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杜雲蘿被人蒙著腦袋狠揍了一頓,杜雲若幾乎要仰天長笑幾聲,真是老天開眼啊。
然而,白氏卻擰著眉,覺得這事蹊蹺,便囑咐女兒,「若兒,這幾日你不論做什麼,都要帶上兩個丫頭,知道嗎?」。
「呵,娘,你這是怕女兒也會遭人毒打麼?」杜雲若笑了,一臉不以為意的神色,「娘,你多慮了。我跟人無冤無仇的,誰會無故來打我?」
言外之意,杜雲蘿壞事做多了,得罪太多人,被人打,也是意料之中的。
白氏卻睨她一眼,道,「這件事,娘覺得蹊蹺的很,這兩天,娘的眼皮總是跳,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你還是警醒著點,可千萬別給娘出點事才好。」
「哦。」杜雲若乖巧的點頭,兩邊臉頰回來之後抹了消腫的藥膏,現在好了不少,但依稀還是能瞧出細細的指印。
∼白氏瞧著心疼,眼圈一紅,又道,「若兒,娘知道這些年,你受了許多委屈,但眼下,咱們娘兒倆的出頭之日就要到了,在這節骨眼上,你可千萬不能出岔子。」
「娘,女兒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祖母和姑姑那兒,也沒別的地兒逛去,偶爾出趟門,也都有人跟著,有什麼好擔心的。」杜雲若抓著母親的手,認真道,「倒是母親你,如今懷了弟弟,可不比從前,更該好好照料自己才是。」
「嗯。」女兒的話讓白氏很欣慰,尤其對比那刁蠻又沒腦子的杜雲蘿,她簡直做夢都要笑出來了。
伸手,輕輕捋了捋女兒鬢角的碎發,看著女兒嬌美的臉,漂亮的大眼楮,柔弱動人的眼神,白氏越發滿意了,「我若兒生的這等好模樣,又這等好性情,將來就算做個王妃也不為過。」
只是,太子爺年紀太大了,與杜天楓一輩的,不然,白氏覺得就女兒這樣的優秀,將來為後,也不是稀奇事。
杜雲若听了母親的話,小臉一紅,嗔道,「娘,你又胡說了,讓人听見了笑話。」
「這里又沒外人。在娘跟前還害羞啊?」白氏輕輕笑了,寵溺的撫模著女兒的頭發,一臉暢想的說,「若兒,娘可是認真的。咱們府雖說跟你祖父在的時候沒法比,但只要你祖母在一日,咱們跟德妃娘娘的親近就斷不了,就連皇上還有那些皇子們,對咱們家都得親厚幾分。再者,你爹那個性子,說實在的,也沒大出息的。可正因為如此,咱們若兒才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呢。」
「娘,你這是何意?」杜雲若有些听不太懂了,不是,家族越強大,兒女在親事上越有主動權麼?
白氏笑了,「你啊,現在還小,還不懂這里頭的彎彎繞。」
「那娘你就跟我說清楚唄。」杜雲若反好奇起來,尤其是上回母親竟然問她,中意皇上的哪個皇子時,她更詫異了?
若說,她一個過氣侯府的嫡小姐,找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嫁了,不難,就算嫁入皇家,有德妃娘娘那層關系,做個側妃,應該也有可能,可母親說的竟然是正妃,這就讓她心動之外,又覺得奇怪。
她的身份,真的能做正妃麼?
瞧女兒這懵懂的神情,白氏莞爾,「傻丫頭,這些你日後就會明白,你祖母說了,正月里,就要為五皇子和七皇子選妃呢,而你,也在候選之列,並且勝算很大。」
杜雲若嬌羞滿面,垂頭不語。
白氏只得又問,「若兒,你還沒跟娘說,到底中意哪個皇子呢?」
「娘。」杜雲若嬌嗔一聲,這話叫她怎麼好意思說嘛?
再說了,這事,她能做的了主?
「若兒,但憑爹娘做主。」
這樣乖巧的回答,白氏越發滿意,自顧自道,「若說,五殿下年紀不小,算起來,比你爹也小不了幾歲吧,娘記得娘年輕的時候,不知多少閨閣女子,都心惦念這五殿下呢,可是吧,哎,誰料到了,十幾年了,他也不小了,身邊卻是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哦。」杜雲若听著,也對這五殿下的事好奇著。
白氏說著說著,也覺得無趣,笑道,「罷,雖說年輕時候實在是好,可現在算算,也是一把年紀了,說不定也跟你爹那樣,成了糟老頭子了。不過,他身邊干淨,將來後院里也不會太復雜,若兒若嫁過去了,勢必清閑自在,不會有那麼多的腌事要你處置。」
頓了頓,白氏又挺可惜,「就是,年紀實在大了些,娘也不願意你委屈,總得找個年紀相當,志趣相投的才好。要說,這七皇子不過二十年紀,與你正般配,可都言這他,生性風流貪玩,不光府里妾侍多,在外頭還喜歡花,哎……」
杜雲若微微垂首,靜靜的听著母親的話,心底自有一番思量。
其實,皇家的幾位皇子,她見過太子,六殿下、七殿下還有皇長孫,覺得,即便是太子殿下,年紀雖然大些,但也不缺風流倜儻、溫雅爾爾,就更別說其他幾個年輕一些的。
但太子不用考慮,六殿下早已有了正妃和兩個側妃,確實只剩五皇子和七皇子。
只是,五皇子一直不在京城,關于他的傳言,杜雲若也听過不少,只覺得這人,不是身體有隱疾,那就是腦子有毛病。
堂堂皇子,富貴榮華不享,跑到荒野去當野人,這樣的人,再好,她也不要。
至于七皇子麼。
杜雲若倒是不止一次在祖母的生日宴上,偷偷的瞧見過他。
生的英俊,陽光,性子也好,那一張年輕的臉上總是掛著笑意,似乎和誰都能處的來。
所以,杜雲若覺得,之所以說這男人風流好玩,無非是他性情太好,所以被人誤解了。
她總覺得這樣一個男人,大約不懂拒絕,大約太年輕,不會約束自己,若他身邊得一個愛他體貼他的女子,總會慢慢成熟穩重起來的。
所以,不管白氏如何糾結的權衡,杜雲若自己倒將心思慢慢的傾在了七皇子趙天旭的身上。
「娘。」听母親搖擺不定,似乎想等父親回來商議,怕事情出岔子,杜雲若忙道,「五皇子,女兒沒見過,但七皇子,女兒覺得……」
她微微一頓,神色羞怯,低低道,「卻是個懂得憐惜女子的男人。」
白氏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了,「娘明白了,若兒中意那七皇子麼,呵呵,娘覺得他也不錯。只是,他後宅的女人,是不是多了些?」
「娘。」杜雲若微微咬唇,道,「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尋常,何況他一個王爺,後院若沒女人才奇怪呢。」
「呵,這麼快就護上了?」白氏打趣道。
杜雲若雙頰如火燒,背過身去,嗔怪,「女兒說正經的,娘卻笑話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娘逗你呢。」白氏扳過女兒,微笑道,「娘知道若兒的心思了,你放心,娘今生也就這樣了,娘一定要讓若兒做上王妃。」
杜雲若咬唇,狐疑的盯著母親,不知母親為何如此自信?想嫁進皇家的人那麼多,這種好事怎麼就能落她頭上?何況杜家還有一個杜雲蘿呢。
但白氏卻沒跟她解釋太多,只讓她安心,將來這七皇妃的位置非她莫屬。
然而,樂極生悲麼?
囑咐女兒要小心的白氏,這天傍晚,從杜老夫人那邊伺候回來,不想突然肚子不大舒服,要去茅房小解,就這麼會子的功夫,還有丫鬟守在外頭呢,誰料,她就被人打了。
也是被麻袋蒙住腦袋,嘴里塞了布條,一頓棍棒伺候。
並且,打她那人似乎知道她有孕在身,那棍棒專門朝她肚子上伺候著。
打的在地上亂滾,只可惜嘴里塞著東西,怎麼嚎,外面也沒人听的見。
直到,她被人揍暈在茅房,一炷香的功夫後,才被前來查看的丫鬟發現。
連忙抬回房,白氏幽幽醒轉。
看她滿身是血,幾個丫鬟嚇的臉無血色,早已派了人請太醫。
然而,白氏一手捂著月復部,神色凌厲,「去,只叫宮里的許大夫過來,其他的不必。」
「哦。」馬上又有人出去通傳。
很快,杜天楓聞訊趕了回來,杜雲若也來了,杜老夫人那邊也派人過來詢問。
一時間,白氏屋里亂作一團。
而她自己,更是糾結的要死。
月復部塞著的小棉包不見了,差人去茅房,甚至一路都尋過,沒有。
那麼,幾乎可以斷定,是那暗算她的歹人拿去了。
那麼,她的秘密被發現了?
秘密被發現不可怕,她倒是可以一口咬定,是被惡人毒打導致小產。
可是,可惡就可惡在,她好不容易才布的局,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有了孩子,甚至憑著這個,讓杜天楓抬了她做正室。
將來,待生產時,無論哪里尋得一個男孩就成,只要自己不說,誰去考究這孩子的來歷去?
母以子貴,有了孩兒,她和若兒也會有個依仗。
但眼下,秘密被人發現,且這人究竟是誰,她不得而知。
她糾結的是,到底要不要繼續保住這個秘密?可又擔心被人揭穿。
「小玉,你怎麼樣了?」看白氏睜眼,杜天楓緊張的問。
杜雲若也在一旁,哭著問,「娘,你要不要緊?」
白氏眸中含淚,淒楚的看著杜天楓,「老爺,妾身沒事,只是,咱們的孩子……」
「哦,你別擔心,才許大夫說了,胎兒沒有大礙,開了一些安胎的藥,已經差人煎了。」杜天楓道。
「哦。」許大夫是目前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對此,白氏很放心,但,那個發現她秘密的人,卻像個定時炸彈,讓她心里很慌。
「娘,你臉色不好,到底是誰打的你?」杜雲若又哭了出來。
白氏臉色陰沉,一天之間,她和杜雲蘿,都被打了,這事,太詭異了。
「老爺,派人查過沒有?」
杜天楓冷著臉,道,「已經派人在查了,不止是你,還有蘿兒那邊,依我看,是同一個人所為。」
「依妾身看,還是咱們府上的人干的。」白氏突然道,「白天,蘿兒發生那樣的事後,二弟妹就派人各處好生看管著,不可能有人再混進來。除非,這人傷了蘿兒之後,就一直潛伏在咱們府內,否則,便是咱們府上的人。」
杜天楓听言,點點頭,「我這就派人,將所有下人都集中起來,一個一個的查。」
「哦。」事,也許是下人干的,但一定是有主子指使的。
白氏突然就將目標鎖定在了柳氏身上,按理,她出了這種事,這柳氏怎麼也得過來幸災樂禍一番的。
需不知,此刻,柳氏拿著那繡花的小棉包,更是得意。
「怪不得那賤人,一把年紀了,還能老蚌生珠,原來是這個,虧她想的出來,真不要臉。」
「夫人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將這東西呈給老夫人。」扇嬤嬤問。
柳氏眼神一沉,「蠢貨,將這個交出去,是讓人都知道這事是咱們干的嗎?」。
哼,要讓白氏露出狐狸尾巴,方法多的是,只是,她卻有招更狠的。
「記住,此事就此打住,只是,你們可以……」
她招來扇嬤嬤,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扇嬤嬤點頭。
第二天,白氏傍晚在茅房被打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杜府。
打也就打了,所幸人沒事就好。
查也查了大半夜,可是,除了那扔在茅房的麻袋和棍子,什麼也沒發現。
杜天楓氣惱不已。
整個杜府也都人心惶惶都,生怕會成為第三個挨揍的人。
可就在這事還沒平息之際,白氏肚子里的孩子又成了新的謠言。
有說白氏那孩子,還真是怪了,那樣打,竟然還穩穩的在娘肚子里,厲害。
也有人說,白氏根本就沒有懷,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更有人說,白氏懷的其實是惡胎,不然,怎會招來這樣的禍端。
……
種種謠言,都針對白氏肚子里的孩子,讓她憤怒不已,又驚懼不已,整天懸著一顆心,想保孩子又怕事情敗露,就這樣,沒個十天半月,白氏整個人都憔悴了。
這一日,柳氏帶著下人,拿了一包燕窩,來看望白氏,閑聊了一會,便瞅著她那肚子,似真似假的笑道,「哎喲,我瞧嫂子這肚子怎麼一點沒顯懷?算算日子,也該有四個多月了吧?也該顯了。」
她那眼神太銳利,讓白氏心里很膈應,只道,「孩子還小,再者,我身上衣裳穿的多。」
「呵,是嗎?嫂子這把年紀了,懷孩子還跟人家姑娘似的,這身形一點沒變,倒比從前好像更瘦了。」柳氏蹙眉道,「哎,年紀大懷孩子就是不容易,嫂子也該保重身體才是,這不,我昨兒得了些上等燕窩,就留給嫂子補身體用吧。」
「多謝二弟妹了。」白氏知她話里有話,也只能裝糊涂,「我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就不陪二弟妹說話了。」
「呵,行啊,那我也就不打擾嫂子了,嫂子好生養著,來年好給我添個大胖佷子。」說完,柳氏又會心的笑了。
白氏瞅著她,總覺得她似乎知道了什麼?莫非,拿走她小棉包的人就是柳氏?
柳氏才走,杜水蓮過來探望。
「大嫂子,你可好點了嗎?」。
「好多了呢,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白氏拉她一起落座。
杜水蓮神色也憔悴了不少,一經白氏問,眼圈就紅了,強忍道,「昨兒听聞嫂子的事,今兒一早安置好了月兒母女,便趕回來望望嫂子。」
「哦,月兒那娘兒倆怎麼樣了?」白氏忙問。
杜水蓮聲音一哽,嘆道,「嫂子快別提了,我只恨我當初瞎了眼,怎麼就答應月兒嫁給這樣的人家?」
「怎麼了?」白氏吃驚的問。
杜水蓮搖搖頭,「不提也罷,提了倒又添了嫂子的煩。」
「這有什麼,你我姑嫂間還至于這樣見外?再說,月兒也是我的親外甥女,她什麼時候都得管我叫聲大舅母,她的事,她大舅舅如今不在家,我自然要多管著些。」白氏道。
杜水蓮听罷,真真落下淚來,道,「大嫂,你不知道,月兒在那沈家,過的不好,她們那一家子太欺負人了。」
當初,她可是看沈溪楓那孩子模樣性情各方面都好,在才縱容著女兒暗地里跟他交往,甚至,在他們偷偷私奔後,還暗地里塞了不少銀兩給他們過活。
可如今瞧瞧,這男人根本靠不住啊。
當初,只覺得他對杜雲錦狠,也無所謂,反正他一心在自己女兒身上就好。
可如今,他把對杜雲錦那一套全用在了女兒身上。
但凡遇到大夫人和蘇夕月之間有了矛盾了,這男人從不會調停,更不會幫著媳婦,只會一個人到外頭躲清靜去。
有一陣子,晚上還回來到蘇夕月這邊露個臉,看看孩子。
可是,這一個多月以來,他時不時的出去好幾日才回家,回家之後也不看媳婦和孩子,只像沒這娘兒倆一樣。
她作為岳母倒說過他兩回,這人當面答應的干脆,也願意悔改,可是,背過身去就完全忘記這一碼事了。
卻讓沈家那大夫人知道了,背地里指桑罵槐的罵她閑操蘿卜淡操心,沈家的事輪不到她一個丈母娘來說三道四。
讓她與其有那功夫說別人兒子的不是,還不如好好管教自己親閨女。
更罵的難听,還說什麼有其母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什麼的,她杜水蓮當初就被夫家嫌棄,養的女兒同樣糟糕,一家子母女都是禍害精、掃把星。
罵的可難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