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走後,杜雲瑤喚來喜鵲,「去我房里,將桌子上那個紫木匣子拿過來。」
「嗯。」喜鵲應聲出去。
杜雲錦好奇,「是什麼?」
「一會就知道了。」杜雲瑤微笑著說。
不一會兒,喜鵲就送來了小匣子,杜雲錦一瞧,卻是認得的,這不正是,那回瑤兒逼著周瑞拿出來的麼?
「你這是要?」她狐疑的瞅著妹妹那一本正經的神色。
「姐。」將匣子打開,放在杜雲錦跟前,杜雲瑤有些動容的說,「這些,都是娘在世的時候,為我攢下的。」
頓了頓,看杜雲錦仍舊一臉茫然的神色,表情無奈,「其實,娘也為你準備了一份。但是,看你這神色,我大概猜到,柳氏一定克扣了你的嫁妝,娘為你早早攢下的這些首飾,怕是一件也沒到你手上吧。」
「 。」杜雲錦干笑,她哪里知道這些?她來到這世上的時候,已然是個爛攤子,別說豐厚的嫁妝了,就連過日子的花銷都成問題呢。
「所以,這些給你。」杜雲瑤道。
「嗯?」杜雲錦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給我?嫁妝?」
杜雲瑤唇角掠過一絲苦笑,「娘不在了,這些也沒人給你準備,我,也是個沒用的,以前看不上你,可自己卻比你過的更不好,還要你的接濟。如今,我也只剩下這些了。」
「死丫頭,你還真給我做嫁妝啊?自己留著唄。」杜雲錦將匣子又塞到她手上,對于親娘,她只有些原主的記憶,感觸並不深啊,可她明白這些東西對杜雲瑤的意義。
「姐。」杜雲瑤知道姐姐的性子,不是嫌棄,但是,如今的姐姐仍舊是太單純啊,「咱們如今跟那邊斷了關系,你沒有娘家人,也沒有好的人脈,再連一份嫁妝都沒有,會被人輕視的。」
「呵。」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但是,該在意麼?杜雲錦不會,若在意這些,她當初就不會色膽子肥了,去追人家皇子了。
「那樣的娘家,不要也罷。至于人脈什麼的,你覺得五叔他需要的是這些嗎?我的情況,他都知道,若在意,他不會要我。嫁妝麼……」
她伸手在那匣子里撥了撥,取出一根翠色玉簪別在發間,笑問,「好看嗎?」。
「嗯。」杜雲瑤由衷的說,也真是怪了,姐姐如今不論怎樣都透著好看的味兒。
「那這個我就收下了,其余的,你替我收著。」說著,杜雲錦狡黠的眯著眼楮,笑道,「咱庫里不是有那麼些寶貝嗎?做嫁妝,足以閃瞎世人的眼了。」
杜雲瑤一嚇,「姐,那可是皇上賞賜你的,能輕易動嗎?」。
據她所知,皇家賞賜的東西,即便不天天供著,也不敢輕易挪用的啊。
「賞賜給我的,那就是我的,怎麼不能用?何況,不就從一個家挪到另一個家嗎?將來,我跟五叔就是一家人了,這些賞賜還不都是我們倆的。說來,皇上也真是英明啊,知道這些寶貝也落不到外人手里,這才會出手這樣大方啊。」杜雲錦如是想著。
杜雲瑤听的,趕忙伸手捂她的嘴,「姐,這話不敢亂說。」
多大逆不道啊,說的皇上他老人家多會算計人似的。
拿下她的手,杜雲錦失笑,「好了,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我了。反正,出嫁從夫嘛,未來,看我男人的,只要他不說一個不字,別人那是吃飽了撐的,管我們家閑事?」
「呵。」這些天,杜雲瑤也是看在眼里,錦王殿下對姐姐真的很好,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笑了笑,她又想起一件事來,道,「姐,有件事我還得跟你提一下,那邊這幾天總是派人過來接你,說是重入宗譜的事。」
這一說,杜雲錦就知道那邊指的是杜家那邊了。
有些沒耐煩,「下回,直接拒之門外好了,別放進來。」
「嗯……」杜雲瑤其實也想那麼做的,但是,有些事權衡了下,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姐姐商量一下,所以,才留了條後路,沒有將話說絕。
「姐,你真的要跟那邊斷絕往來了麼?」杜雲瑤神色很認真,「雖然那邊可恨,可是,那個人到底是咱們的爹,而且,如果重回宗籍,將來繼承侯位的肯定是禮兒,這于你也是有大大的好處的。」
「好了。」真是個愛操心的丫頭,杜雲錦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莞爾笑道,「這些事,我自有主張。」
「什麼主張?」杜雲瑤很想听听她的心里話。
杜雲錦也不介意說出來,「瑤兒,跟你交個底,自從那次得罪了皇長孫,被杜、沈兩家同時拋棄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想過要回去。至于杜天風那個爹,瑤兒,你覺得他配麼?」
杜雲瑤抿了抿唇,卻說不出話來。
「還有。」望著妹妹那張充滿擔心的小臉,杜雲錦笑起來,「我不過就是嫁個人成個家罷了,至于怕成這樣?再說了,五叔也答應過我,這一生只要我一個。別的女人,他不會多看一眼。」
杜雲瑤怔住,這樣的情話,錦王殿下也會說?
可是,男人在情濃時說的話,能信麼?
想當初,周瑞也是指天發誓,一輩子只對她一個人好,要給她全部的幸福,可是,才多久啊,他們的感情里就多了一個薛萍娘。
知道妹妹心里想法,杜雲錦聳眉,雲淡風輕的說,「我知道你心里怎麼想?五叔他一個大晏國的皇子,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女人,對不對?」
「姐。」雖然沒說出來,但,這幾乎就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啊,別說皇子,就連普通男人,三妻四妾又能怎樣,所以,周瑞納了薛萍娘,她氣極,狠心的作踐自己,卻也說不得半個不字,就怕擔上那‘妒婦’的惡名。
「呵,覺得我那是異想天開,對不對?」嬌蠻的捏了下妹妹的下巴,杜雲錦笑的有點痞,「不瞞你說,別的男人我不知道,但對五叔,我還真有這信心。」
頓了頓,又道,「即便將來,我跟他之間出現矛盾的話,我想,也絕不會是緋聞之類。五叔他,是個特潔身自好的男人。」
杜雲瑤被說的笑了,「罷,姐姐認定了好,那就好。其他的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只巴望著姐姐姐夫能夠早生貴子。」
「你也加油哦!」杜雲錦笑眯了眼楮。
杜雲瑤被她這話,也羞澀的半垂眼簾,想起年三十那晚,她張羅著一大家子吃過年夜飯,周瑞親自送她回房,結果階下濕滑,她不小心往前一摔,他在側,拽她,結果,拉回了她,自己朝後摔了去。
于是乎,他成了肉墊,她摔到了他身上,倒是一點沒疼。
他大約扭了腰,她扶他進了自己的屋。
後來,找來跌打的藥酒,給他揉著腰……
燈火迷離,也不知怎麼的,就被他抱進了懷里,眼神繾綣,心跳加速,呼吸交融。
兩人誰都沒開口,一切就那麼水到渠成的做了。
現在想想,心跳還是不穩。
「怎麼了?難不成是有了?」瞧妹妹面含春色,杜雲錦了然的笑笑,當即抓起她手來要把脈,臊的杜雲瑤小臉紅透,啐道,「哪有的事,我這身子,你是知道的,才好些,怎麼可能?」
「呵,瞧你羞的。沒有就沒有嘛,反正,你跟妹夫這樣年輕,還愁將來沒個七個八個孩子給你們養?」說著,杜雲錦又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傳授著秘籍。
杜雲瑤听的臉紅到耳後根,但,細細揣摩,似乎也有那麼點道理,況且,小產了那個孩子之後,她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每每晚上會夢見肉呼呼的嬰兒在懷里,喊她娘親,她想,非得再有個孩子賴,她這病才能真的痊愈。
「好了,信我的,回頭哪天興致好了,跟妹夫好好試試,保準一試即孕,明年我就能抱上小外甥了,哈哈。」杜雲錦說笑著,又拉妹妹起來,將那小匣子塞她懷里,攆人,「好了,我今兒逛了大半天,真累,明天還要起早,帶禮兒一起去狩獵呢,都是體力活。好妹妹,回頭等空了再好生陪你啊,現在,我得睡了。」
杜雲瑤看她面露疲色,只得妥協,先走了,出來,看見喜鵲,就命送些熱水給姐姐房里洗漱。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麻麻亮,杜雲錦就被弟弟給叫醒。
「姐,你看我這只弓怎麼樣?」杜雲禮站在床頭,手拿一把木弓,拉弓做射箭狀。
杜雲錦困倦的揉著頭發,有氣無力,「這弓哪兒來的?」
「陳叔昨晚連夜給我做的,他說,今天狩獵,姐夫他們未必會準備我用的,大人們用的,我未必拉的動,所以,就做了這個,我拉的正好,姐,你瞧瞧,嗖……」杜雲禮興奮的像只猴子。
「行吧,現在什麼時辰了?我怎麼瞧著還沒天亮啊,你先出去玩會,我再補個覺。」杜雲錦說著又倒了下來,鑽進被窩里。
「姐。」杜雲禮想拉她起來,一會姐夫派人來接,別再耽擱了,還有,喜兒樂兒還有寶兒他們三個,昨晚听說他要去山上狩獵,羨慕的了不得,一個個的死乞白賴的要賴著他帶上他們,可不得趁早出門,省得小屁孩們一會鬧。
才鬧著,外面管家來報,「杜老爺來訪。」
杜老爺?杜雲錦腦子里還在想這個人,杜雲禮卻是臉色一變,有些慌的看著杜雲錦,「是爹。」