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的瞬間,邵燁片刻怔愣。
一頭微卷大波浪隨意披散,過長的T恤下擺被束進牛仔褲內,勾勒出女子不盈一握的縴腰,外罩一件深色短款風衣,雙腿縴長又筆直。
介乎女孩與女人之間,游離清純和嫵媚的邊緣。
若非場合不對,邵燁真想吹一聲流氓哨。
尤物!
絕色尤物!
「邵總,抱歉,久等了。」
緩緩起身,邵燁理了理西裝外套,伸出手,「夜小姐,久仰大名。」
夜辜星回握。
一番寒暄後,男人紳士地替她拉開座位,夜辜星笑著說了聲「謝謝」,優雅落座。
邵燁開始動手泡茶。
夜辜星看著,一點也不急。
男人泡茶的姿勢雖不及女人做起來優雅,但自有一番觀賞性<。
穩,準,沉。
「請。」
夜辜星接過,先置于鼻端輕嗅,聞其味,繼而觀其形,賞其色,最後才緩緩送入口中,品其味。
邵燁見狀,微微一愣,「看來,邵某遇到行家了。」
「不敢當。香港的茶文化和內地還是有很大不同。」
「如何不同?」
夜辜星放下茶杯,「邵總百忙之中抽空,該不會就是為了和我品茶吧?」
男人笑容稍斂,「既然夜小姐快人快語,那邵某也不拐彎抹角。TVB目前的狀況,不用我多說,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英皇崛起勢頭正猛,而TVB大量藝人流失。」
「所以?」
「目前,TVB和英皇都在籌拍青春校園類題材的電影,我想邀請夜小姐加入。」
近年,香港電影不斷革新,雖然黑幫動作題材依舊佔據主導地位,但青春小言風也十分賣座,頗受年輕人追捧。
夜辜星笑了笑,「邵總,不瞞你說,三天前英皇那邊已經聯系過我。」
邵燁眸光一緊。
夜辜星呷了口茶,「我沒答應。」
男人松了口氣。
「但我也沒拒絕。」
一波三折,就跟坐雲霄飛車一樣,邵燁火了。
「夜小姐這是什麼意思?腳踏兩條船?」
看了他一眼,夜辜星眉眼漸冷,「也許,這兩條船我都不想上呢?」
「難道夜小姐就甘願放棄香港這塊肥肉?」
夜辜星癟癟嘴,目露嫌棄︰「肥肉膩人,我不喜歡。」
「你!」邵燁氣結。
「夜小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如今,香港電影市場的前景還是非常可觀的。」
「香港市場的前景固然不錯,我也相當動心,可是跟TVB或者英皇又有什麼關系呢?」
邵燁像听了好大一個笑話,「想在香港電影界站穩腳跟,除了這兩家,你以為還可以有其他選擇?」
「看來,邵總還是沒搞清楚狀況。」夜辜星搖頭,輕聲一嘆。
男人下意識擰眉。
「首先,我不是香港人,也並非港星,所以不需要在香港電影界站穩;其次,香港是個國際大都會,對歐美文化尤其推崇,MichaelJackson既不在無線,也與英皇無關,他卻比香港本地歌星更火;最後,除了無線和英皇之外,全香港難道就沒有足夠分量的電影公司?就算沒有,我也可以啟用內地資源,然後在香港上映,制作國語和粵語兩個版本即可。」
「所以,別那麼驕傲,因為,無線沒有你想象中那樣萬能;也別那麼沮喪,畢竟,英皇再強,也無法包攬整個香港電影市場。」
邵燁面色冷凝,眼神撲閃不定。
不得不承認,夜辜星確實有底氣說這番話。
她的根在內地,香港電影市場之于她,不免淪為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加之,去年年底,《玫瑰雄獅》一經上映,火遍全球,佔據了當月香港票房的四分之三,一舉打破當年《泰坦尼克號》在香港的票房紀錄。
而Athena•Ye的人氣也隨之高漲,不僅在歐美地區吸粉無數,還在香港刮起了一陣「紫衣風」。
港男視她為華夏的「安吉麗娜•朱莉」,而港女們則當她是女神。
這也是為什麼邵燁今天找上她的原因之一。
有了夜辜星的加入,也就有了票房保證。
本來,他手里還有一部律政題材的台慶劇想請她主演,三十二集,可是,考慮到夜辜星自出道以來,多數作品都是在電影方面,電視劇只參演過《胭脂淚》,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幸好,他沒說出來……
現在的情況是,這位姑女乃女乃連電影都看不上眼,更何況又長又雜的電視劇?
邵燁發現,自己居然拿這個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把所有路都堵死了。
難怪她敢肆無忌憚地遲到,今天,就算她不來,也……
等等!
男人兩眼微眯,驀地,笑了。
「夜小姐既然來了,想必我們之間還是可以好好商量的。」
這人還不算太笨。
夜辜星月復誹。
「當然。畢竟,沒有哪個明顯會嫌人氣太高,就像沒有誰會嫌錢多一樣,邵總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夜小姐是個明白人。」
她笑了笑,一杯茶見底,邵燁又替滿上。
「謝謝。」
「那有關電影的事……」
「我要先看劇本,再決定要不要接,至于片酬,星輝那邊會派人接洽。另外,我還有一個條件。」
「請講。」邵燁目露慎重。
這是個談判高手,不動聲色間先機盡握,先擺出「我不需要你」的姿態,然後「勉為其難」地接受。
如此一來,自然身價百倍。
這是,遇到高手了?
男人玩味一笑。
「如果,我決定接戲,制片方的投資份額星輝要佔一半,自然,後期的收益也必須對半。邵總意下如何?」
「……這個我需要和董事會商量。」
「好,那我們各自觀望,」夜辜星起身,「期待下一次見面。」
「等等!」
腳步一頓。
邵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冒昧一問,如果,最後談不攏,那夜小姐可會琵琶另抱?」
「邵總是哈佛大學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應該清楚,資本是往有錢的地方鑽。」
「邵某以為,夜小姐不是愛財之人。」
「錯了。商人逐利。」
言罷,離開包間。
邵燁站在原地,半晌,吐出一句︰「商人逐利……」
那頭,夜辜星辭別了TVB邵大總裁,驅車奔往下一場會面——
英皇!
她已經遲到整整一個鐘,可是,她不急。
等到了約定地點,卻被服務員告知——
「那位小姐已經在半個小時前結賬離開。」
「是個女的?」夜辜星挑眉,難怪等得不耐煩。
比起TVB,英皇確實浮躁了些,畢竟年輕。
聳聳肩,她踱步進入店內,順道喝了個下午茶,這才慢悠悠往太平山別墅駛去。
臨走前,她不忘替家里那個小家伙打包了最後一塊芒果抹茶蛋糕。
「哥,你答應了……不能反悔……」
稚女敕的聲音,說著大家听不懂的語言。
不是粵語,不是英文,而是……法語。
標準的發音,極其優雅的腔調。
所有人都被這一道略帶撒嬌之意的同音吸引了。
目光紛紛投向進門處。
卻見一個極其俊俏的小女圭女圭,約莫五六歲光景,穿著一身休閑小西服,如同畫報封面上走出來的小紳士。
而更令人吃驚的卻是小男孩兒的眼楮,紫葡萄般晶瑩剔透,陽光下,神秘的色澤令人不由注目。
「哥,快點……最後一塊了!」略帶焦急,竟然還可愛地跺了跺腳。
正當此時,門簾再次掀開,一身黑色立領風衣的男子邁步而入,身長玉立,輪廓深邃,倒抽氣聲此起彼伏。
小男孩兒拉著他朝櫃台走去,踮起腳,指著最上面那層,「哥,你看這塊……咦?」
男人挑眉,靜靜看著他,一雙紫眸深邃似海。
「沒、沒有了?我的蛋糕……」小男孩兒臉上難掩失望。
「走。」淡淡開口。
睫毛輕顫,緩緩抬眼,小男孩兒眼中涌動著細碎的晶亮,「沒有了……」
他喜歡的芒果抹茶。
男人眸光微沉,略帶警告︰「Ken……」
委屈地癟癟嘴,「哥,我想要。」
「事實,沒有了。」
「……」
「走吧。」
「哦。」
一大一小,轉身離開。
「哥,我們為什麼來香港。」
「見一個人。」
「什麼人?」
「你一直想見的那個人。」
小阿Ken眨眨眼,一直想見的人?
媽媽!
夜辜星停好車,剛進門,便看見小金毛乖乖坐在沙發上,正在看《海綿寶寶》。
「Ares?」
小金毛溜下沙發,朝她撲過來,抱著夜辜星兩條腿。
「芒果抹茶,喜歡嗎?」。
鼻翼輕動,「媽咪……」
夜辜星笑眯了眼,「給你,到桌上去吃,記得洗手。」
林嫂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迎出來,眉眼帶笑,「夫人回來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開飯嗎?」。
夜辜星點頭,「我先上去換件衣服。」
正準備下樓,夜輝月的電話進來了。
「姐,談得怎樣?」
「邵燁這個人還不錯,有些頭腦。」
「英皇那邊呢?」
「我遲到一個鐘,人家等不及,溜了。」
「那就定下TVB了?」
夜辜星又把和邵燁談好的條件說了一遍,臨了,不忘叮囑,「這次,你親自和他接洽。」
「沒問題。」
夜辜星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快六點了。
「準備下班嗎?」。
「快了。」
「你現在還住之前那套租的公寓?」
夜輝月一愣,含糊道︰「問這個干嘛?」
「你緊張什麼?我就是想說,旁邊新開發的那片洋房小區暗夜會是最大投資商,我讓洛川給你留了一套頂層復式,鑰匙應該很快就可以給到你手里。」
「姐,你送我房子?」
「是啊!你看找個時間搬過去,都是裝修好的,家具家電一應俱全。」
「其實不用了,我現在住得挺好。」
「畢竟不是自己的房子,再說,你現在好歹被人稱一聲‘夜總’,租房子住像什麼話?」
「姐,你可別……我要想搬新房,自己有錢買,你留著轉手吧。」
「輝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夜輝月暗道一聲糟糕!
面上卻無比平靜,音調也未曾波動半分。
「說什麼呢……好吧,既然是老姐送的,我就不客氣了。」
夜辜星這才打消疑慮,但是總覺得奇怪。
「你現在……一個人住?」
夜輝月心里一聲咯 。
「要不然跟誰?」
「最近心情很好?」
「還不錯。」
「有什麼喜事?談女朋友了?」
「女朋友沒有,生意倒是不少,財源廣進,心情能不好嗎?」。
「生意?」
「姐,我告訴你,去年投進去的資金在馨婷姐那邊運作一圈之後,足足翻了兩倍!就跟天上下鈔票一樣!」
「怎麼,嘗到甜頭了?今年……」
一來一去,夜辜星沒套出什麼話,倒是被夜輝月牽著鼻子轉移了重點。
結束通話,男人癱軟在辦公椅上,長舒口氣。
真不愧是他姐……
累煞他也!
這時,門從外面被人推開。
高跟鞋噠噠作響,眨眼間,葉洱已經站在辦公桌前。
助理小妹緊隨其後,面色一青一白︰「夜總,我攔不住這位小姐。」
揮了揮手,「出去吧。」
「是。」
門一關上,飛包接踵而至,夜輝月眼疾手快伸手一擋。
挎在葉洱臂彎的GUCCI限量版就這樣滾到辦公桌下。
「喲,火氣不小?」夜輝月彎腰撿起來,不見動怒。
「夜輝月,你丫活膩歪了!」
「沒呢……活著,怎麼會膩歪?我還想和你白頭偕老……」
葉洱兩眼冒火︰「少跟我貧!」
「好好好,不貧。」
「你讓我到公司樓下等,說好六點,這他媽都快半個鐘了,還不見人,你咋不上天呢你!」
居然害她站在樓下跟個花瓶似的當擺設,足足二十七分鐘!
叔叔可以忍,嬸嬸都不能忍了!
抱臂環胸,居高臨下︰「今天,你最好給我說個所以然出來,否則……」雙眼一眯,摩拳擦掌。
同在夜組,況且她還是最努力的那一個,葉洱的武力值不低。
「我姐來電話了。」
葉洱微愣,「一一?」眸光微閃,「她……說什麼?」
夜輝月起身,踱步到她面前,伸手一攬,嬌軀入懷,葉洱目露羞窘,下意識掙月兌。
「我姐問我,是不是一個人住?」
身體一僵,葉洱乖了,緊張地瞧著他。
「你怎麼回的?!」
「實話實說。」
葉洱兩眼一瞪,咆哮出聲︰「夜輝月!你他媽答應我不說的!」
「我是答應了。」
「那你怎麼……」
「我說不是一個人住,可也沒說和誰住一起。」
葉洱松了口氣。
忽然,再次炸毛︰「你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了。」
「你!」
「葉洱,我們的關系就那麼見不得人?」男人眼底掠過受傷。
「我不是這個意思……」眼瞼微垂,她不忍心看他那樣,記憶中的夜輝月,意氣風發,恣肆張揚,何曾有過這種表情。
某些時候,葉洱會覺得自己是罪人。
咳咳……畢竟,壯陽酒是她給的,人也是……她睡的。
「那你什麼意思?」盯著她,目光灼灼。
「我們……不應該這樣……」
她覺得別扭,一個小自己八歲的男朋友,葉洱瞬間有種拱了女敕草的歉疚感。
最重要的是,夜輝月是一一的親弟,而一一是她親姐們兒,等量代換,夜輝月就是她親弟……
這關系……
「不、應、該?」男人面色瞬間陰沉下來。
一把扣住女人縴細的手腕,逼近,再逼近,「那你說,什麼叫應該!」
「呃……你先放開,我們好好說……」
說?
說個屁!
夜輝月直接上嘴,狠狠一堵。
「唔……唔唔唔……」夜輝月,你丫混蛋!
無視她的掙扎,夜輝月的牛脾氣也上來了,把人往懷里一扣,再用力一咬。
葉洱眉頭驟然擰緊。
丫的!痛死了!
彼此都嘗到了血腥味,又使勁啜了兩口,夜輝月這才把人放開。
葉洱大口呼吸,雙眼迷蒙,尤其是那張嘴,被鮮血涂染,嬌艷欲滴。
「你你你……丫的瘋了!」
冷嗤一聲,「早就瘋了。」
「輝月,咱們不這樣成嗎?」。葉洱眼里閃過妥協的神色。
這些天,他們同床而睡,共枕而眠,她知道這是不對的,她想拒絕,可偏偏他就有辦法讓她屈服。
活了三十年,葉洱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憋屈過。
伴隨著深深的無力感,她突然恐懼起來。
如果一一知道了,怎麼辦?
如果自己陷進去了,如何是好?
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一天天融入她的生活,一步步攻佔她的內心。
「你在逃避!」
「沒有!」
「看著我。」
男人強勢扳過她的頭,「我讓你,看著我。」
「夠了!夠了——」她揮開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在男人手背留下幾道紅痕。
夜輝月抓著,不放手。
「你逼我!你在逼我——」
「葉洱,看著我說,你對我,究竟有沒有一點動心?!」
「……」
「說話!」
他加大手勁。
紅唇抿緊,葉洱眼底閃過不容侵犯的倔強。
「好好……你好得很!」
「輝月,算了吧……」
「閉嘴!葉洱,別以為我疼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踐踏我的真心!」
「對不起……對不起……」
她沒想過會變成現在這樣。
「晚了!」
伴隨著女人一聲驚呼,文件被掃落在地,辦公桌空出一大片。
雙臂一托,葉洱被抱到桌面上,男人傾身逼近。
大掌狠狠一扯,單薄的白色襯衣大敞,衣扣掉落在桌面、地板,發出清脆嘀嗒聲……
「你說,不應該?」
「夜輝月,你又發什麼瘋?!」
「閉嘴!」
「你……唔……」
「老子就干到你心甘情願為止!」
瘋了!
全世界都瘋了!
------題外話------
看輝夜撲倒二姐,吃干抹淨!咩哈哈~
該幽默時幽默,該霸道時霸道!撩妹技能,魚給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