人隨風漫卷的碎花裙角納入其中,筆直修長的雙腿掩映在長裙之下,看不分明。
只有腳踝處,那朵妖冶盛開的玫瑰現出原形,不懼任何窺探。
她叫Rose,最喜歡——黑、玫、瑰!
男人與她並肩齊行,手牽著手,同樣赤腳漫步于這片金色的土地上。
她說,「我到了。」
到了可可西里,到了行程的終點,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
半晌,男人輕嗯一聲,「恭喜,只可惜,我注定還在路上。」
「所以,我們道不同。」女人偏頭看他,半開玩笑半當真。
男人沉默,眼底情緒幾多轉換,驀地,輕舒口氣,「所以,不再繼續走下去嗎?」。
女人指著前方,「你看,已經到盡頭了,如何繼續?」
他笑言,「好。」
同樣驕傲的兩人,決不允許自己高傲的頭顱有半分低垂。
「分手快樂。」她亦笑靨如花。
這世上,每一次相遇便注定一次分別,每一段開始就意味著走向結束。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天長地久,也沒有什麼人值得永遠銘記。
「Over!」科恩大手一揮,「過!」
全組工作人員喜笑顏開。
科恩撩開嗓門兒,興奮之意縱覽無遺,拍拍掌,眾人朝他看來。
「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這是咱們在青海取景的倒數第二幕,希望大家打起精神,做到善始善終!」
夜辜星剛換好衣服,從化妝間出來,就被人推著上場。
「咦?孩子呢?!」副導驚詫的嗓音從遠處傳來,帶著荒亂與惶急。
科恩站在遠處,聞言,面色微沉,「出了什麼事?」
副導抹了把額上冷汗,如實匯報︰「我們臨時找的小演員不見了。」
這時一名小助理突然冒出來,「是不是那個穿著白色毛衣的小女孩?」
「沒錯!就是她……」副導忙不迭追問,「她現在在哪兒?我們幾個都快找瘋了!」
「我剛才看見她……好像被大人領走了。」
副導咬牙,再也忍不住低咒一聲,急得抓耳撓腮。
最後一場戲,本該萬事大吉,若是因為他這方的緣故,而推遲結束時間,估計明天整個劇組工作人員都要上門來討伐他了!
科恩大概模清了前因後果,直接下令,「重新找個小女孩兒。」
副導一臉為難,「這個時候重新找人,只怕……有點困難。」
科恩陷入沉思,想著該如何補救。
「我倒有個人選。」又是剛才那名工作人員,眉眼間飛揚著自信的光彩。
「誰?」副導急忙開口。
「宇文璟!」
「那個小戲骨?」
工作人員點頭,「我們隔壁一個取景現場,听說是為一個兒童游戲拍代言廣告。」
科恩點頭,「那你帶人去和宇文璟的經紀人溝通一下,看能不能把人借我們這邊用用!」
副導這才舒了口氣,忙不迭朝隔壁片場奔去。
看得出來,對方很好說話,副導去了不過十五分鐘,便領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回來。
那孩子,看上去不過六七歲的光景,五官很是精致,白里透紅的肌膚讓人忍不住想咬上那麼一口。
看到陌生人,也不認生,挨個兒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叫過去,笑容甜膩,格外討喜。
輪到夜辜星,女孩兒脆生生叫了句——「姐姐!」
心下一軟,只見她溫柔笑開,友好伸出手,「你好,夜辜星。」
平輩的姿態,朋友般的問候和搭話,宇文璟看向她的目光震驚又感激。
因為年齡的原因,或許沒有一個人,能夠用這種平等的姿態對待她。
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你好,宇文璟。」
兩只手,一大一小,友好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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