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追過來,不是問她耽擱這時間,身體有沒有事,卻是追要銀子。
這就是她的婆母。
在外,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婆媳多好,像親母女一樣。
可若是周鳳,她會這樣?
扶著腰,進了屋子,疲累不堪的往床沿上一坐,薛萍娘有些發白的臉就呈現出一種茫然的呆愣之色。
「萍娘,你這是咋的了?銀子呢?」周老太太跟進屋,站在她跟前,擔心的問,但最後一句還是沒離開銀子。
「哦。」薛萍娘恍恍惚惚的,伸手在衣袋里掏著。
周老太太就瞪大眼楮看著她掏。
掏啊掏啊,衣裳的兩個口袋都被翻了個底朝天,袖籠也全部查看了,甚至,她還解開了衣襟,翻里衣。
「銀子呢?」這一看,是沒有銀子了,周老太太驚愕的聲音里儼然還帶著某種戾氣。
薛萍娘也是傻了,慌亂的在身上模著,「娘,銀子呢?我明明放在身上的,怎麼不見了?」
「什麼?」周老太太也著忙的幫她找著,「是不是掉哪兒了?」
「不知道啊。」薛萍娘強撐著就要往外去找。
周老太太扶著她,著急的問,「你才都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娘,我也不知道啊。」薛萍娘快哭了一般,哽道,「我從張伯家拿了銀子出來,正要回來呢,也不知怎麼回事,人就暈了一下,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醒過來的時候,人坐在錢女乃女乃家那後屋屋角那呢,到現在,我這腦子還是暈乎的。」
婆媳倆又出去,沿著路上找了一回,哪里能尋到銀子的影子。
周老太太擰了眉,狐疑的瞅著她,「怎麼好好的就暈了?可是有人背後弄鬼?」
「媳婦也不清楚,唔,娘,我有點難受。」薛萍娘揪著她的胳膊,慢慢彎下腰去。
周老太太也慌了,到底孫子比銀子重要,趕緊的扶她進屋。
「不,娘,我再找找。」薛萍娘才躺一會,想想不妥,掙扎著又要起來。
周老太太按住她,「罷了,你這臉色差的很,可千萬別出岔子,銀子的事,以後再說吧。」
並沒有說就此算了,薛萍娘心中冷笑,然而,今天這關算是過去了。
只是,周盧漢那個可惡的男人,上回,趁周瑞娶了杜雲瑤,她心苦如黃連,假裝好心的安慰她,卻趁機佔了她的身子。
滿以為自那以後,兩人關系就此結束,誰料到,這混蛋男人今天又纏磨她了。
想到那六兩銀子,得到了甜頭,怕這男人不會有個休止,心中恨極。
然而,巷子里的那一幕火熱,卻又讓她空寂許久的身子,熱了起來,甚至,閉上眼楮,一遍遍的回味著,那麼的舒服,她是個女人,也渴望男人那火一樣的激情啊。
可周瑞……
眼淚模糊了臉頰,薛萍娘此刻對他是恨極。
——
時間一晃,轉眼到了初六。
這日早飯後,陽光甚好,杜雲錦搬了兩張椅子,帶著鳳氏坐在日頭底下曬太陽,一邊幫她修剪指甲。
「伯母,你的手真好看。」一點不像快五旬的婦人的手,細膩滑女敕,指甲也圓潤飽滿,想想,五叔那雙漂亮修長的手,該是遺傳的吧。
「伯母,中午想吃點什麼呢?暖鍋好不好?去木屋那邊吃,嗯?」自從上次那一頓之後,再也沒有了,一晃幾日,杜雲錦又有些想了。
「呵呵,不知五叔允不允?」想著,自己又樂了,抬頭,看著鳳氏道,「伯母,一會我說吃暖鍋,你也跟我一起點頭,說想吃,好不好?」
唇角笑意點點凝注,錯愕,「伯母?」
不再是空芒迷惘的眼神,而是十分銳利的盯著自己,還含著一絲嘲諷的冷笑。
「伯母,你?你能听懂我的話?」杜雲錦本是該驚喜的,可此刻這婦人的眼神,卻猶如一盆冷水,澆的她心底發涼。
不,未來婆婆不該是此刻才清醒的。
四目相對,杜雲錦靜靜的等著她說話。
果然,鳳氏居高臨下般的望著她,劈頭就問,「你母親可是李沐月?」
李沐月?才要否認,杜雲錦腦子激靈了一下,李氏?原主的母親不就是李氏,閨名李沐月?
見她不語,鳳氏冷冷一笑,「果然是那賤人的女兒。」
「……」杜雲錦嘴角一抽,眼神就有些變化了,古怪的盯著鳳氏,出口就罵人?這婦人……真是五叔他娘?
「哎,五叔是你認養的吧?」
「你想嫁給天煜?」鳳氏眼神譏諷,蔑視,「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也配?」
噗——這大白天撞鬼了?
「唉,你說誰是癩蛤蟆,誰是天鵝呢?」杜雲錦也火了,「我看你沒病裝病,腦子被驢踢了吧?」
不對,五叔知道麼?
懶的跟這出言不遜的婦人理論,杜雲錦起身,想找趙天煜。
「站住。」鳳氏冷冷叫住她,「坐下。」
「你讓我坐我就得坐?」杜雲錦瞟她一眼,沒好氣,但心里也不能確定,這未來婆婆是不是腦子神經又哪根搭錯了?之前是不認人,現在變異了?逮誰就罵誰?
「你想告訴天煜嗎?」。鳳氏冷笑,「那就去吧。不過,你想跟他,不可能。」
听這話,條理清晰,思維清楚,不像是個有病的。
杜雲錦慎重起來,落座,靜靜的看著她,婦人的臉蒼白瘦削,但仍舊能看的出年輕時的美貌,尤其那雙眼楮,有眼神時,確實冷銳逼人。
「李沐月是誰?」她故作不知的問。
鳳氏瞅著她的臉,涼薄一笑,「還想瞞我嗎?這些天,你在我跟前,跟天煜卿卿我我,你的事,我也知曉不少。」
「哦。」這下臉丟大發了,原本以為是個傻婆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頭發生什麼都不知曉,也不理會,卻沒想到,自己跟五叔的那點子親熱,卻落進了她的眼里。
杜雲錦臉頰有些火辣辣的燙,旁人倒還好,可,這婦人是五叔的娘,未來的婆婆呢。
見她反應,鳳氏又是冷冷哼道,「所以,離開天煜。」說話不容拒絕的口氣。
杜雲錦心里的小火苗噌噌往外冒。
「憑什麼?」她淺淺勾唇,「既然這些天,你都裝傻在一旁看著,就該知道,我跟五叔兩情相悅,感情深著呢。他會娶我,我也會嫁他。說來,還是因為你呢,若不是你裝病耽擱著,我們現在說不定連洞房都入了呢。」
「不知羞恥。」鳳氏枯瘦的臉露出猙獰的神色來,幾乎惡狠狠的道,「好言好語你不听,非得逼本宮對你來狠的?」
還本宮?她真想問問,您老人家現在還是皇後麼?
但到底看著五叔那面兒呢,杜雲錦忍著,老人家嘛……
「那麼,給我一個離開他的理由呢。」
「你不配。」鳳氏答的倒干脆。
杜雲錦小心髒又狠狠的被刺激了下,「伯母,還能好好聊天不?小女子年方十八,青春年華,貌美如花,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思想純正,三觀正常,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怎麼就配不上他了?」
冷冷哼了聲,她也譏諷,「再說了,他未娶,我未嫁,我們就算真在一起了,您還能拆散我們嗎?」。
不信就試試?
最後一句,她沒說出來,不過,這幾日的相處,她對趙天煜的這點子信任還是有的。
若說,任何人的一句話,就能讓他退縮,早在清豐縣,他就不會接受她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鳳氏黑沉的眸子盯著她,眸底藏著銳利的殺氣。
杜雲錦還著實驚了下,不至于吧?
「罷,談不攏。」她微微聳眉,淡淡道,「其實,伯母,這事你跟我說不著。反正你兒子,我是嫁定的,只要他要我。如果你反對,倒不如去找他。他若親口說不要我,我跟你保證,絕不糾纏,OK?」
起身,不再與她說話,說也說不到一塊去,倒不如找五叔弄弄清楚。
轉身,卻發現牆角那,霍然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正是趙天煜。
「五叔?」杜雲錦一驚,不知剛才的對話,他有沒有听了去。
「你先回屋。」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哦。」看來是听去了,杜雲錦走過他身側,小聲說了一句,「好好聊,別動氣。」
一個母親裝病來欺騙自己的兒子,當兒子的肯定會接受不了吧。
趙天煜不語,杜雲錦凝眉,還是乖順的回自己屋,卻又好奇這邊,偷偷的趴窗角那邊看著。
然而,許是不願她知曉太多,趙天煜竟然徑直往院外走去,鳳氏也跟著起身,扭頭,涼涼了看了窗口一眼,然後,抱著破枕頭跟了上去。
,還背著她?郁悶。
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未來婆婆知道自己的母親,而且一提她,形容十分仇恨的模樣?
該不會是什麼世仇吧?那也太狗血了。
想著要不要悄悄的跟過去,打探一番,但,五叔那人吧,他想你知道的,你自然會知道,他不想你知道的,會讓她偷听?
罷,且等著吧。
另一邊,母子倆走到庵後的一片林子間,趙天煜這才轉身,目光沉沉的望著鳳氏,冷冷淡淡的不含一絲感情,與之前精心照顧母親的形象差別很大。
鳳氏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反冷冷的責問他,「你就是用這種眼神看生你養你的母親的嗎?」。
「你養過嗎?」。趙天煜譏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