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來了,沈府上下心驚肉跳,個個嚇的面無血色。
都以為是沈家老爺沈萬福在宮里頭出了事,沈老夫人並兩個兒媳,慌作一團,奈何,家里此時一個男丁都不在,沈溪楓偏又到杜家賀壽去了。
幾個女人正急的沒個抓處,管家和旺急匆匆回稟,「老夫人,大太太,二太太,奴才才打探回來,原來是宮里侍衛統領並杜家管家,一起來咱家捉拿少夫人的。」
不是抄家的?杜老夫人稍稍松了口氣,這才問,「只是捉拿少夫人?」
「是,奴才已經命人帶他們去了西苑,老夫人放心,定然不會驚動到這里。」和旺道。
大夫人拍著胸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差點嚇死我了。」
二夫人白了她一眼,盯著和旺,問,「管家,那些人因何要捉拿少夫人?」
「是啊。」沈老夫人的心即刻又緊繃了起來,哪怕他們不想承認,可杜雲錦的確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孫媳,若她犯了事,沈家難逃干系。
和旺犯了難,支吾道,「因怕老夫人等受驚,奴才得知消息便趕了來,至于其他,奴才也不清楚。」
「混賬。」沈老夫人臉色一沉,喝道,「還不給我再去打探著。」
「快去。」大夫人也跟著喝了一聲,等和旺走了,臉色發狠,哼道,「我就說,那小賤人是個掃帚星,成天一副喪氣樣,早該休了攆回去,虧得老夫人您心善,白養了這些年,看吧,給我們惹禍了吧?」
「你住嘴!」都什麼時候了,提這些沒用的,沈老夫人拄著拐杖,氣的在地上砸的砰砰響。
二夫人也譏諷的瞅著盯著大夫人,「當年,她跟大少爺的婚事,你不也極力贊成的嗎?若說,人家再不濟,也是侯門小姐,是咱們高攀了的。」
「我呸。」提起這個,大夫人就一肚子火,「我要知道是如今這個樣,就算陪一個侯府給我,也不要。」
「哼。」二夫人倒有幾分幸災樂禍起來,「當年,大姐可是不這麼想哦。大約,後來嫁妝沒有你想的那麼多,那杜雲錦也是個傻的,沒有從杜家給你撈足油水,更沒有對大少爺的仕途有所幫助。你這才恨的吧?」
這二夫人就是這樣討厭,說話一針見血,從不留情面,尤其對大夫人這種,更是毫不留情的將她陰暗的心理眾目睽睽之下全都扒拉出來。
大夫人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抓二夫人,「我把你這個滿嘴胡 的賤人撕了,你也不知道我的厲害。」
「你撕,你今天撕不了我,老娘今天撕了你。」二夫人一捋袖子,伸手便迎了過去。
要說,這些年,就因為大夫人生了兒子,成日里欺她一頭的,這種日子,她早受夠了,索性今兒一並鬧一鬧,再不擠,也能出口心中惡氣。
兩個平時端莊尊貴的婦人,此刻卻在丫鬟僕婦們跟前,撕衣裳扯頭發的干起架來,眾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沈老夫人氣的要不得,拿起拐杖,朝著兩人身上就混打了去。
「成何體統?你們當我這老婆子死了嗎?來人,立刻去找老爺回來,讓他好生瞧瞧,他娶的兩個好老婆,竟然打起來了,像個什麼樣?市井潑婦嗎?」。
大夫人發髻被扯散,臉上還挨了一巴掌,顯然是吃了虧的,再說,婆婆那一拐杖也是打在她身上的。
她如何能干,當即坐在地上撒潑的就哭起來。
「好啊,我是潑婦,你們都欺負我。可我再不濟,也為你們沈家生了兒子,不像某些人,就是只不會下蛋的雞,整天霸著老爺,連個崽兒都沒下一個,你們還整天的哄著她……」
一眾下人看的傻眼了,都知道大夫人是個愚的,以前也鬧過,但都是關在門里的,可像今兒這樣眾目睽睽之下撒潑放賴的,還是第一次見。
當即,有年老的僕婦上前拉勸著。
二夫人氣的肝兒疼,再次撲過去,要撕了大夫人,「賤人,我是沒下崽嗎?婉婷不是老爺的女兒嗎?」。
「都給我住手。」沈老夫人氣的身子打顫,沈嬤嬤連忙扶住她。
就在兩個夫人不顧體面的扭打在一處時,蘇夕月的丫頭,秋風急匆匆跑了來。
「老夫人。」一進院子,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然而,看著地上扭打的兩個人,卻是愣住了。
「你是?」沈老夫人對她印象不深。
秋風顧不及其他,只急道,「奴婢是蘇姑娘身邊伺候的人。」
「何事?」沈老夫人敏銳的嗅到了什麼,急問。
秋風連忙道,「老夫人,我們姑娘讓奴婢回來稟報,大事不好了,大小姐,哦,也就是府里的少夫人,不知為何,竟行刺了皇長孫殿下,如今,殿下昏迷不醒,生死不知。朝中已經派人緝拿少夫人。我們姑娘讓奴婢速將此事回稟老夫人,好讓老夫人這邊有個心理準備,萬一……若是受到牽連,也好及時想好應對之策。」
「……」沈老夫人幾乎癱倒在沈嬤嬤的懷里,唇顫抖著,卻一句話問不出來。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不打了,各自起來,也衣裳也不及整理,急問,「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小賤人行刺皇長孫殿下?」
「是的。」秋風臉色凝重的點頭。
大夫人嚇的一**又跌坐在地,哭著罵道,「我就說嘛,那個賤人,掃把星,先是害了我兒溪楓,如今,連整個沈家都要連累。」
「大少爺呢?怎地不回?」二夫人神色凌厲的問,若說杜雲錦是大夫人的兒媳,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真要被牽連,她才是最虧的那個。
秋風答,「杜家那邊亂做一團,少爺回不得。」
「那這邊要如何應對?」二夫人氣惱不已。
秋風突然想到什麼,忙道,「對了,老夫人,今天在杜家還發生了一件事。少夫人也不知怎麼了?竟然喪心病狂的對我們姑娘下了狠手,我們姑娘和月復中孩子差點不保。」
「什麼?」沈老夫人的心髒又是驟然的跳了下,整個人幾乎撐不住。
秋風忙又道,「不過,幸虧太醫救的及時,大人小孩都保住了,只是,我們姑娘如今身子弱,不易多動,只能留在杜府休養。」
沈老夫人稍稍緩口氣,「這便罷了。」
「還有。」秋風繼續道,「因這事,大少爺一怒之下,已經跟少夫人斷袍絕情,就差一紙休書了。」
「休書麼?」大夫人這回聰明了,果斷的說,「我這就命人擬了休書,先休了那賤人。」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杜老夫人。
行刺皇子,那可是死罪,論不好,抄家滅族,他們這整個沈家都得跟著陪葬。
何況還是為了一個愚蠢粗笨的婦人?
沒有願意。
就連沈家的下人們,也都覺得,應該立刻馬上的休了杜雲錦。
但這種時候,做這種事,畢竟太沒情面,很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杜老夫人幾乎可以想象,這事之後,杜家的口碑顏面怕是要掃地了。
又因為這個蠢婦,太虧。
有何辦法,能不讓杜家受牽連,又能不讓杜家被人戳脊梁骨?這是個問題。
秋風見狀,想起小姐交代她的,連忙勸道,「老夫人,依奴婢的主意,大夫人此言甚是,眼下不是講情面的時候,再說,少夫人行刺皇長孫殿下,此等大逆不道的行為,咱們家還要包庇嗎?杜家向來忠于皇上,忠于朝廷,豈能容這等忤逆之事存在?」
「是啊,老夫人,敢行刺皇長孫殿下,此等賤人,罪不可恕。」
「皇長孫殿下,可是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孫兒,聰明能干,仁義愛民,如今卻被一個賤婦行刺,老夫人,咱們不但不該包庇,應該痛剮凶手啊。」
「……」
一個個,字字句句皆是指向杜雲錦。
杜老夫人的心總算落了下來,覺得時機到了,深吸一口氣,嘆道,「你們所言極是,我老婆子萬不該一時心善,倒放過了這等惡婦。二夫人,你慣會筆墨,休書就由你去寫。大夫人,你跟劉嬤嬤,帶著人,一並去拿下那賤婦,萬不可出現任何閃失。」
「是。」大夫人心里很明白,不讓杜雲錦出現閃失,便是不準她逃了或者尋死。
只要將活著的她交予朝廷,杜家就不容易被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