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紅著一雙眼楮,跑來找趙天煜。
「師兄。」她聲音微啞,透著無限的委屈。
杜雲錦也覺得奇了,這姑娘才不是好好的?怎麼就委屈成這樣?
「怎麼了?」趙天煜也是疑惑的看著她。
唐靈泛淚的眸子瞅了杜雲錦一眼,哽咽道,「我想單獨跟你說。」
也就是讓杜雲錦回避的意思。
若在往常,杜雲錦勢必會留下給這姑娘添堵,誰叫她也宵想眼前這男人呢?可此刻,看她是真的有大事的樣兒,她也不好再繼續留下,只起身道,「五叔,我先回去了,晚飯時再過來,記得給我做好吃的,你欠的。」
說完,不等他回答,一溜煙跑出了門,倒像是怕他反悔。
趙天煜眸色深深,轉而,對著唐靈,「什麼事,坐下說吧。」
唐靈未坐,只抹了下眼楮,委屈的看著他,「師兄,才來找我的是我爹的三弟子宋玄,他是奉我爹之命,抓我回去成親的。」
「抓你回去成親?」趙天煜微微鎖眉。
唐靈吸了下鼻子,哽咽道,「他們逼我嫁給青城龍家那個病秧子少主。」
趙天煜修長的手指微微扣在桌上,眼簾微垂,不知做何想法。
唐靈偷瞄了他一眼,不太確定,只得又懇求道,「師兄,我已經沒辦法了,求求你幫幫我。師兄,你要不幫我,靈兒就完了。那龍家少主不但是個終身與藥為伴的病秧子,還是個殘暴無恥的變態。」
趙天煜聞言,掀眸看了她一眼。
唐靈繼續道,「我爹從心里也是不願我嫁過去的,可是,礙于老城主的情面,不得才如此。如今我已年過十六,再也推月兌不過。師兄,你幫幫我吧。」
趙天煜靜靜的听著,臉上淡冷沉靜的也沒有什麼太多表情,只一雙清潤的眉宇蹙著。
其實,依他的身份,並不適合插手青城的事,可畢竟同門,他還是很誠懇的問,「要如何幫?」
在力所能及範圍內,若能幫,他肯定會幫。
唐靈一喜,小臉透著紅,「師兄,你能不能幫我演場戲,讓我爹對這樁婚事死心?」
他斂著眉眼,看了眼桌上那客人未及品嘗的熱茶,神色卻有種讓人看不透的味道,薄唇微動,「演什麼戲?」
看著他清潤的俊顏,唐靈心跳加快,小小的聲音,「那個,我早已修書回家,說,我,我對師兄……只要師兄能跟我爹提親……」
趙天煜抬眸,清俊的五官陰沉,聲音沉冷,「抱歉,這個忙,本王幫不上。」
拒絕的還真干脆,唐靈小臉一白,心慌且疼,「師兄,這不是真的,只是做戲……」
「是嗎?」。他清越的眉峰挑了挑,俊彥有些冷,嗓音低沉下來,「可你知道本王的身份,這戲是好做的?本王若提了親,到時再悔婚,你覺得後果如何?」
唐家堡雖不是什麼名門世家,但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影響力,此番他堂堂大晏皇子,若真去提親,事情就沒那麼簡單。
唐家與龍家,本就有婚約在前,他現在去提親,無論真假,都有以權勢搶人的嫌疑,得罪龍家那是一定,過後悔婚,勢必也會開罪唐家。
倒不是怕這兩股勢力,而是,這樣的麻煩,他何必去招惹?
「我,我知道這一定讓師兄很為難,可是,師兄,現在我也想不到其他法子了。師兄,你放心,以後我一定跟我爹解釋清楚,這件事根本與你無關。」唐靈仍不死心。
趙天煜雙眉緊鎖,眼底幽深,她的解釋,屆時落在旁人耳里,只怕也是因為情深而不得不委屈求全為他開罪而已。
「既是演戲,除了本王,難道找不到其他人了?」他紅唇微勾,似乎笑了,「你的那位宋玄師兄,不也是很合適的人選麼?」
唐靈神色扭曲的難看,「我死也不會要他。」
趙天煜突然起身,「那就親自回去,跟唐堡主好好解釋,既然那龍少主如此惡劣,我想,唐堡主再糊涂,也不至于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往火坑里推。」
頓了頓,他抬步往門外走,「本王還有事,就不留你了。」
「師兄。」唐靈身形一顫,猛地轉身,叫住他,「你真的不管我嗎?」。
說話間,淚流滿面,柔弱可憐。
這人走到門口,微微側身,眉眼沉靜清然,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挑了下眉峰,「本王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能拉人一把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只是,本王也不是傻子,願意被人利用。」
「不。」唐靈一急,道,「師兄,我沒想利用你。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你願意,我……」
「抱歉。」他瞅著她,狹長的眼尾微微挑起,清潤之外,似乎還透著那麼一股子邪,「本王不願意。」
「為什麼?」眼淚模糊了清麗的小臉,唐靈是有多不甘啊,從她上藥王谷,第一眼見到他的那一瞬,她的心就容不下其他男人了,那時她才十歲,六年里,她心心惦念的都是他啊。
「師兄,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麼就不肯好好的看看我。他們都說我長的好看,師兄,你看看我,好嗎?」。
她到底緊繃在心底的最後一根鉉也繃不住了,流著淚的哀求起來。
「師兄,自我上藥王谷的第一天,便愛上了你,從此後,我每年都盼著你回藥王谷的那幾天,你知道嗎?這次,我千里迢迢來此,也是因為師兄你。師兄,讓我接近你,幫助你,伺候你,好不好?」
趙天煜蹙眉,眸底清冷深邃。
這樣的畫面,他不止一次遇見過,他不明白為何有女子,這樣一次一次的要在他跟前流淚哭求,莫非真的當他那樣心軟,只要掉幾滴淚,求兩聲,他便就範麼?
他長身玉立,慢條斯理,午後的暖陽斜斜的落在他身上,讓他渾身散發著溫潤的暖,然而,他清俊的面容,帶著點似笑非笑,有點痞,嗓音也輕。
「看在白老頭的面上,本王不想羞辱你,但話既已說到這份上,本王只想說。人在做天在看,別將別人當傻子,也別裝的自己多高尚。」
唐靈剎那間臉白如紙,「師兄,你什麼意思?」
「你的心機,用在別人身上,本王無所謂。」他嗓音平靜,似乎很隨意的口氣,可是,那話卻若銳利的刀子,一點一點將女子那隱藏的虛偽撕剝了開。
「你利用齊暄,用卑劣的法子趕走了藍水蓮,然後,又陷害齊暄,將其趕盡殺絕。」
唐靈臉孔煞白,胸口起伏的厲害,嘴唇發白,哆嗦著,「不,師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听我解釋。」
「解釋什麼?」趙天煜冷笑,「齊暄覬覦你的美色,被你利用,是他活該,藍水蓮吃里扒外,妄想偷盜白老頭的秘藥,被趕下山,也是活該。」
是啊,他都知道,她是無辜的,唐靈眸底閃過一絲希冀,急切的望著他,「師兄,你都知道?他們都是壞人,我……」
「可你也不見得多光明磊落,你用美色迷惑齊暄,算計了藍水蓮,然後卻用同樣的方式,陷害了齊暄……」
「我那是逼不得已。」唐靈急的解釋,「齊暄那個混蛋,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直對我心存不軌,我若不除了他,遲早會被他……還有藍水蓮,她根本就是毒醫門派來的奸細。」
他輕笑了聲,似嘲似諷,「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唐靈,別以為我這些年不問事,便什麼都不知曉。藥王谷、毒醫門一直以來都是唐家堡的暗敵,他們各有企圖,你就沒有?」
「……」唐靈語塞,是啊,她也是帶著任務進的藥王谷,可是,「師兄,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當你和齊暄假戲真做時,可問過自己的心?」趙天煜輕哼一聲,甚是無趣,「別誤會,我並不介意你跟誰如何?因為那些都跟我無關,而你對齊暄和藍水蓮做的事,我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是替白老頭清理門戶了。眼下,你能帶著藥王谷的眾弟子,前來災區治病救人,也算行善。本王留你。哪怕你的心並未有多少善意,哪怕你只在本王跟前,做做樣子罷了。本來麼,救災的事,本王都眼安排妥當,有沒有你的這些人,其實無所謂。但,你利用這次事只為達到接近本王的目的,甚至口口聲聲對本王用情至深,說實話,本王听了,只覺得惡心,亦很鄙視這樣卑劣的手段。」
「沒有善心,就不要假惺惺的來行善。更不要以此為手段,妄想讓本王感動。」他微微斂眉,譏誚冷笑,「世人都道本王性子溫吞和潤,一向不愛與人計較什麼。沒錯,本王的確不愛計較,可本王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看不得那些愛在本王跟前蹦噠的跳梁小丑。你哭著來求本王幫忙,本王念你年紀小,也的確考慮過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你,可是,你竟將心思打在本王身上, ,如此,本王只能奉勸你一句,適可而止,否則,本王不介意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那清雋的眉眼依舊迷人的眼,可此刻,唐靈卻不敢看,那眸底的森冷與輕視,讓她的心止不住的顫抖。
跳梁小丑?原來她在他眼里只是這樣的?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迷住了她的眼,涼了她的心。
是誰說這男人溫柔來著?她究竟怎麼會覺得這男人溫潤如水呢?她明明這樣狠,這樣狠的將她最私密的卑劣,撕剝的一點不剩。
屋角,看著那男人修長冷峻的身影,杜雲錦深呼一口氣,小手拍拍自己的心口,本來好奇,不想竟瞧了這樣一副局面。
噯,說真的,這男人剛才那番話可真狠,瞧瞧,將那唐姑娘氣的,直拿腦袋往那門上撞了。
是呢,任哪個姑娘在表白時,遭遇男人這樣一番剝皮削骨的羞辱,都會氣的撞牆吧。
還好,她又暗自覺得幸運,上次,在馬車上那一幕,敢情他還是嘴下留情了。
木頭……貌似比小丑要強點吧?
撞的頭發散亂,唐靈抹著眼淚,跑了。
杜雲錦這才幽幽從屋角走了出來,朝屋里瞄了一眼,想著這男人走了,是不是要將房門關起來。
可才關了房門,一轉身,嚇了她一跳。
月白色的衣袍,穿在男人身上,清潤光華,逆光之中的面容,卻透著幾分陰沉。
「你在做什麼?」他聲音同樣低冷,眼眸深邃銳利。
杜雲錦心虛,小臉緊繃,「五叔,你回來了?我看你屋里沒人在,就幫忙把關門關起來。」
他幽幽瞟了她一眼,自她身旁而過,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杜雲錦站在門口,也不知該不該進,再想著他剛才那閻王似的神色,抿了抿唇,輕輕道,「五叔,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都偷听到了什麼?」趙天煜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垂眸,淺淺抿了一口。
他並不在看自己,可杜雲錦卻覺得在他跟前無所遁形一般。
眼簾輕抬,他黑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看不出喜怒,只聲音淡淡,「以後這偷听的壞毛病改了。」
「哦。」杜雲錦小嘴一瞥,干笑,「其實,我不是故意的。」
都偷听了,還說不是故意?若不是故意,就該當場走開才是,她卻從頭听到尾,好意思說不是故意?
「還愣著做什麼?不是要回去?」他放下杯子,輕睨她一眼。
「不是。」杜雲錦卻邁步進了屋,一**坐下,也拿起杯子,笑道,「我忘了,你特意給我泡的茶,我還一口沒來得及喝呢。」
才要喝,這男人一雙修長干淨的手卻攔了過來,「涼了,倒了重換一杯。」
「哦。」杜雲錦也不甚講究,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就朝外倒了去。
趙天煜微微凝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自顧自給自己從壺里倒了點熱的,蒙著頭品了好幾口,撩眼,偷看這男人,眉目清然,氣質俊雅,好看到沒朋友,不由輕輕搖頭。
男色,害人啊。
「五叔,我想問問,你究竟喜歡怎樣的女子?」她突然抬眸,目光虔誠且認真的看著他。
真的,剛才那姑娘,她看的出,喜歡五叔,不是假的,哪怕如五叔所說,她清純的外表下藏著虛偽算計的野心,可並不妨礙喜歡,不是?
而且,她算計來算計去,也無非是想接近他。
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可以爭斗,女人為了心愛的男人耍心機,這其實挺正常。
她其實吧,不也在追這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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