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徐炎的狐裘,可杜雲錦回去的時候,頭發上仍沾了不少的雪花,發絲也濕了,絲絲縷縷貼在煞白的臉上,看著狼狽,又讓人心疼。
張氏連忙上前,替她解了披風,杜雲瑤一面吩咐墜兒喜鵲去燒熱水,準備干淨衣裳,一面親自拿了干毛巾替姐姐擦頭發。
杜雲瑤卻輕輕推開她,自懷里拿出一包東西,笑眯眯的遞給了弟弟杜雲禮,「諾,還熱乎著呢,拿去跟喜兒他們一起吃。」
「什麼?」杜雲禮新奇打開紙包,竟是幾根靠的焦黃的紅薯,聞著就香甜。
杜雲瑤輕睨了姐姐一眼,「你看你都淋成什麼樣了?還有心情買這個?」
「呵。」杜雲錦不在意的笑笑,拿來妹妹手里毛巾,自己擦著頭發,笑道,「才在街上聞著香,就買了幾根,好吃著呢,你也吃一根嘗嘗。我買的多。」
「你別管我們了,快喝點熱水,暖和暖和,我看墜兒的熱水怎麼還沒來,一會你好好泡個熱水澡,不然,真會著涼了。」
杜雲瑤看著姐姐握著杯子那泛白的手指,很心疼,可只有她知道,姐姐出去是做什麼的。
一會,墜兒和喜鵲抬著一大桶熱水進來。
杜雲瑤親自去里屋,替姐姐放下浴桶,又替姐姐拿了換洗的干淨衣裳。
張氏自帶著孩子們出了屋子。
墜兒和喜鵲也被屏退。
杜雲錦放下杯子,松了發帶,讓一頭濕發披在肩上,轉身進里屋,看見妹妹還在,笑了,「你不出去?」
「姐,我幫你。」杜雲瑤卻走過來,主動替她寬衣。
杜雲錦唬了一跳,抱著胸口往後一跳,「死丫頭,你干嘛?姐可不搞蕾絲邊。」
「什麼邊?」杜雲瑤伸著手,茫然的問。
杜雲錦眯眼一笑,「快出去啦,姐要洗澡。」
「姐,我幫你吧。」杜雲瑤生在這古代,又是大家族大小姐,這自小沐浴都是被下人伺候的,是以,並沒覺得有什麼。
且她是心疼姐姐,想親自伺候伺候姐姐而已。
哪里知道,杜雲錦這個現代人,其實在這方面比她還要保守。
若是公眾澡堂子,兩個姑娘光光的還成,這叫她一個洗,一個在邊上伺候著,打死她也做不了。
「噯,別過來。」看妹妹又要伸手,杜雲錦窘了窘,連忙退後,郁悶,「洗個澡而已,要幫什麼啊?」
「嗯?」看見姐姐那雙頰上暈染的酡紅,杜雲瑤終于發現了真相,極其錯愕,「姐,你在害羞?」
小臉掛不住了,杜雲錦伸手推她,「死丫頭,怎麼這樣嗦,快出去了,一會禮兒他們將烤紅薯都吃光了。」
「我不愛吃那個。」杜雲瑤笑道。
「那也給我出去。」杜雲錦一路將她推出了屋,踫的一聲關起了房門,唔,麻煩。
轉身,一進繞到屏風後,月兌上有些潮的衣服,赤著足,踏入熱水之中。
慢慢坐下,溫熱的水漫過肌膚,那樣的舒爽愜意,她禁不住舒服的長舒一口氣,視線也在裊裊升起的水汽中變得模糊起來。
彼時,雲倉山的一座古庵里,靜謐無聲,唯有雪花輕輕落下的聲響。
趙天煜給母親喂完藥,安頓好母親,這才起身,走到窗邊,這一瞧,卻是唬了一跳,場院里不知何時竟然落了一層雪,房檐屋頭也蓋了厚厚的一層白。
回京之後,天氣就沒怎麼好過,一直烏沉沉的天,到今日,一場雪終究落了下來,這樣悄無聲息的,等他發現,外面世界已經雪白。
記得,回京的路上,那姑娘似乎跟他提過,很想看一場雪,她很喜歡下雪後,世界純潔而安寧的樣子,像童話。
唇角不自覺的輕揚,被冰雪映射的深邃眸底,漾過一抹柔色。
趙天煜此刻不覺,腦海里竟然自動腦補了那姑娘在雪中撒謊的樣子。
是了,她總是喜歡撒謊,那樣毫無顧忌的發自肺腑的笑。
「王爺。」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走來一個老尼,恭敬的說,「晚飯準備好了,是要送進來,還是?」
「本王出去吃。」趙天煜說話時,眼楮朝床上睡著的女子輕輕望了一眼,囑咐道,「她才睡下,勞煩英姑姑照看。」
「奴婢知道。」老尼輕聲應下,跟著趙天煜走到門口,看他出門,這才又將房門虛掩上,怕有涼風灌進來。
趙天煜側身進了飯廳,小小的房間里,倒是暖和的很,桌子擺了幾樣飯菜,都是素的,但英姑姑手藝好,菜看起來干淨又可口。
他洗了手,施施然落座,拿了碗筷,吃了幾口,腦海里又無端想起了杜雲錦。
若是她在,定然吃不了這樣的素齋。
這姑娘口味重的很,愛吃葷,嗜好辣,總之,那菜得有滋有味才行。
突然的,趙天煜放下筷子,也沒了多少胃口。
在清豐縣答應她的事,他一刻沒忘,然而,剛回京,還沒來得及跟父皇回稟,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如今,十天過去了,他連個音訊都沒留給她,也不知她現在暴躁成什麼樣子了。
她本就不是個沉靜的性子。
「王爺,是飯菜不合胃口嗎?」。英姑姑進來,看見他放下碗筷,神色惆悵,不免奇怪的問,一面又將才盛出鍋的熱湯放上桌子。
趙天煜看她一眼,「母親那邊沒事吧?」
「娘娘吃了藥,應該還要睡上一陣呢。」英姑姑溫和的說,「這些日子,真是辛苦王爺了。」
「本王份內之事,英姑姑不必如此說。」趙天煜扭頭,看了眼窗外,無端的覺得,心里也跟著煩躁起來。
「王爺有何心思嗎?」。英姑姑也算自小看著他長大,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可一向沉靜的男子,這幾日,卻時常的失神,那眉宇間的心思竟是掩都掩不住。
趙天煜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依舊紛紛揚揚的大雪,眉峰微蹙,道,「英姑姑,本王要出去半日。」
「嗯?」英姑姑一怔,「去哪兒?外頭這樣大的雪。」
「無妨。英姑姑,我娘這邊就拜托給你,若她醒了鬧的話,你就念那詩給她听。」他自己都沒發現,那听似平靜的口氣里竟然隱著不易察覺的焦躁。
英姑姑急了,「可是,王爺,外頭這樣大的雪,又沒個人跟著,奴婢怎麼放心?」
趙天煜看她一眼,道,「明日早飯前,我必定趕回來。」
「可……」
「有勞姑姑了。」
趙天煜說完,抬步就走,那樣的急切,英姑姑忙抓了屏風上的一件斗篷,跟上,「王爺,好歹穿上,擋著點雪。」
「嗯。」趙天煜接過,披在了身上,出了門,踩在松軟的雪上,一徑來到後院,從馬廄里牽了匹馬出來。
縱身一躍,躍到馬上,韁繩一緊,駿馬踏雪而去。
——
杜雲錦這澡泡了足有半個時辰,直到這水涼透,她才如夢初醒般,哆哆嗦嗦的從浴桶里爬出來,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裳。
打開房、門,風裹著雪掃了進來。
好冷,她微微蹙眉,卻緊了緊衣裳,走了出去。
一徑來到杜雲瑤那屋。
,杜雲瑤屋里暖和,人也不少,張氏、齊氏,墜兒等,還有孩子們,都在呢。
大人們圍著炕頭說著話,孩子們則圍在一張大桌子邊,听著杜雲禮這個孩子王念故事書。
倒很是個其樂融融的畫面。
杜雲錦的到來,讓幾人都有些愣住。
「姐,你怎麼來了?」杜雲瑤趕忙下了炕,拉姐姐上去。
杜雲錦吸了吸鼻子,笑道,「你們都在這里,我不來這去哪呢?」
墜兒等趕忙往炕里挪了點,杜雲錦便挨著炕沿坐下,看著幾人,微笑,「剛才聊什麼呢?繼續。」
張氏幾個尷尬了下,總不能說,剛才他們都跟二小姐這打听她呢,話說她下午從外頭回來的樣子,著實讓人不放心呢。
還是第一次瞧見她那樣失魂落魄的,明明臉上掛著笑的,可是,那笑卻那樣的虛,竟比哭還叫人難受。
杜雲瑤自不會告訴他們,只說這幾日天氣壞,大姐姐是個愛玩的,天天悶在家里,悶的急了。
張氏等人不信,但也不好再問。
于是,又閑扯了些別的。
比如,杜雲錦回京之後,就召集府里所有人開了個小會,主要內容便是,府里上下人等,但凡有家有舍的,逢年過節,可有十天的探親假,當然,路途遙遠的多些十五天到一個月不等。
于是,這之後,陸陸續續的有人在管家那邊報備。
才喜鵲就郁悶的提到,她本來也打算明日回老家的,不想這天下這樣大的雪,正犯愁呢。
這不,說著說著,杜雲錦就來了。
「鵲姐姐,你好歹也回過家呢,墜兒連家在哪兒都不記得了。」墜兒眼圈紅紅的說。
張氏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安慰道,「好孩子,這里就是你的家。」
「是啊。」杜雲錦撿了塊點心,放進嘴里,道,「墜兒,張嫂子說的沒錯,這里就是你的家。不過,你要實在想你的家人,等明年天暖和一些,我再派人,幫你打听打听。」
「真的?」墜兒立馬抹了下眼楮,激動的有些發抖。
「嗯,真的。」杜雲錦咽下點心,看了張氏齊氏,「兩位嫂子,今天小年,要怎麼過?咱要祭祖嗎?」。
她記得在現代的時候,小年這天也是要祭祖的。
可如今在這里,祭誰的祖宗?她才不要祭杜家的祖宗呢,而張氏等人,也不是同一個祖宗啊。
然而,她這話,卻惹的張氏等人一愣,要知道,這古代,只有男子才有祭祖的資格,女子是不能參與的。
「姐,咱們簡單點,你不是買了許多煙花嘛?晚上吃完飯,讓陳大哥領著孩子們,在院子里一放,這小年也就罷了。」杜雲瑤道。
「嗯。」簡簡單單就好,老實說,杜雲錦對這年什麼的沒什麼期待。
又閑聊了一會,張氏和齊氏便要去廚房,親自準備這晚的小年夜飯,杜雲錦本也想去幫忙的,被杜雲瑤給拽了回來。
又攆了墜兒和喜鵲,帶著杜雲禮這一幫孩子別的院子玩去。
屋子里,只剩姐妹兩個,好說話。
杜雲瑤開門見山,「姐,你哭了?」
「啊?什麼?」杜雲錦眼角一抽,她什麼時候哭了?
杜雲瑤微微抿唇,心疼的看著她,「別瞞我了,你這眼楮都紅了。」
「……」杜雲錦失笑,「紅了嗎?大概是在下午回來的時候,那雪花吹到眼楮里弄的。」
「別騙我了。」杜雲瑤捉住她的手,正色道,「姐,就到此為止吧,好不好?哭過了就忘記,別再想了。姐,我還是喜歡看你笑的樣子,真的,以前,你就不喜歡笑,而且笑起來我也不覺得好看,可是現在,你笑的樣子,真的好看。不止我,張嫂子,禮兒他們,都說喜歡看你笑。你不知道,你今天的樣子,讓我們好擔心。」
杜雲錦模模鼻子,有些心虛,也有些無辜。
好吧,突然跑出去的時候,心里是帶著氣的,去容家未果,她心里是失落的。
嗯,也可以說有那麼點小小的憂傷。
女人麼,或多或少都有那麼點多愁善感的時候,也許,她大姨媽快來的緣故吧。
那一刻,坐在馬車里,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心里的確潮濕潮濕的。
可很快,就被烤紅薯的香味給彌補了。
真的,站在街角那小攤前,連吃了三根熱騰騰的烤紅薯後,她內心的憂傷徹底疏解了。
所以,她回來之後,就真的沒事了。
不過,這話就算說出來,妹妹也未必信,她也不想解釋那麼多,只瞅著妹妹笑,一個勁的笑。
杜雲瑤被她笑的一陣莫名,「姐,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
還是,姐姐為了然她寬心,在強顏歡笑?
「那什麼,你說我,你自己呢?今兒都小年了,那邊你真不打算回去了?」杜雲錦笑夠了,這才一本正經的問妹妹。
杜雲瑤眼神微閃,略一遲疑,反問,「姐姐莫不是已經嫌我了?」
「嗯,嫌你嗦呢。」杜雲錦一手抱住妹妹杜肩膀,認真起來,「說真的,瑤兒,你真不回去了吧?其實,我也不想你回去,那個家不適合你。」
杜雲瑤笑了,「那哪個家適合我?」
杜雲錦聳眉,「自然是你和妹夫自己的家。」
杜雲瑤神色一窒。
杜雲錦瞅著她圓潤了不少的小臉,笑道,「我這里只能算你的娘家,你想什麼時候住,想住多久,都成。但是,不是妹夫的家,他是你男人,你該了解他,妹夫吧,看著挺軟挺沒主見,但其實自尊心挺強一男人。他願意跟著你一起住在娘家,但不見得他樂意這樣,高興這樣,懂嗎?」。
「誰管他,他不樂意,可以滾回周家啊。」杜雲瑤眼神一暗,故意凶狠的說。
杜雲錦撲哧笑了,兩指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笑道,「說真的,你這性子也不怎麼好,得虧妹夫這人軟點,能受著你。」
杜雲瑤咬唇,再欲反駁,一指卻按在了她唇上,「噓,你別 ,听我說。既然決定要在一起一輩子,那就得開開心心的,對吧?三天兩頭的這樣僵著,沒意思。我覺得吧,人只有在真正屬于自己的地盤上,才能過的舒適愜意自在。」
「姐,你真要攆我?」杜雲瑤嘟嘴,不滿。
杜雲錦好笑,「都說了,我這里隨你怎麼住?但老實說,姐給你的建議是,不能一直住下去。姐想過了,明年入春,另外給你們夫婦尋一處宅子吧。」
「姐。」杜雲瑤有些不滿,姐妹弟弟好容易團聚,總要在一起才好,哪有分開的?
「听我說。咱們都住京城,離的不會遠,隨時可以走動,而你也需要跟妹夫完全的二人世界,不是嗎?」。杜雲錦認真的勸著,「瑤兒,听姐姐一句話,男女相處之道,不光有愛就夠了,會愛懂愛更重要。依我看,你和妹夫之間有愛,而你們卻都不知如何去愛對方。」
杜雲瑤眨巴著迷惘的眼楮,好奇的望著姐姐,「你知道?」
「旁觀者清嘛。」杜雲錦莞爾,「妹夫他愛你,所以,他覺得事事順著你,便是愛你,哪怕他其實不太願意住在這里,他仍舊跟著你過來了。你也愛他,所以,哪怕他的背叛,也讓你沒法放棄他。」
杜雲瑤眸中泛紅,隱隱有淚花。
杜雲錦輕嘆,拍著妹妹的肩,道,「這世上,男人大多粗心,並不知道女人真正需要什麼。所以,瑤兒,你可以將自己真切的感受說與他,讓他知道自己怎麼做。」
譬如當初周瑞和薛萍娘的事情敗露,周瑞解釋過喝醉被迷惑,並對薛萍娘無意,可杜雲瑤那時卻偏惡狠狠的逼著他娶了那女人。
其實,她心里本想激他,如若那樣僵持的情況,他還拒絕娶那女人,才能顯示他的心。
然而,周瑞卻只當她是認真,覺得要平復她的怒火,只能依著她。
一件件一樁樁,其實,在男女思維不同而已。
「好了,如今,他事事遷就你,那麼,瑤兒,愛一個男人,就要給他最大的尊嚴,而不是一味的嘲諷他踩低他。我想,你們有自己的宅子,自己的家。那時,他才真正做得主人,那時,他才未必會想鄉下那個屬于他母親和妹妹的家的。」杜雲錦道。
杜雲瑤偏著腦袋,認真的听著,听著,慢慢還覺得真是有些道理。
話說,姐姐如今怎麼這樣伶牙俐齒的?
「可?」杜雲瑤看著姐姐,犯愁,「你這樣會說我,那麼你自己呢?明知不可能,為何要強求?」
「姐強求了嗎?」。杜雲錦無奈的一嘆,「好吧,就算我今天任性了一回。可是,那個男人也的確值我這樣的任性吧。」
想到趙天煜的樣子,她又一陣自嘲般的輕笑,「你也常說,他那樣那樣的好,那樣好的男人,我若連這麼任性一回都做不到,如何配他?」
她不想說,即便如周瑞那樣的,還背叛過呢,妹妹尚且放不下。
她的男人,只是沒了訊息,難道,她牽掛她擔心都不能了麼?
她也從沒認為,那個男人求過婚了,就要一輩子對她負責,她只是覺得,有些人,即便不要了,也得說清楚,不是嗎?
杜雲瑤沒話說了,事情都到這地步了,多說無益,那個男人若一直不給姐姐回應,相信姐姐很快也就死心了吧。
姐妹倆又坐在一塊,閑閑的聊了會家常,天將黑時,張氏過來,說是飯菜好了,都擺上桌,等他們了。
小暖閣里,杜雲錦姐弟三個,加上張氏母子三人還有喜鵲和墜兒,圍滿了一張大桌子。
府里其他下人,自有管家那邊分派,而陳三主僕觀念很強,萬不肯跟杜雲錦同桌的,是以,張氏另外撥了些飯菜給齊氏,讓其端回房中,與男人孩子一家三口自在吃去。
「姐,有酒哦,禮兒能喝嗎?」。過了年,杜雲禮就十一了,總覺得自己是大人了,所以,也很想嘗嘗這酒的滋味。
杜雲錦不在意,「喝吧,這果子酒沒有什麼度數。」
叫張氏湯了,然後,拿來,給幾個孩子,一人倒了小半碗。
「姐,這也是你釀的?」杜雲瑤听張氏提過,淺抿一口青果酒後,覺得酸甜可口,非常好喝,一點不辣。
杜雲錦嘿嘿一笑,「那時才住進來,看見後院那樹上掛著那麼點青果子,吃著酸,扔掉可惜,就釀了這麼一點,喝起來竟然不錯。」
幾個孩子也都嘗了,都說好喝。
杜雲錦樂了,「喜歡喝的話,等明年瓜果上市,姐姐再給你們多釀些口味的。」
「他們都小呢,哪能經常的喝酒。」張氏笑道。
杜雲錦擺手,「不礙的,果子酒,沒什麼度數,少少的喝,還能強身健體的。」
「真的,我還要。」杜雲禮很快半碗喝完,拿著空碗又要。
這時,小暖閣的門被人推開,門口,豁然站著一身涼意的蕭顏。
「你們吃的喝的,倒挺歡樂?」他靠在門邊,琥珀色的眸子幽怨的盯著杜雲錦。
杜雲錦無辜,看看張氏他們。
張氏一拍腦袋,哎喲一聲,歉疚道,「瞧我這腦子,倒把你給忘記了,快進來,墜兒,再去搬把椅子,拿雙碗筷。」
「一雙怎麼夠?」蕭顏冷哼一聲,伸手,見縮在牆角的周瑞,一把抓了出來,「怕什麼?這屋里人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